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只吃大白兔奶糖
最近九班的风气变了。
倪孜凭一己之力拔高了全班对于地理课堂的参与度，地理老师是个胖子带着色温眼镜，每次上课就跟给人一种是阿炳的错觉，他之前自问自答然后色温眼镜变成棕黑整幅画面像极了阿炳拉二泉映月，散发出凄凉的意味。
大家亲切的称呼他阿猫，阿炳的阿，熊猫的猫。
但最近他上课变成有问有答，有问必答，甭管多冷门的知识点总有人回应。并且大多时候回答的都是正确的。
阿猫也是楼下某文科班的班主任，他当年是头批文科生学地理，所以当他看见倪孜对地理的追求想起当年自己的热血岁月。
下午第三节课是地理课，阿猫正式上课前跟学生扯起外传。
“地理在文科的地位就相当于物理在你们理科的地位，你们懂我什么意思吧？”
学生们不爱学习的意思是除了学习什么都爱。
底下积极回应和上课无关的问题。
“地理确实挺难的。”
“费脑子。”
“我觉得我学的还不错。”
阿猫接着话茬说：“你们班有几个对地理还是有学习的天赋的，像沈岚、方瑶，还有最近的陈果，都是不错的。”没等到方瑶笑完，他又继续补充。“对了，特别是你们班倪孜，我听老汪说他物理也不错，那像这种同学学文也是有优势的。”
“他学文了你们学理也有优势，是不是啊？”
小崽子们心领神会，坦然接受阿猫的玩笑，借着话头继续开腔。
“可不是吗，我倪哥文理兼修。”
“倪孜去老师班不得封个一官半职？”
“那文科班妹妹还不得学哭了。”
“狗都不学理，干脆一起学文。”
“倪孜走了，那九班不就是咱林哥的天下。”
“放你妈的屁。”
画风逐渐扭曲。
阿猫呷了口玻璃杯里的浓茶，清了清嗓子：“好了，上课啊。”越扯越不像话。
班里的躁动逐渐平息。
讲台下。
“要不你真考虑下跟我一起学文吧。”陈果抬头看着黑板。
倪孜手里转着的笔从指间掉落，滚进地理书缝中间。“你化学和生物也挺好的，文理每年招生比例差距很大的。”
也不是不能学文，只是他不确定选哪个对于她而言才是最优选。
“你太严肃了。”
“那我问个不严肃的问题，你喜欢理科吗？”
“喜欢啊。”
倪孜听着轻飘飘的三个字恍惚间忘却了她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在断章取义不考虑前提下，脑海里反复播放。
嘴角轻轻勾起，转瞬他终于回想起自己的话还没说完。
“文科呢。”
陈果一顿，又想起妈妈的话，眼神失焦。思忖片刻回答：“还行，不讨厌。”
问题答案了然，她喜欢理科但她自己在犹豫，犹豫学文会不会比学理学的更好，可是没有坚定的热爱的心情，全凭最终的结果来坚持学不喜欢的东西学三年，怎么会学的更好。
但即使知道是这样，倪孜依旧没有多说什么。“嗯，那就等期末考结束后再决定也不迟。”
如果到时候她真的决定学文，他就跟着学文。
反正从一开始，他就没选择最优选的一中，他的选择可以自己负责。捞起书缝里的笔，倪孜抬起头认真听课。
下课铃响起，班里的学生像鸟兽四散，三三两两走出教室，陈果没有停下学习接着整理笔记，课上阿猫语速很快许多知识点陈果都听的一知半解，她把几处知识盲点都记在草稿纸上。
胳膊往右戳了戳。
倪孜便凑近熟稔的语气询问：“怎么了，你说。”
两人开始讨论起知识点，在喧闹的教室里，在堆的高高的书山下，两颗脑袋不断靠近，脸上的表情是那样认真。
偶尔有学生在走道打闹，女生追逐着调皮的男生挥起大本的漫画书要砸人，两人的身影在桌边一闪而过只留下书页振动引起的气流，化作微风拂起少女的发丝，一缕漏扎的长发被空气扬起迷了旁边认真讲题的男生的眼。
“你看看夏禾那泼辣劲，陈进被撵的跟孙子似的。”
“你再看看前面，岁月静好。”
杜冰洋和周铮看着热闹点评。
伴随着陈宥疯了般从男生厕所奔回教室，上课铃响了。老吴拿着英语书把人堵在门口不让进，训了两声才进门，陈宥跟在后面灰溜溜的进来，在“good afternoon”的声音下像只被夹击的老鼠窜回座位。
老吴这节课本来是上午第二节跟跟老张调了课，大家经过前三节课的消磨以及课间的过度兴奋，现在都很疲惫。
对于老吴又是满黑板规模的笔记，所有人都脑袋沉沉，忽然传出一声包装袋撕开的声音，是有人在吃零食。
好家伙，还是辣条。
辛辣油腻的香气像比提神剂的效果还好，闻到辣条味的同学立刻清醒而后东张西望，寻找来源。
“靠，好香啊。”
“辣条的香气。”
底下的窸窸窣窣的声音惊动了台上讲课文的老师，老吴也是老教师了这种情况没少见。
“估计都饿了，吃东西我能理解，提提神也好。但下次能不能换成味道淡点的，你这很影响没东西吃的同学啊。”
老吴扶了扶眼镜眼神扫视一周锁定了后排的某个位置，继续打趣：“人高马大的，确实饿的快，你们预习下第三段，等会找人起来读。”
老吴吩咐完任务就坐在讲台上，不知道在写什么东西。
台下开始躁动。
陈果早就饿了，拉开书包拉链掏出两颗巧克力打算剥开吃掉，探头往黑板看以此确定老师没在看自己。
“吃吧，我帮你看着老吴。”
“你也来颗。”陈果拿出一颗递了过去。
倪孜发现是没见过的巧克力。“你最近进新货了？”
“我就上个礼拜让我妈给我从超市里秤了老几样。”陈果把头低下嘴躲在课桌下面，剥开糖纸一鼓作气吞下巧克力。“想起来了，是雪姐的学长昨天给的，还挺好吃。”
巧克力的味道很醇厚，微苦回甘，里面还有榛子果仁。
陈果见倪孜发愣没动催促道：“快吃，真的好甜。”没成想人家直接把糖扔进自己桌屉了。
“怎么了？”她以为是老吴下来了，紧张的鼻子磕在桌檐，鼻梁上的眼镜都歪了。
但老吴端坐在讲台，她又把眼神转向窗户边。
“别看了，山哥不在。”男孩收回脸上微妙的表情，继而一笑：“我不吃巧克力，给我换颗大白兔奶糖。”
多大点事。
陈果两只手伸进书包在书包里打开装糖的盒子，凭借多年的手感抓了两颗糖，拿出来两颗都是大白兔奶糖，朝同桌投去我是不是很厉害的眼神。
倪孜拿走糖回她一个你可真牛的眼神。
拨开糖纸，熟悉的味道在味蕾绽开，气味海重现淹没了整个口腔。
傍晚的阳光投射进来，少年人的轮廓变得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