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晚安
“小喵教官，我进来咯~”
黎蔟的话音压着一阵敲门声响起，汪小喵烦躁的把头埋入被子里，却还是没能躲过黎蔟的魔爪，被他一把拽开了被子。
汪小喵猛的坐起身给了黎蔟一巴掌，怒道“不是，黎蔟你有毛病吧，大半夜的你不睡觉你来我这儿干嘛？”
黎蔟低笑几声，然后坐在床上“小喵教官，有没有夜宵啊，我饿了。”
“你饿了你去食堂啊你，再不然你找汪小媛去啊，她不是给你手机了吗？”
黎蔟双手摊开，一脸无辜“你是我的教官嘛，不找你找谁？”
“我真是服了。”汪小喵踹了黎蔟一脚，烦躁的揉了揉眉心“早知道不告诉你我住哪儿了。”
“吃什么？”
“就知道教官最好了。”黎蔟轻笑，“有没有烧烤什么的，要是能来点啤酒就最好了。”
“你来露营的还是来旅游的？”汪小喵翻了个白眼儿“我警告你啊，你训练时候最好小心点。”
“好啊。”黎蔟点头，“我等着你。”
汪小喵揉着眼睛下床，拽过椅子上的外套套在吊带外面，然后穿好裤子，满怀怨念的出了门。
下了宿舍楼她才终于清醒，夜风徐徐，并不算大，不过她穿的少，钻到领子里确实有点凉。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被他用c4炸就算了，还要被他使唤。”汪小喵愤怒的踹地上的石头，一脚踹出去老远“等着吧你，训练的时候非得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食堂里面灯火通明，人不算少，因为做任务的关系，汪家成员的作息并不规律，有的大半夜就要出去做任务，所以汪家的食堂是24小时营业的。
汪小喵在各个窗口绕了一圈儿，拿了各种小点心之后才到烧烤窗口前坐下，招呼厨子外带。
“小队来了，要点什么？”
“一样来点吧，再来几瓶啤酒。”
汪涛愣了一下，往她身后看“怎么突然喝酒啊？灿队不一起吗？”
“他去出任务。”汪小喵叹息一声“任务目标不好搞，烦。”
“行，马上就好了。”汪涛说道“小队你也不用担心，你这能力还有什么完不成的任务啊。”
汪小喵点头，笑汪涛被她小队身份迷惑。其实她这十几年因为身份原因一直没出过任务，就在汪家基地里待着，只不过知道内情的没几个，看到她年纪这么小就成了小队，就以为她很厉害。
其实不是，她一直被汪灿养着。
为了弥补她的任务缺失，也就是为了让她继续在汪家混吃等死，汪灿几乎没有歇着的时候，汪家没有她一样的闲人，她也不爱和这些人社交，所以每次无聊了就只能来食堂逛，一来二去也就跟这儿的人混熟了。
“来，小队，少喝点。”
“知道了。”
汪小喵接过塑料袋，提上自己的小点心转头回去。她还挺庆幸汪灿给她弄了个小队的位置，因为普通汪家队员只有在出任务的时候才能吃点好的，小队和中队就不一样了。
很快到了自己房间门口，汪小喵刚消下去的气又上来了，心里一直念叨着“这是自己的门，这是自己的门”才终于忍住没一脚把门踹开。
“吃吧。”汪小喵把东西放在窗边的玻璃圆桌上，冷声道“珍惜你现在的好日子吧。”
“小喵教官回来了？”黎蔟笑的异常讨好“快坐快坐。”
“你还知道我是你教官？”
汪小喵翻了个白眼儿，把外套和裤子脱了搭到椅背上，只剩了睡觉时穿的吊带和短裤。
黎蔟拄着拐艰难的走到桌边坐下，瞥了一眼汪小喵，扫到她洁白的胸口又仓促低头“教官，我好歹也是个男人，你注意点儿行不行？”
“注意什么？什么男人？”汪小喵看他一眼，觉得有点莫名其妙，随即冷哼一声“未成年的小屁孩儿还男人呢。”
“我成年了好吧。”黎蔟拿了个烤鸡翅递给汪小喵“快吃吧。”
“你自己吃，我吃点心就行。”
汪小喵从桌子下面的隔层里拿了两个玻璃杯倒好酒，递了一杯给他“说吧，大半夜的找我干嘛，总不是真的来吃宵夜的吧？”
“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问你，那个比率要怎么降下去啊？”黎蔟喝了口啤酒“既然逃不出去那我肯定要保住我的命吧。”
“很简单啊，表现出你的忠心，体现出你对汪家的作用，由运算部门结合各种因素计算之后就行了。”
“运算部门是什么？”
“唔，就是一个庞大的计算部门，这个部门据说可以计算出世界上所有事情的运行轨迹。我也没去过，只有比率到了零才能进去。”汪小喵抿了几口啤酒“不过你现在不用着急，上完白课并进行测试之后你才算是汪家人，这时候运算部门的比率才对你有用。”
“你们汪家真就是给人补课的吧，居然还有周测。”
“我也这么觉得，还有什么问题？”
“你们不会杀我吧？”
“会啊。”汪小喵挑眉轻笑“你对汪家来说是有用没错，但是一旦你比率超过三十，就算再不舍得，汪家也会把你杀掉。运算部门不会允许有人威胁到汪家的根本，所以你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在行动之前你就会被杀掉的。”
“哎，真是进了一个狼窝。”黎蔟抬头看她，轻声问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杀我的不会是你吧？”
汪小喵把嘴里的点心吞下，煞有其事的点头“很有可能哦。”
“算了，不说那些。”黎蔟给二人把酒满上，用自己的杯子跟她的碰了一下“来，小喵教官，干杯！”
汪小喵挑眉，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冰凉的口感顿时勾起她的馋虫，于是没忍住又喝几口，脸颊很快就烫起来。
“小喵教官。”黎蔟轻笑，“你这酒量还是不行啊。”
“你别给我瞎说，上次那是意外，谁知道那酒劲儿那么大。”
“是嘛？”黎蔟挑眉“我觉得也就那样吧，我喝了一杯都没什么事。”
“小看我是吧？”汪小喵把桌上剩的四瓶啤酒都打开，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来，比比。”
“行啊，不过你肯定比不过我。”
汪小喵冷哼一声，端起酒杯直接一口闷掉，然后又倒一杯。黎蔟也喝，但是速度并不快，更多时候他都在看汪小喵，观察她是不是还清醒着。
转眼间桌上的几瓶酒全都见了底，汪小喵端起最后一杯，喝到一半的时候实在喝不进去了，她皱眉喘息，盯着酒杯发呆，有点呆滞。
“喝不了就别喝了。”黎蔟轻笑，抬手摸她发顶“在我面前没必要逞强。”
汪小喵瞪了黎蔟一眼，端起酒杯就往嘴里灌。她现在已经有点控制不了自己，灌酒的时候用的力气太大，猛一下磕了牙，一部分酒直接灌进她的鼻子，剩下小半杯顺着脸倾洒到胸脯，只有一丁点进了嘴。
“咳咳。”
汪小喵被呛得泪都出来了，扶着桌子不停咳嗽，桌子和杯子相撞，发出“咚”的一声脆响。
“慢点儿。”黎蔟拄着拐走到汪小喵身边，轻抚着她的背顺气“你着什么急，又没人和你抢。”
“我比你，厉害吧？”
汪小喵靠在椅背上抬头看他，眼前好多重影，根本看不到他是什么表情，反倒是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体温上升，脑袋沉的像颗铅球，非常晕。
黎蔟看着满脸潮红，眼神迷蒙的汪小喵，神色微凝。他伸手拭去她脖子上的水珠，没敢碰胸口，用袖子轻轻沾了几下，吸去大部分酒水就立即收手，脸上滚烫起来。
“小喵，看我。”黎蔟掐着汪小喵的脸让她抬头，努力别开眼不去看她的唇，“看我，还认识我是谁吗？”
汪小喵轻哼一声，瞪着眼睛看了他半天，无奈眼神并不聚焦，大概只看到一大片重影，“你是······唔…”她想了想，片刻才说，“黎蔟。”
她的脸很烫，烫的黎蔟有点心慌。他扶着她的下巴，沉声问道“我们现在在哪儿？”
“在··在我的房间。”
他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汪小喵全都一一作答，乖巧异常，他很快确认她完全醉了，才终于点明自己的目的，“你今天去跟汪涔汇报什么了？”
“就是，就是···”她晃了晃脑袋，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同脸一样滚烫“汇报你的情况。”
“他还问你什么了？”
“问我，问我你来汪家是不是吴偕的安排……”
黎蔟眼神发冷，掐她脸的力道重了一些“你怎么说的？”
“我不知道，我说，我不知道。”她眯着眼看他，眉心皱起，想了半天才说“我觉得··应该，不是吧······”
“他怎么说的？”
汪小喵突然拽他的手，大概是被掐的不舒服，他略微松力，转用双手捧她的脸。她闭眼喘息，他又问一遍这才支吾着回答要等运算部门的结果。
运算部门，又是这个地方。黎蔟凑近汪小喵，双眼紧紧盯着她的脸，仔细分辨她表情和眼神的含义，又问“吴偕的计划你不知道吗？你到底是不是吴偕的人？”
“什么··计划？我不知道···不知道，我不是，不是吴偕的人，我是师父的人。”
她断断续续回答，意识不太清醒。黎蔟眉心皱起，转手去掐她的脖子，她略微窒息，抬手抠他手腕，他又问一遍，还是同样的答案。
“唔···你干什么。”她眼里泛起泪花，瞪着他的眼神绵软无力“疼······”
“你真是笨死了，才灌这么点儿就醉了。”黎蔟闭眼喘息，用拇指用力擦过汪小喵的下唇，心跳逐渐无法抑制“你可不是你师父的人。”
黎蔟把汪小喵靠到椅背上，捂着脸缓了一会儿，这才拄着拐杖把她椅子拉到床边，又弯腰抱她，艰难的搂着腰把人提起。
她根本没有力气自己站着，就顺着他的力道往他身上趴，黎蔟垂眼就看到她后肩的纹身，一只特别漂亮的血色凤凰。那颜色本来就艳，被她白嫩泛粉的皮肤一衬，更是艳的惊心动魄。
鼻尖满是酒香，偶尔钻出一点她身上的淡然香味，不知道是沐浴露还是洗发水，很清冷的味道，却勾的他脸红心跳。黎蔟一只腿站着实在困难，艰难往后挪了一步，汪小喵就顺势砸过来，一下把他压到床上，顿时疼出一头冷汗。
“嘶·····小喵，你，我，我的腿。”
汪小喵直接踹到他的伤腿上了，黎蔟抽了口冷气，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他被踹了更疼还是她撞到石膏上更疼。
黎蔟强忍着疼推她，想让她躺好，试了几次被她拽住，使劲折了一下，顿时一声脆响，疼的他想骂娘。但她现在不清醒，他也只能庆幸还好没断，同时在心里吐槽她醉了还这么暴力。
她压着他的胳膊起身，起了一半又摔下来，脑袋埋进他颈窝里，呼吸特别急促，灼热的气息喷洒，黎蔟觉得自己脖子很快烧了起来，烫的嗓子都开始干哑。
“什么计划？”汪小喵顿了顿，痛苦的哼了一声才问“你··你和吴偕，有奸情？”
“头疼是不是？”黎蔟覆上她的后脑轻轻揉捏，有点后悔给她灌这么多酒。她挣扎着起身，骑在腰上掐他脖子，冷着脸问，“说，你是不是吴偕那边派来害我的。”
“你瞎说什么，吴偕那个狗东西，要不是他，我能被他的死对头抓过来吗？我怎么可能跟他一伙。”
她大概完全醉了，下手没轻没重，瞬间就让他窒息，完全喘不上气来。黎蔟拽她手腕，又不敢太过用力，挣扎片刻她忽然卸力，又一次摔到他胸口，嘴唇贴在他脖子上，不断有热气呼出。
黎蔟疯狂喘息，心跳愈发剧烈，脖子疼的要命，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她刚才疼的痛呼，于是缓了缓就问她的情况，但一直没得到回应。
“小喵，小喵。”他一遍遍喊，脖子被她唇贴着的地方忽然一小片湿润，就听她说“难受，头晕···”
汪小喵说的每个字都拖着长长的尾音，声音微哑，吐字并不清楚。黎蔟很快意识到那一闪而过的湿热是她舌尖，大脑一阵轰鸣，瞬间哑口无言。
“对不起。”他无意识的吞咽口水，轻轻揉她太阳穴“以后不会了。”
他说着用力把自己撑起，托着她的后颈轻轻把人放到床上，然后把她搭在自己腰上的腿拿下来，跳起来给她盖好被子，一番操作下来额上又渗出汗水。
“一条腿办事儿可真难。”
他明明没喝多少，此时却燥热不已。黎蔟拿起桌上的啤酒一饮而尽，接着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他本来想让冰啤酒冷却一下他狂跳的心脏，没想到酒已经不冰了，这一杯下去，只是起了润喉的作用。
黎蔟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树影摇晃，跟他的心一样烦乱。他想到幻境里的吴偕，想到那个计划，随即想到汪小喵。
她是汪家人。黎蔟转头，看到汪小喵皱着眉睡的并不安稳，他伸手抚平她眉间的凸起，又转回去，有一点茫然。如果真的毁了汪家，她会很伤心吧。
“黎蔟…”
汪小喵声音很轻，黎蔟回头，唇片撞到一个温度很高的东西。他愣了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亲了她的额头，心跳又一次杂乱起来。
“黎蔟。”汪小喵伸手掐他肩头，用力把他转过来，眯着眼问“你···你真的没有事情瞒着我吗？”
黎蔟摇头，有点心虚。汪小喵皱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将手压在他的心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眼睛。黎蔟愣住，感觉自己的心跳格外剧烈。
他有些茫然，就见汪小喵歪头看他，轻声问“你很紧张吗？”
黎蔟看着她的唇不断张合，忽然伸手遮住她的脸，微微用力把她按回床上，这才急促的喘息起来。
“晕···”
黎蔟感觉到手下汪小喵的双唇微张，灼热的气息喷洒在他手心，略微有些潮湿。他想把手拿回来，却被汪小喵死死拽住。
“你今天好奇怪啊···”汪小喵从指缝里看他，目光迷离“黎蔟，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汪小喵，松开。”黎蔟闭上眼，不去看她迷离却诱人的双眼，顿了顿，强行冷下声来“你乖乖睡觉，我要回去了。”
汪小喵轻轻点头，叹了一声，迷迷糊糊念叨一句晚安，随即没了动静。
他将手拿开，过了好久才睁眼看她。她脸色酡红，眉心依旧皱着。黎蔟伸手摸自己的脸，很烫，随即叹息，暗骂自己没出息。
“等我一会儿。”
黎蔟起身出去，上五楼找汪涔要醒酒药，对方正在休息，被他弄醒非常烦躁，但一听他的目的就笑起来，问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他立即明白汪涔的意思，大声反驳道“我腿都这样了，还能做什么。”
“那自然好。”汪涔挑眉，从抽屉里找了两瓶药递给他，“不过我要提醒你，她师父可不是什么善茬，你那些小心思，最好收敛一点。”
“师父又怎么样，还能管得着她跟谁来往吗？”
“你喜欢她。”汪涔语气肯定，他皱眉反驳，“我们只是朋友。”
汪涔挑眉，笑着点头，他冷哼一声，在汪涔意味深长的目光里落荒而逃。
真他妈没出息，黎蔟暗骂，居然栽到一个利用他的女人手里。
黎蔟愤愤推门，利落的给她喂药，然后重新把人塞回被子里，坐在一边生闷气，气自己真的喜欢上自己的敌人，也气这一趟脑子一热就把自己的弱点交出去了。
不过也好，这样能快点把比率降下来。
他叹息着挠头，余光看到汪小喵手腕上一条红痕，转头发现是他当时送她那条，没想到现在还戴着。
还算你个小崽子有良心，黎蔟心说，心情莫名愉悦，飞扬起来。
他看着她的脸，终于忍不住俯身，轻轻贴上她的鼻尖。
“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呢？”黎蔟无声询问，冷静许久才吻上她眼下红痣，接着用气音说“要记得我。”
他起身看她，指尖划过她的眉眼，蹭过她的红唇，随后目光落到她纤细手腕上那条红绳，鬼使神差的抓起来咬了一口，听到她的痛呼才猛然反应过来，就看到她皮肤上已经出现两排牙印。
他苦笑一声，拇指轻蹭过那排齿痕，最终还是起身离开。
“晚安，我的小喵教官。”
黎蔟最后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听来略显落寞。
屋里漆黑一片，只剩月光穿过纱帘扫到汪小喵脸上，渐渐冷却她灼热的温度。
汪小喵一个小时之后才醒，睁眼的时候脑袋一阵阵抽痛，还在晕眩。她强打精神坐起身来，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没看到黎蔟，缓了缓，抬手开灯，然后看到床头柜上一瓶醒酒药，还有一杯已经凉了的水。
大概是黎蔟放下的。
她倒了几片去喝，脑子里还是昏沉，半点没有好转。
以后不喝了。她悄悄发誓，眯着眼想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刚刚黎蔟来找她喝酒，很明显存了试探的心思，她将计就计，喝酒装晕，没想到后面是真醉了，死撑了半天还是醉倒。
她揉着眉心去想，过了许久才渐渐回忆起刚才的一切，想到他的试探，他的质问，他的表情，还有朦胧间眼下的温度。
黎蔟这小子是真的成长了，现在居然学会用酒诈她了，不过还好，她自小接受的训练太过变态，就算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也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他很明显知道吴偕的计划，不过她不理解这两个人是如何联系的，明明她寸步不离，根本没见这两人有什么联系啊。
总不能是通过费洛蒙交流吧？
不不不，这实在太扯了。
眼前又一次出现重影，汪小喵仓促躺回被子里，迷迷糊糊睡过去时又一次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喝酒，接着昏睡过去。
只剩脸上一点，只有月光知晓的灼热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