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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粥有点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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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嘀嘀嘀。

    陈果是被手机qq电话吵醒的。

    “干嘛?”

    “国庆节早安。”

    陈宥的声音就跟晨起的麻雀似的,叽叽喳喳,陈果闭着眼耐着想顺着网络信号冲过去跟他打一架的怨气,阴恻恻的威胁道:“就这个?你别逼我断你作业路。”

    二十五张试卷就算抄一天也是很赶的程度,更别提还有作文,更别提陈宥的作文水平和‘逮只鸟算啥事’的倪孜水平不相上下。

    “那我还有倪孜。”

    “那我让他别管你。”

    “你说了人家他也不一定会听的。”

    “那我就哭给他看,我耍无赖,我坑蒙拐骗用尽一切手段,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那边沉默片刻,“怕了?”

    此时在前往陆市火车站的一辆计程车上,两个男生相看无语都在憋笑,一时空气凝结,前面开车的司机忍不住笑出声。

    “这小丫头挺厉害。”

    陈宥飞快捂住了手机然后在倪大爷眼神的示意下掏出耳机:“我在送倪孜去火车站的路上,他就在我旁边,你要不在电话里先哭一个试试?”

    嘟嘟嘟——

    电话挂断。

    “草!”陈果气的眼睛立马睁开,暴躁的在床上滚了两圈,双腿化作美人鱼的尾巴,如同鱼拍礁石疯狂拍在玩偶熊软绵绵的肚子上。

    满腔怒火并没有能得到缓解,点开手机打开qq聊天页面,她要用尽毕生才华对千古罪人进行道德批判。

    得骂的有深度有文学素养于是想到了诗经里的经典名句,在手机屏幕打出。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可转念一想,就陈宥那个榆木脑袋,大概连自己在骂他都听不出来,不能让敌人感受到自己的愤怒发言,那还有什么意义。

    紧摁删除键,然后不过脑子随便发挥。

    【陈宥,你死了】

    【年轻人,路走窄了】

    【我的意思是所有作业在我这终止】

    【也别给我发消息,我要冷静一段时间重新考虑下我们的母子关系,我考虑好了,我决定不要你了】

    一句接着一句,马不停歇的向对面发送,发完立刻息屏不给对方发挥的机会,重新滚回睡觉的姿势,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顺带瞥了眼闹钟。

    闹钟醒目的数字告诉自己现在才刚刚七点十分。

    陈果钻进被子里骂了两声缺德继续睡觉。

    倪孜和陈宥已经到了火车站,两人下了计程车发现时间还早打算去火车站旁边的肯德基吃个早饭。

    两人点了套餐,坐在椅子上等叫号取餐。

    “哟,真不理人了。”陈宥掏出手机发现自己十分钟前发过去对不起之后,便没有了下文。“那这次的作业,就拜托你了。”

    陈宥双手合十做了个十分虔诚的手势。

    倪孜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看见对面的手势立刻回应了冷眼飞刀,等水咽下后开口道:“拒绝,万一陈果真的哭怎么办。”

    怎么可能真的哭,就算哭也不会因为这个事。

    “她不会哭的,我保证。”

    “你抄不到的,我同样保证。”

    倪江已经跟陈玉山打好招呼,倪孜八号返校,所以说从一开始陈宥就只有陈果这唯一一条捷径,还被他自己作没了。

    很快叫到他们的餐号,倪孜坐在靠近吧台的位置抢先一步站起来,端着餐盘回来看见对面的少年紧皱着眉头,眼神锁定着一方手机屏幕,眼神猩红,脸上是平时不轻易出现的表情。

    这副颓废又悲伤的模样实在难以让人相信他是平时嘻嘻哈哈的陈宥,此刻的他更像只受伤的小兽,明明有一米八的个子,卷缩在靠椅里全显得十分无助。

    “咳咳,吃饭吧。”倪孜没有抬头看他而是把餐盘放在桌上,故意发出一些动静,好似在提醒着什么。

    陈宥说了声好,依旧是没皮没脸的笑,但眼角藏着的忧伤始终挥之不去。

    “要不直接跟我去北京吧。”倪孜捏着勺子搅动碗里的粥,划出一圈一圈涟漪。“你不是一直想吃全聚德的烤鸭。”

    陈宥看着比谁都爱吃喝玩乐,比谁都不正经,但那些只是一层糖衣炮弹是他的保护壳,而在重重保护下是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那颗心上密密麻麻布满裂缝,最深最丑陋的那道疤痕是在他十一岁那年。

    陈宥的双亲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女方陪着陈玉山一同回到陆市,两人先后考取了市一中的教师编制,从同学变成同事再到夫妻,在旁人眼中这就是令人羡慕的爱情,起初他们确实十分相爱。可只有陈玉山自己清楚这场爱情的长跑中,陈宥的母亲许婷总是在原地盘旋等他许久,当时一起考一中的教编,他落榜去了二中,后来又凭着自己努力调岗转回一中。许婷是江南人家里条件好,她长的也漂亮,脑瓜子很聪明无论做什么都很优秀,恋爱那年陈玉山二十岁许婷十七岁,她做什么都比同阶段人早三年,在陈玉山二十五岁那年两人领证,因为要替家里偿还自己读大学欠的钱和情,他俩只领了证甚至没有结婚照,许婷父母从江南远道而来在看见自己的掌上明珠的婚礼只是草草在逼仄的房子里摆了几桌,老两口忍不住潸然泪下,临走留下钱让两人贷款在市里买了套小房子。

    陈玉山总是觉得亏欠,所以在平常生活中一向是最宠着许婷,而许婷会用弯弯的杏眼笑着说我老公长的帅又有文采又对老婆好,用你们中文系的话说那就是夫复何求。

    第二年有了陈宥,生活苦尽甘来三人的家庭很是美满。

    对于陈宥来说这种幸福只延续了十一年,他妈出轨了,出轨的对象是一中新来的老师和许婷一样都是江南人,无论陈宥怎么哭他妈还是当着他的面收拾行李,然后让他听爸爸话,最后在陈宥的额头上盖上一个带着眼泪的吻,最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陈玉山从头到尾没有责怪许婷,十七岁到三十三岁整整十六年,她觉得厌了那自己能做的就是松手,俩夫妻从头到尾没问过孩子,一方武断的退让,另一方则是决绝的离开。

    剩下的只有孤零零的孩子和那套卖了原来小房子换成的大房子。

    那是十一岁夏天最后的记忆,后来无数个夏天都没能盖住这段记忆,随着岁月的流逝日久弥新。

    陈宥憋着热泪喝了口热粥,低头的瞬间热气上眼眶不堪重负,有滴眼泪和着缭绕的热气掉进碗里。

    “粥有点咸,我先走了。”倪孜想空出时间和空间给陈宥,倪孜了解陈宥他这个人就是装作嘻嘻哈哈,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他不喜欢被人看见自己舔舐伤口的模样。

    特别是朋友。

    倪孜拖着行李箱欲言又止,最后把没喝完的水放在桌边。

    “喝完就扔掉,留着只能占地方。”

    说的不仅是喝水。

    倪孜拍两下撑着肩膀的陈宥,轻声说回见。

    他走后,陈宥保持舀粥的姿势没动,眼泪一颗接着一颗掉进碗里,十分钟后,陈宥轻扯了下嘴角,勉强看出是在笑。

    咸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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