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火一（结束）
阿司哭笑不得，“小安，我能自己走。”
小安盯着仪器上显示通往飞船的线路，“我检测到你的体征波动有异常。”
就是那个时刻，他一刀刺杀那个畸形人。
“放我下来，这是命令。”阿司的脸色暗沉下来。
小安的蓝眼睛闪了几下，定住了，把阿司小心地放到地上。
“走吧，不会有人追过来了。”
山林里的树安安静静地，没有被惊动的痕迹，七彩斑斓的树干，好像无数的眼睛凝视着他们。
就在跳出玻璃窗的刹那间，阿司回头看了一眼，贝娅女王的情绪波动近乎崩溃，强大的信息素倾泻而出，令所有在大厅里的男人全都跪下了。
按照距离和速度进行测算，不会有人追上来了。
“走吧。”他的语气淡淡，看不见的弦开始调松。
小安停下来，看了看树上结着的小小的红色果实，十分可爱，“阿司，我们摘几个果子吧。”
“怎么？”
“给娃娃吃嘛，总喝营养液，牙齿也发育不好。”
这话没头没尾地，阿司知道它说的是什么，想起自己小时候经常抱着树枝磨牙，还是小安让他骑在头上才够得着。
那时的小安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体型笨重，阿司走路不太稳的年纪，总爱趴在小安身上满院子跑。
灰星上的植物都是精心挑选的品种，没有病菌，也不会结果子，完全就是为了观赏。阿司家院子里只种了一棵树，不到一年都让他薅秃噜了。
来年了，小安又栽下幼苗，浇足营养液，等树长大了，阿司却再也没兴趣了。
“你摘两根树枝给她磨牙好了。”刚说完，就见小安走向最近一棵树，抬手折下两根细枝，反复比较，才满意地和阿司继续前进。
空气里传来尤加利特有的气味，这味道有刺激神经的效用。
站了短短一小会，阿司抽紧的心脏倏然松了，慢慢归回原位，一直抽搐的手指终于像静止的蝴蝶，垂下了翅膀。
他体内的机器基因总算将紊乱的激素调整到了均衡的水平。
走进机舱，小安提醒他，“阿司，你的衣服脏了。”
“上面有生物样本，要交给研究所。”脱下衣服递给了小安，他彻底恢复了冷静，转身走进了消毒舱。
他告诉自己，那是试验场出现的一个重大残次品，为了别的实验品，必须被毁灭。
回到驾驶舱，p19传达，“研究所说要检查火一星球的原人基因是否被污染，让飞船尽快离开这里。”
研究所将会派来机器人军队，算是强制式的清理行动。
那些微型机器人会伪装成散布空气中的孢子，对这个星球上所有原人进行基因扫描，一旦确定了结论，火星试验场就会被重新启动。
“阿司？”p19重复了三次仍然没有等到指示，发觉指挥官在走神。
“知道了，样本送出了吗？”
“是，第一时间传回了研究所。”
“我还需要交份报告吗。”
“按照流程，是的，你需要交一份报告，但是刚才研究所让我们尽快……”
“等我完成报告，你在资料库里搜索一下，找到星系里科技水平最高的星球，作为我们下一站的目的地，通知研究所。”
在一旁打瞌睡的机械师阿吉睁开眼，“那我去检查一下，做飞行前的准备。”
看着阿吉的背景消失在舱门外，阿司检查了飞船的数据，才发现p19曾经将飞船上的原子炮的射击口瞄准了皇宫。
在他拔刀的那一刻，p19启动了机器人的第一法则：机器人绝不可伤害灰星人，并且要保护灰星人的生命安全。
从来没有实验员在试验场出现生命危机，都是得力于机器人的保护措施。
阿司让p19调出了阿吉的全部资料，一边完成报告，一边仔细寻找阿吉经历中的特殊记录。
阿吉作为基因存在重大缺陷的新人类，却是半机械改造人中比较成功的典型，他担任飞船机械师的履历长度已经超过了阿司的年龄。
飞船经验丰富，工作从未出现过较大失误，被列为a级技术员。
灰星上像他这样保持工作的改造人比较少见，能超过他能力值的只有机器人，但机器人会因为三大法则在太空旅行中偶然出现维修效率低下的问题。
所以阿司在选择飞船成员时毫不犹豫地选了他。
从档案上看，阿吉服务过的飞船差不多去过所有的试验场星球。不过作为维修人员，他几乎不会离开飞船，也不可能和当地的原人产生接触。
阿司自嘲地笑了笑，什么时候起开始怀疑和他来自一个地方的人了？也许是因为上一次，来历不明的药剂让他陷入了短暂昏迷。
不仅如此，甚至屏蔽了他身上的仪器和飞船的联系，没有引发任何报警。
可是阿吉的背景，不可能接触到研究所的生化试剂。怎么想，也不会是他。
阿司缓了缓，专心地把报告完成。
【火一试验场的女王，高迪亚城的艾琳和尤塞利尼的贝娅，在择偶时均显示出极强的功利性，信息素催生出的原始冲动超过了理性值，因此无法证明爱情因子的自发性和特有性】
发送完报告，阿司关闭了和灰星的信息频道。
灰星派遣出机器人部队的讯息早一步被阿司的飞船获取，阿司按照事先选择的航线，指挥飞船飞往天琴四号星。
那是23号星系里科技水平最高的行星。几乎达到了地球毁灭前的技术高度，拥有了飞行器和太空燃料的工艺，不过只能在自身附近的两三颗卫星上穿梭，不足以窥探灰星的秘密。
那颗行星上的原人平均寿命在五十岁，国家体系的组成更加多元化，星球上的文明较为高等，是灰星实验员最喜欢前往的试验场。
飞往天琴四号星的路程很长，大部分时间里，阿司在浏览p19存档中能找到的前实验员记录，然后，就是不断被人打扰。
太空船里，小女娃成长很快，走路稳了，在驾驶舱里舞动着两根树枝，踉跄地跑来跑去，阿司没有任何办法，也不能当成太空垃圾丢出机舱。
“她已经记住我们了是不是？”无奈地问小安。
小女娃满口牙没长出几颗，说话漏风，却无时无刻不在往外冒灰星语，全是小安教的。
“阿，啊，阿司，瓜，瓜”，意思是阿司是指挥官。
“鸡，几，吉，修，修，”意思是阿吉是维修人员。
“皮，匹，鸡鸡。”意思是p19是机器人，关于这一点，p19表示很不满，因为它查到在地球文化中，鸡鸡是一种带有侮辱性的字眼。
“小安，“阿司只觉得额角突突跳，”我们到了天琴四，你就找个地方安置她……”
小娃娃挥舞着双手，又跳上p19的身体，把它当作滑梯，顺着笔直的金属棱滑了下去。屁股一着地，又跑去追阿吉。
自从那次原解枪被小娃捡走，阿吉就把仓库的门锁换成最原始的机械锁，如今一看见小人儿就躲。越躲着，小娃乐得咯咯笑，越发追逐，就像狗追耗子一样。
机舱地面上的金属摩擦声不绝，这种噪音频率大脑无法屏蔽，阿司没办法工作，实在忍不了。
“啊，留在那个星球吗？”小安接收到命令，认真地，“你要送她去安置点吗？”
远处通道传来了阿吉摔倒的声音，小安赶紧跑过去，没听清阿司低声道，“不，你和我一起去，你！把她送走。”
天琴四号星上有机器人存在，小安虽然比那些初级机器人高级多了，但出现在那个地方起码不会被人当成怪物。
这也是灰星的实验员喜欢那里的原因，可以正大光明地带着机器人护卫。
阿司被刺耳的噪音影响得厉害，隔了好久，终于想起一个早就要问p19的问题，“我们在火一的时候，有没有其他实验员也在？”
虽然仪器没有提示有灰星上的同事在附近，但这种可能性还是存在。
没想到p19立刻否定了这个猜测，“按照研究所公布的实验员记录，当时并没有其他实验员在火一。”
阿司严肃起来，“从高迪亚城到达尤塞里尼的皇宫，需要多长时间？“又加了补充条件，”对于高迪亚城的本地人。”
p19很快回答道，“以高迪亚城的城门为起点，到达尤塞利尼的皇宫，一共有213587公里，按照当地的交通，需要搭乘三种以上的交通工具，再考虑不同工具之间的衔接时间……”
叽叽咕咕地说出答案，“三十二天零六个小时四十八分钟，误差大约在百分之十。“
操控台上，阿司修长的手指蜷起，敲了几下，这就是问题的关键，“那天，我在尤塞里尼皇宫门口的队伍里遇见了两个，对，是两个，曾经在高迪亚皇宫里见过的男人，他们是怎么达到的？”
两次选婿活动的间隔只有短短的三日，那俩男人也不是屁股冒烟的火箭。
p19不信，“除非他们和我们一样，是搭乘飞船去的，但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也许是你看错了。”
阿司用手指摩挲下巴，让机器去比对视像仪的人像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