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两棵白杨树和一棵歪脖子小草
在那杯水彻底不热之前，陈宥的脖子不疼了。
在慢慢尝试摆正。
陈宥抱着球从前门回来看见进阶版树懒歪脖子的陈果，没忍住手贱帮了她一把，猛地推了下脖子。咔嚓一声吓的陈果“哇哇”两声，然后她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脖子回来了。
陈宥也听见骨头的声音，但脖子骨折他还是头次见，愣在原地。“橙子，你脖子没事吧。”
脸上惊恐的表情还没全部褪去，又突然笑起来，来回转了两下脖子畅通无阻，她拽起陈宥的手手舞足蹈道：“我脖子好了。”
“真假？”
“真不疼了。”
两人还在原地乐呵，门口的同学已经坐好姿势打开了语文书。然后拿书翻书的声音如同病毒性感冒一般，在全班范围内传播开来。
“别说了，老师来了。”倪孜看了眼前面提醒。
陈宥站在过道莫名生出危机感出于课堂摸鱼十级大佬的修养，下意识的往讲台看了眼，然后就看见他爸用你还敢站在这儿不动是想死吗的死亡眼神瞪他。
“操，山哥什么时候来了。”
陈宥留下最后一句立刻冲回座位，班里也随之失去了声音，安静的出奇。
“你们这么闲，看来是书都背好了。”山哥潇洒的把语文教材扔在讲台上，然后暴躁的翻到今天要讲的课文。“要不趁着没打铃的空闲，我们来点人背书复习下。”
从刚才陈宥的落荒而逃中陈果已经嗅出危险，再听到山哥这夺命发言，更是雪上加霜。现在只能祈祷陈宥一个人吸引全部火力，抬眼看了电子表还剩六分钟，只要陈宥拖拉点估计也就耗过去了。
求求了，就陈宥吧。
上天似乎真的听到她的祈祷，山哥扫了眼全班然后念出陈宥的名字。
“陈宥，你来背。”
陈宥不情愿的站起来还跟同桌骂了嘴倒霉，又偷偷瞄了眼面前的语文书才开始抬起头背书。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在……在”
“船。”同桌小声提醒并指着他面前的语文书，同桌的书是用书立放的像铜墙铁壁老师在上面也看不清，但陈宥这人懒散惯了书摆的特乱，被老师说过几次干脆一股脑全放桌屉，桌面就跟大平原似的特别空旷，陈玉山站在讲台上看他偷看书看的特清楚。
“主人下马客在船，举酒欲引……”陈宥的眼睛随着同桌的手指在书上疯狂搜寻。
“书合上！”
山哥的眼神锁定陈宥面前的书，陈宥无奈只好照做合上书，同桌及时收回充当指路灯的手。
“别浪费时间，背不出就说背不出。”
“背不出！”
承认的倒挺痛快，气势一点不像背不出的样子。
“那你这节课站着听，我再点个同学。”
虽然全班有四十人，除却陈宥还有39人，但陈果却有种冥冥之中必然是自己的念头，手心开始出汗。
“怎么办，他肯定要抽到我。”
陈果恨不得把头埋进书里以此来进行隐身。
“那就陈果，给陈宥做个比较，不然他不知道什么叫差距。你接着背，算了还是重头背吧。”
陈玉山准时宣判。
陈果坐着没动，眼神还在扫视书本上的琵琶行，妄想发动瞬间记忆的神技，旁边人见她没站起来都在小声催促她，山哥点你起来背书呢。
她慌得一批，慢吞吞站起来。
倪孜抓了下她的手腕。“等会把脖子歪到我这边，没事。”
陈果已经站了起来她其实速背还行，今天没背完主要是因为脖子疼，她连琵琶行全文都没看到头，就算再怎么速背也不可能背完整。
但站都站起来了她做不到陈宥那么有魄力面子也拉不下来，只能硬着头皮背，能背多少算多少。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人下马客在船……”
“没事，往我这看。”倪孜故意把书抬高，从陈果歪脖子的视线看过去看的一清二楚。
陈果后面确实没背不看不行。
但学生之间的小伎俩在山哥眼里简直是关公门前耍大刀，班门弄斧。但山哥以为是陈果没背熟，没想过自己的得意门生是压根背不出。
“陈果，你脖子怎么了？”
坏了，他俩的计划肯定是被识破了，陈果支支吾吾在犹豫着要不就地伏法，直接承认背不出，反正早上第一节课站着上还能提神。
“老师，我——”
“老师，我同桌落枕了，脖子不能动。”倪孜抢先回答，声音盖过了陈果的嘟囔。
周围人听到这话像是听到了新世纪冷笑话，原本沉浸在抽背压力下的各位同学，纷纷抽出空向落枕的陈果投去打量的目光，想探个真假。于是人群开始骚动，紧接着传出窸窸窣窣的低语和阵笑。
陈果歪的幅度多少有点夸张。
陈玉山看穿了学生耍小聪明的把戏，但也没打算戳破配合着继续演。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他们这些都是自己和老倪上学时期玩剩下的。
“这样啊，陈果你坐下吧。”
陈果终于松了口气，屁股挨上板凳的瞬间脖子也随之摆正，和倪孜打了个胜利的手势，然后就听见预备铃响起。
躲过一劫。
“卧槽，她装的。”
“你怎么知道？”
前排的方瑶盯着陈果发现她脖子好像好了，小声的跟沈湘议论起来。
“你俩话怎么这么多。”
陈玉山自动忽略方瑶话里揭露某人造假的信息，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在逗学生玩呢，于是为了稍微表示下自己的威严咳了两声。
“倪孜，你接着她后面背。我知道她能背完，但是老歪着脖子费劲，你作为同桌接下班。”
艹！
这人怎么不守信用，不是说上课之前？平时踩预备铃的点都能被训到怀疑人生，不是他说的预备铃就算上课了吗。
陈果这次以闪电侠的速度把刚刚摆正的脖子立马歪了过去，这不打自招的动作引得又是一阵哄笑。
倪孜已经站起来。
陈果这会特别忙又得歪着脖子又得立起书帮他作弊，早读陈果注意到他压根没读语文他看了会地理，又背了英语好像还是语法。这会已经来不及反省自己为什么早读不好好背书，却对同桌的状态了如指掌。
陈果还在用眼手嘴三位一体的方法寻找转轴拨弦三两声的后一句，可倪孜已经选择英勇就义。
“背不出。”
好他妈干脆。
比超市受潮的干脆面干脆多了。
他说完，陈果的手刚好指在未成曲调先有情的未成两字。还真是该死的默契。
陈玉山像是早料到了结果乐呵呵的看了眼扶眼镜的少年，脸上没什么表情，跟他爸当年一个样不憷老师，但态度又比自己那混球儿子好。这点跟自己比较像。
陈宥已经龇着牙跟同桌笑着谈论起昨天晚上自己在峡谷的丰功伟绩。
“好，你跟陈宥站着上课吧，站好！”
后排的陈宥听到山哥念了自己名字才闭上嘴看黑板。
于是这节课班里多了两棵擎天大树以及歪脖子小草，班里充斥着快乐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