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霍祁安
汪小喵挣扎着，试图把自己的意识强行抽离出去。她想去救黎蔟，就黎蔟那个鬼样子，等她从幻境里出来估计身体里就全都是蛇了。
但无论怎么挣扎，这幻境还是正常的运转，她都要把零的名字喊烂了也没有一丁点作用。她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只希望那些朱雀血可以保住黎蔟的命吧。
等她回过神来，女人已经进了一个地方，面前出现的是一个巨大的圆台，台上是一个奇怪的青铜圆球，被台子周围红黄两色的经幡遮挡的看不清楚。
大量的红白蜡烛围在台子前，没有点燃。这种摆设真的很难不让她往祭台方面想。
“你想要我做什么。”吳叁省拎着一大堆蛇，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那些蛇居然没有咬他“你们都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做么？”
吳叁省身后还跟着两个男人，一共是四个人。那么按照他笔记的内容来推算，这个极为性感的女人就是霍祁安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对我们有太多误解了。”霍祁安转头走到吳叁省面前，轻轻笑起来，“你们一直都认为是汪家让你们无法得到平静，但恰恰相反，一直葬送你们九门中人的，不是姓张吗？”
“不管是張岂山还是張祁灵，你想想，哪一次活动，死的最多的不是你们其他几门中人，张家的倒是没有多少折损。”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们是最有可能接触到张家隐瞒千年秘密的人，所以为了守护那个秘密，他们就把你们作为寻找长生的踏脚石。”霍祁安指指圆台中间的青铜球，声音沉了下来“青铜门后的秘密，长生的秘密，就在这里。”
“张家人为了这个秘密不断干扰历史进程，他们用自己的族人做了一张网，妄图把这个世界所有人全都裹起来，妄图控制世界上所有的一切，所以我们才会反抗。
现在这个局面是我们无数族人用命换来的。接下来就是这个秘密，只要破解这个秘密，张家人所图谋的一切都将彻底失败，我们也将得到真正的自由。”
“你们都不过是棋子而已，我是在救你。”霍祁安泛红的指尖点在吳叁省心口，笑问道“怎么样？你们吳家是怎么选的？”
“为什么要选我们。”
“你父亲是第一个发现我们存在的人，为此还训练了一群狗出来。他很聪明，而且不管是你还是吳贰白，如今都是九门中的佼佼者，我自然会选择你们。”
“当然，天意也是如此。”
“从九门发家到现在，脑子最好用的都是解家人吧？你怎么不去找他们。”吳叁省把蛇甩到地上，冷冷扫了霍祁安一眼，顺势扯了身边人的水囊灌了一口“我不觉得我能帮你什么，我也不屑跟你们合作，你要合作应该去找吳貳白。”
“你不要觉得我留着你，你就有跟我叫板的资格。你是特别的，但不是最特别的那个，你应该庆幸我选的是你。”霍祁安从兜里掏出一个颜色很特别的碧玺手串，吳叁省脸色立即变了，霍祁安见状好笑的摇摇头，抬手把东西扔了过去“你跟你爸爸下过同一个墓，吃了同一种东西，那个东西在你们身体里发生了某种变化，改变了你们的身体构造，从而让你们得到一些异于常人的东西。
你爸爸早该死了的，能活到现在就是因为他吃的那个东西。至于你，你的身体也已经发生了改变，具体是什么，一会儿你就明白了。”
霍祁安说完指挥那两人去找东西，自己找了根柱子盘腿坐下，悠哉悠哉吃起东西来了。而吳叁省却一改之前桀骜不驯的样子，抓着那条手串呆在原地，似乎受了极大的打击。
“放心吧，你侄子现在还太小了，我们不会动他的。不过，前提是你要听话。”霍祁安看着吳叁省阴沉的脸色，随意抓了一条蛇在手里把玩“你猜的没错，你侄子隔代遗传到了你爸爸身体里的东西，如果这件事你没办法做到，那么你侄子就得替你做了。”
“你说这么多秘密，也不怕一会儿我把你杀了。”
“你杀不了我，而且你想知道更多秘密去保护你侄子，再说我死不死其实没什么意义，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只要姓张的不死，只要我们不死，总有一天你侄子会到这儿来的。不止是他，九门其他人也会到这儿来，这儿就是你们的埋骨地。
想改变这个命运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死，另一个是把张家人全都杀掉，并且得到这里的秘密 。”
“你很自信？”吳叁省望着霍祁安，目光沉了下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找到第三种解法，我当然欢迎，因为我也同样想保护自己的族人。”霍祁安回视吳叁省，轻轻笑了“五十年了，我没有找到，希望你可以找到那个办法。”
吳叁省沒接话，转头看向圆台中间的青铜球，看了片刻就开始在圆台周围打转。
“还有十分钟雷暴就要开始了。”霍祁安指尖抚上蛇头，语气淡淡的，略微有一些忧伤“如果我们能活下来，一切就有答案了。”
接下来的画面一直是霍祁安靠在柱子上休息逗蛇，吳叁省就在那个圆台周围四处转悠检查，不知道准备干什么。
汪小喵看着就感觉意识开始晕眩，眼前的画面都有些不真实，猜想大概是失血过多出现的机体反应。
不会没等这幻境结束要就要死了吧，没想到彻底堙灭之前看到的居然是这两个人，实在是有点，太抽象了……
整个幻境开始虚化，渐渐泛凉湿润起来，隐约听到雷声，画面才一点点清晰起来。
第一眼看到的是吳三省茫然的脸，接着画面一转，霍祁安的脸就占据了全部画面。她神色落寞，水波流转的眼睛此刻沉了下来，像一滩死水。
到处都是雷声，一声声的闷雷炸响，她的唇张合，却听不到一点声音。接着她把蛇放到地上盘坐下来，双手比划着打起了汪家手语。
：我听到了结局。
她垂着眼，隐约看到睫毛下面有湿润的水痕。
：不管你是谁，我希望你不要在找下去了。
她的手颤抖着，情绪马上就要失控似的，有血水从她栗色卷发里钻出来，顺着脖颈，胸口一路滑下去。
：汪家的未来不在这里，不在九门，也不在张家和所谓的终极，它在远方。
：我没办法看到那一天了，但我知道那一天终会到来，只要你，现在读取费洛蒙的你，做一个正确的选择，我们就会和世界上所有人一样，和他们一样自由。
：我们和张家百年千年的恩怨就到此为止吧，我们搞垮了张家，以后一定有人能搞垮我们，盛极必衰这种道理我们一直在听，却从未真正理解。
她摸了摸自己手臂的纹身，苦笑着摇头。
：原来我们是这个用处么。
：长生是个骗局。
：那个幕后推手，我今天把自己献祭给你，希望你以后可以放过汪家，放过我的族人。
霍祁安说完笑了一下，转身走向圆台，圆台周围的烛火瞬间燃起，她就跪在那颗青铜圆球面前，一刀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那一天会到来吧，我们曾经那么渴望的，自由的明天。”
四周雷声依旧震耳欲聋，但霍祁安这句笑中带泪的话不知为何如此清晰，清晰到似乎是印在汪小喵脑子里的一样。
冷，非常冷。
尽管眼前的霍祁安已经燃烧起来，尽管火焰已经弥漫，幻境里依旧是刺骨的冷。
吳叁省这时才发现霍祁安的情况，他冲过去，手足无措的把水囊里的水扑上去，然后看着燃烧的金红色火焰闭上了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霍祁安身上的火都要熄灭时他才转过来，一步步走向蛇群。
他蹲下来，七窍不停有血珠摔落，砸在地面上变成一朵朵绚烂的花。
“我不知道我们听到的是不是同样的内容，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真是假，但我不会放任这一切发生。”他眉目异常冷峻，凶狠，几近疯魔“霍祁安，我不屑你这种懦夫一样的选择，如果一切不能如我所愿，那么不管是谁，张家，汪家，或者是别的谁，都别想好过。”
吳叁省忽然脱掉自己的外套猛的扔过来，画面顿时一片漆黑，只剩了雷声，无穷无尽的雷声。
迷迷糊糊间眼前突然出现一大片白，然后吳叁省的脸又一次出现，他看着蛇，平静的说
“我不知道这些信息会被谁看到，如果你见到吳偕，请告诉他这十八层楼分阴阳两层，阴为真，阳为假。真假颠倒，黑白不分，朱雀遇水，一切皆止。”
“你不用想着耍小心思，这里我动了手脚，只有他能解开。”
“汪家，我们最大的敌人。不知道你看到这里的时候，到底是谁赢了，我倒是很希望这里的蛇你们再也见不到，这一切就以我们的胜利结束。”
画面一点点虚无，湿润和寒冷却愈演愈烈。
费洛蒙居然还能通感吗？这么冷的情况下这蛇居然还能保持清醒，真是不容易了。
这幻境到底什么时候结束，她真的快死了。
‘已经结束了。’
零的声音忽然在脑海里炸开，汪小喵愣了一下，挣扎着睁开眼睛，入目的依旧是一片黑暗。
‘那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
‘你再在泥里趴一会儿，直接就灰飞烟灭了。’
‘靠，你不能把我弄起来吗？’
‘我怕把你这具破烂弄散架，你还是自己努力吧。’
零说完这句话汪小喵的五感才渐渐恢复，鼻腔里一下溢满泥土和血的腥味，耳边震耳欲聋的雷声里还夹杂着稀稀拉拉的雨声。
原来不是通感，是她自己感受到的。
汪小喵咬牙把自己撑起来，发现雨已经大到完全看不到外面的东西了，垂头，身下是一大片红褐色的雨水，边缘已经能看到一小块一小块的冰。
手臂上的伤口倒是不出血了，但是呈现一种被冻伤的状态。
“这儿这么冷么？”
‘这已经是很下面的地方了，冷是正常的。你看前面。’
汪小喵依言抬头，视线莫名好起来，就看到雨幕后面是一座楼，不，一座塔，一座镶进山体里的塔，还是倒着的。仔细看就发现塔尖和第一层塔顶周围的石雕全是朱雀，而且还绑着特别粗的铁链。
目光上移，塔身一层一层加宽，到第三层的时候就隐入浓雾当中看不清楚了。
“这是什么？”
‘我们到了，你要的东西就在里面，进去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
“你开什么玩笑。”汪小喵盘坐起来，冷的发起抖来“我跟这座塔之间起码一百米，这里连个借力的地方都没有，我怎么过去。”
‘爬下去，你待的这块岩石是机关，下面可以过去。’
“下去？不，我要上去，黎蔟还不知道是生是死呢。”
‘你晕了半个多小时了，上去也没用，现在进去，只要你恢复了，朱雀血完全能救他的命。’
“下面太冷了。”汪小喵抖着手拿出霍道夫的特效药，倒了一颗往嘴里塞，想让自己的血热起来“而且下面不知道有什么，如果再遇到黑毛蛇我绝对要死，更别说后面那些了。我得上去找人帮我。”
“不，下去，上面都是汪家人，而且你上去黎蔟就白白牺牲了。”
“你的朱雀火呢？”
‘我说了你身体现在太脆弱，我没办法用。’
“不。”汪小喵摇摇头，拄着蛇牙半跪起来“你现在不能用我的身体，连话都没办法说，是因为那座塔压制你吧。”
“你说过这里有东西压制你，那几座石雕又是那样的，这一切实在太分明了。”
雨大起来，雷声大概是被山体放大，震得她耳朵发麻。
浓雾还是没被打散，固执的围了一圈儿，完全遮挡了上面的情况，但她知道这里没办法上去。她是直接摔到这儿来的，完全可以证明那座桥和这块岩石中间没有任何遮挡，想上去必须要从那座塔爬上去。
但是……
“你为什么要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