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金幢教
“是是是。”吴邪连连应了几声，故作严肃的说“这不是快到雷城了吗，小心一点总没错的。”
汪小喵的眼睛在二人身上来回转了转，还顺势把这里打量了一圈儿，四周的情况并没有任何异常，只是张起灵还没有出现。
“小哥呢？”汪小喵轻声问道，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
“嗐，他呀，老失踪人口了，甭管他，一会儿就回来了。”王胖子盘腿坐在地上，背靠着巨大的雷公像丹炉，不停揉捏着自己的肩膀“小喵，胖妈这就要批评你了啊，是，胖妈吓你是不对，但是你也不能下这么重的手吧？你……”
“打住。”汪小喵冷哼一声，把藏在手心里的飞刀别进后腰，冷声道“我要是真下重手，你的胳膊直接就被卸下来了。”
王胖子的动作一下顿住，抬头看了看汪小喵，见她一脸冷漠，只能尴尬的挠头，肘部还隐秘的怼着吴邪，示意他赶紧说话。
汪小喵见状轻哼一声，抱臂站在那里，冷冷的盯着二人，等着他们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同时心里还不停想着张起灵的去向。
吴邪见汪小喵的情绪回温，也不逗她了，冲她招招手就说“来，不是想知道金幢教吗，我告诉你。”
“我现在不想知道这个。”汪小喵瞪着吴邪，脚步并没有丝毫挪动“你先给我解释解释刚才是要干嘛？”
“我只是想试试你跟谁一伙的。”
汪小喵歪着头去看一边的王胖子，神色疑惑。王胖子见汪小喵看过来，立即撇撇嘴，双手摊开，表示他自己也不明白。
吴邪见汪小喵不肯挪动，眼里又满是戒备，无奈的叹了口气，缓缓问道“还记得你给我的那本金幢教志吗？”
“有什么问题？”
“你说你是在死当区找到的，可我当时一到那儿就检查过了，根本没有那本教志。”吴邪的神色严肃起来，语气不由得重了些许“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汪小喵听吴邪这么说，心瞬间就沉了下来，神色凝重，但她很快反应过来，收敛自己外泄的情绪，紧紧盯着吴邪的眼睛去观察他。
吴邪除了神色较之平常比较严肃之外，并什么异常，转眼去看王胖子，他显然并不在状况内，眉心皱起，眼睛在她和吴邪之间来回打着转，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
“在那些箱子下面压着，我找王俊义回来之后就看到了，上面尘土很多，不像是……”汪小喵顿了顿，眉心又一次皱起“也不排除是有人故意为之。”
“白昊天。”吴邪的唇片抿起，神色疑惑，轻声说道“只是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
汪小喵舔了舔唇没说话，认真的思考着，按吴邪的说辞，如果这本金幢教志一开始是没有的，那么王俊义的可能性就是零了，因为那时候他们是在一起的。
这样说的话，就能确认是白昊天做的了，也就说明这是吴二白的安排，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金幢教志……
既然吴二白留了这个线索，那么它一定是有意义的，不过这个线索应该是给吴邪的，不能让她知道的话，那么这个线索肯定对她不利。
想到黑瞎子所说的祭祀，汪小喵不由得捏紧拳头，沉声问道“所以，金幢教到底是什么？你当时又为什么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当时是真的不知道。”
“对对对，这一点我可以作证。”王胖子连忙举起手，笑嘻嘻道“天真哪有你胖妈我知识渊博啊，那都是我告诉他的。”
“是吗？那你怎么不告诉告诉我？”汪小喵冷哼一声，眯起眼睛冲王胖子道“说吧，这个金幢教到底是什么？”
王胖子嘿嘿两声，缓缓说道“这金幢教啊，是明朝一个大邪教，当时在全国叫做东大乘教，在福建就叫做金幢教或者金童教，最开始的时候，这个邪教以炼丹为核心，在全国各地深山中都设了丹塔，到了清朝和民国，就开始敛财和参与政治，后来大部分都被剿灭了，但到了现在很多地方还有这个教派。”
“鼎盛时期，金幢教在全国所谓的仙山中都有大量活动，这里这么多土包，看来是他们一个非常大的活动场所。”王胖子顿了顿又指着背后的丹炉说道“你看这个丹炉，这就证明传说是真的，金幢教确实是讲究炼丹和法术，以羽化成仙为最终目的，但现代金幢教好像都在做金融现金贷。”
“现金贷？”吴邪突然侧头去看王胖子，狐疑道“你不会·····”
“不会不会。”王胖子说漏了嘴，立即摆摆手转移话题“成仙要渡劫，都是要被雷劈的，你们看这塔的塔顶，我刚才观察过了，是青铜的，说不定是引雷用的。”
“引雷？渡劫？”汪小喵指了指王胖子背后的雷公像丹炉“我倒是觉得这雷不一定是为了渡劫，说不定是为了炼丹呢，不然这丹炉属实没必要做成这个样子吧。”
“倒也是，以前不都炼丹长生么，估计这金幢教也是想练长生丹。”王胖子侧身去掰丹炉的门，“吱呀”一声，门开了，王胖子愣了一下，就往里面看，看了一眼就猛的退后，整个人都撞在了吴邪身上“我去！这他妈啥呀？！”
吴邪被王胖子压着肩膀撞到了地上，猛的倒抽了口冷气，骂道“怎么了死胖子？”
“这，这，这里面全是小孩儿！”王胖子拍了拍胸脯，惊恐道“这金幢教踏马的用孩子炼丹！”
“用孩子炼丹？！”
汪小喵跟吴邪对视一眼，攥紧飞刀，迅速走到丹炉附近去看里面的情况。
借着丹炉盖上面出气孔漏进来的光就能看到，丹炉内部靠着炉壁坐着一圈儿面目狰狞的小人，小人的脸颊半截覆着皱巴巴，干枯萎缩在一起的皮，半截是枯骨。
他们空洞洞的眼眶被日光点亮，暖色的光并不让人觉得舒适，在他们眼里，暖色的光反倒像是异色鬼火。
小人只有半截身体从灰尘里钻了出来，下半截身子埋在厚厚的灰尘里面。
露出来的半截身子焦黑，有些地方已经没有皮肉了，裸露在外的骨头也是同样的焦黑色，投射进来的日光照上去，那黑色的骨架上还泛着冷冽又诡异的微光。
仔细去看，骨头上面布满了细微的裂纹。
丹炉正中间有一处不太显眼的方形凸起，看起来有什么东西隐藏灰尘下面。
汪小喵没有冲动，皱着眉仔细观察着里面的情况，王胖子的手电筒从汪小喵肩头探过来，暖黄色的灯光扫过小人空洞的眼眶，又扫到他身后的炉壁上，意外的让汪小喵发现了一些奇怪的纹路。
汪小喵拿过手电筒从左至右照射着小人身后的炉壁，那些繁杂的纹路突然就连接在一起，仔细去分辨，就发现那纹路是朱雀。
吴二白给她看的那张壁画上的朱雀也是相同的纹路。
“这是朱雀？”
吴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汪小喵舔了舔唇，把手电筒递到身后，一手探向丹炉中间那个奇怪的凸起，一手捏着飞刀做警戒。
她的指尖在触到灰尘之后突然被烫了一下，没等她反应过来那温度就消失了，身上的朱雀纹身却突然发了热。
汪小喵被这奇怪的现象勾引了心神，恍惚了一下才重新收了回来，然后手指向下插入灰尘，捏住那个方形物体直接向上提。
下面传来一阵细微的拉力，汪小喵手里的飞刀毫不犹豫的挥过去，与那东西撞在一起，发出了奇异的声响，顺着看过去，就见汪小喵手里的方形盒子下面有一只枯手，只不过它的手臂已经被汪小喵的飞刀砍断，掉落下去，溅起一大片灰尘。
汪小喵迅速后撤，但灰尘比她更快一步，直接附着在她的两只手臂上，不过她预想当中的灼烧感并没有出现。
“嗬。”王胖子来回摆动着双手试图驱散汪小喵带出来的灰尘，后来干脆把汪小喵和吴邪拉到远离丹炉的地方，从包里找出毛巾倒了点水在几人面前来回挥舞，然后去清理汪小喵两条手臂上的灰尘。
吴邪也想帮忙，却被王胖子一把推开，他皱着眉指责道“去去去，你那肺都啥样了，还嫌死的不够早是不是？”
汪小喵等王胖子把自己清理干净之后盘腿坐到地上，又把那只枯手拽下来扔到一边去，然后仔细去看手里的盒子。
那盒子上面的纹路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诡异的绿色光芒，看着也是青铜材质，不过它下半部分是黑色的，形状像是一朵火莲。
让汪小喵格外注意的一点是，盒子上面的纹路依旧是她所熟悉的朱雀。
“这啥呀，这里边儿不会是金幢教炼的长生丹吧。”王胖子笑嘻嘻的把手探到汪小喵面前，试图把盒子拿过去“这要真是长生丹的话，咱们天真可就有救了。”
“你也不怕把吴邪吃死。”汪小喵一巴掌拍开王胖子的大手，将飞刀别回腰里，两手同时用力去掰方形盒子的盖儿，结果盒子没打开，再用力，还是没有动静。
“这怎么打不开？这破东西还有机关吗？”
“嘿，你丫头这就不懂了吧，好宝贝肯定得装机关呀，你拿来·····”
王胖子的手还没递到汪小喵面前，她手里的盒子就被一只手给拿走了，三人顺着那只手看过去，只见张起灵奇长的二指搭上盒盖，微一用力，盖子就开了。
“·····”汪小喵抿了抿唇，迟疑道“所以，是我力气太小了？”
吴邪安抚性的拍拍汪小喵的肩膀，轻声道“小哥那可是发丘指，咱们一般人肯定比不上的。”
张起灵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汪小喵，眼睛盯着汪小喵胸口位置，神色复杂。
汪小喵倒是没注意到这一点，接过盒子就去看里面的东西，出乎意料的是，里面并不是什么丹药，而是一颗手掌大小的，通红的珠子。
汪小喵把珠子拿到手里，有特别细微的温度从珠子上传来，勾的汪小喵身上的纹身又一次发了热。
“热的？”汪小喵盯着珠子上面刻着的朱雀纹路，奇怪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引雷。”
“用这个？”
“对。”张起灵指指周边的青铜柱，又指向那个雷公像丹炉，沉声道“ 金幢教的教徒利用这些设施把天雷引到丹炉里，又用那些被特殊的材料腌制过的婴孩儿血肉当做材料来炼制这颗珠子，在传说中，这颗珠子炼制成功之后可以用来引雷，不受天气的限制。”
王胖子瞪大眼睛盯着汪小喵手里那颗通红的珠子，惊叹道“我去，这么牛？！”
“腌制过的婴儿血肉？”汪小喵手指收紧，低头再看那颗珠子的时候，心里就涌上一股莫大的悲伤，通过珠子传递到手心的温度反而让她觉得脊背发凉“那，这算是成功了吗？”
“成功了，你们看珠子内部的血线。”
汪小喵应着张起灵的话把珠子用手指捏着，举起来，对着头顶那个开口渗进来的光去看，就见到珠子内部游荡着九条深红色的血线，在阳光下格外显眼。
“这九条血线就是那些婴儿的灵魂，这些灵魂经过火焰灼烧，再被天雷淬炼，最后被封印在这颗珠子里，无法转生，怨气极重。”
“在传说中，他们就是利用这些被困住的灵魂来与天道沟通，天雷为了清除罪恶，解救这些灵魂，就会降下天雷，也就可以做到无视天气的限制。”
“而想要炼制这么一颗珠子并不容易，炼制珠子所需的条件极为苛刻，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除去天气，材料的因素之外，他们每次炼制之前还需要找到足够消耗的婴儿。”
“因为天雷太过凶悍，那些婴儿的灵魂无法承受，很容易就会溃散，而珠子吸取不到足够的灵魂就得一直炼制。”
“一炉九婴，一炉当中能被吸取的灵魂最多只有三个，通常情况下，一炉婴儿当中，能吸取一个灵魂就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张起灵的眉心极为罕见的出现了一丝凸起，他素来平静的双眼，此时也掀起了一阵风浪“这么一颗珠子，按最好的情况来说，最少也需要炼制三次才能成功。”
张起灵低沉的声音在丹塔中回荡着，空灵，又带着一丝悲伤。
几人都没想到这珠子的来历是如此血腥，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呆呆的盯着那颗血肉铸成的珠子。
“怪不得这玩意儿能引雷呢，他们这么整，那不活该天打五雷轰吗？”王胖子撇了一眼丹炉内部，又转回头来，拧起眉毛盯着汪小喵手心里的珠子“我也是奇了怪了，这雷怎么就没把那群畜牲给劈死呢？”
“我认为他们肯定是被劈死了。”吴邪见王胖子疑惑的盯着自己，叹了口气，才又说道“他们为这种东西做了那么多准备，按理说炼制成功之后一定会把它带走，而它现在被我们发现了······”
“那就证明他们全死了！死的好！”王胖子咬着牙，狠狠啐了一口“这些畜牲，死了也不够赎罪的。”
“那也不对呀？据我所知，金幢教当年教徒可不少，这么重要的东西，一批死了，肯定还有下一批来拿，这东西现在还在这儿，总不能是金幢教一下就死绝了吧？”
“除非是····”王胖子一拳砸在自己手心，高声道“他们带不走！”
吴邪点点头，算是认同王胖子的说辞，他眉心皱起，顿了顿又说“还有，据我们所知，金幢教所信仰的是雷，他们所建造的，雕刻的也全是雷公，我们见到的也是如此，但是为什么这丹炉里面，这盒子还有这颗珠子，刻的都是朱雀？”
“是啊，为什么呢？”王胖子抬头看向张起灵，催促道“小哥，你还知道什么，快跟我们分享分享呀。”
“这颗珠子只能被特定部族的人拿起来，当时那个部族的人都被他们用来炼制这颗珠子了，等珠子炼制成功之后，他们才得知这一点，至于朱雀。”张起灵的眼睛平稳的落在汪小喵脸上，淡淡道“朱雀是那个部族的图腾。”
汪小喵闻言立即抬起头，死死盯着张起灵的眼睛“什么部族？”
“在张家的记载中，那个部族是以朱雀命名的。”
“以朱雀命名？”
“嗯，不过，记载中，这个部族已经灭绝上千年了。”
“那就是说咱们小喵是那个部族的族人？”王胖子啧啧两声，突然就瞪大眼睛盯着汪小喵“那部族不都灭绝上千年了吗？小喵怎么会是那什么朱雀部族的？”
“变异？还是其实小喵你是个千年老妖怪，在这儿跟我们装孙子呢？！”
王胖子越说眼睛瞪得越大，还煞有其事的往后挪了挪，那表情，活像见了什么吃人的怪物。
汪小喵翻了个白眼儿，刚要开口却被张起灵抢了先“不是，她不算，只不过有朱雀血脉而已。”
张起灵的声音依旧很平淡，汪小喵却听出了一些别的意味，她抬眼去看张起灵，张起灵也望着她，他逆着光，神色在光晕之下有些朦胧，眼神却意外的清晰。
汪小喵很清楚的看到了里面的疑惑和复杂，心脏跳动的也越来越快，已经到了震耳欲聋的地步，几乎要爆裂开来。
难道他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