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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寿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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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述的一句话, 让宁晚清瞬间一楞。

    穆王妃做了这么多目的就是为了穆白,宁晚清一早便是知道的。可这件事若说穆白丝毫不知情,宁晚清也说不准什么。

    就在此时, 钟声从不远处响起。

    宁晚清顺着钟声响起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冲着裴述道:“寿宴马上开始了,我们过去吧。”

    梁国建国不足一百年,现如今梁帝算起来,才是梁国第三代帝王。

    梁帝即位一来, 扫除先皇遗留下来的积弊,励精图治。唯一的问题就是诸侯割据,到了梁帝的时候,这个情况已经达到了高峰。

    诸侯拥兵自重,郢都皇室反到成了夹缝求生的弱者, 这是梁帝一直不想看到的事情。

    以至于此次抓住了穆王府与贤王的把柄之后,派了裴述前往安南镇亲自围剿。

    梁帝的这一番举动, 一定会触及诸侯王的利益,这件事一旦动了,那就要斩草除根,否则反咬之必成祸患。

    梁帝大寿, 诸侯王入京,一时间暗流涌动。

    临近午时,午宴正式开始,宁晚清虽无官衔, 但却因是梁国首富也被安排在了大殿内用膳,只不过末席之列十分的不入流。

    哪知哪个原本能坐在最前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置的裴述,却还顶着那芝麻大点的官跻身在了她的桌子旁, 同她抢占了一桌。

    宁晚清捏着手中杯子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声音小声道:“此次私铸坊一事结案,你就能官复原职。”

    裴述没看她,淡淡的嗯了一声,“或许吧。”

    什么叫或许吧,这人总是这么自谦。

    与裴述坐在一起唯一的不好就是个视线的焦点,宁晚清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但因为两个人的位置坐在门边,进来的人都要来问一声好,问就算了,看见她,又要十分惊异的来上一句。

    “这不是宁姑娘。”

    宁晚清捂着脸不想说一句话。

    好在这个情况没有持续很久梁帝就到了。

    众人纷纷起身,冲着梁帝躬身一拜。

    “众卿免礼!”

    今日寿宴,梁帝穿了一身红色绣金的衮服,坐在一旁的皇后亦是穿了一身红色摹金凤袍,金钗摇曳,整个人显得十分的雍容尊贵。

    宁晚清直起腰身的时候余光竟是在人群之中看见了碧婉。

    她随着安庆王一行站在前方,身上换回了那一身碧色长裙。

    她抽回视线坐下身,寿宴送礼的环节就来了。

    每到这个时候,就是看各家的实力的时候了,虽然无聊,但倒也有几分看头。

    宁晚清托着腮帮看,坐在一旁的裴述默默的剥了瓜子放在桌子上的小碟上,随后推到了她的面前。

    宁晚清看着手边的碟子看了裴述一眼。

    “给我的?”

    裴述嗯了一声,“单看无聊,不如吃着?”

    宁晚清挑眉,将盘子放在面前,捏着吃了,“你说苏荷既然已经知道了私铸坊一事,还会用我给她绣的东西吗?”

    “临到这个时候,你倒是想起来问这个了?”裴述将人看了一眼,“你觉得呢?”

    宁晚清看着那些纷纷献礼的诸侯们,心下琢磨了一番,“苏荷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活私铸坊的事情,直到前几天才会到了郢都,而且,我猜那幅绣图应该已经被她早早就送入了郢都。”

    裴述嗯了一声,“不用担心。”

    宁晚清视线在在场的诸侯扫过,稀奇,“我倒是没看见贤王。他今日不来?还是并未来郢都?”

    裴述认真的剥着手中的瓜子,“来了。”

    “在哪?”宁晚清又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却当真没看见贤王的身影,她皱紧了眉头看向裴述那淡然的面容,问出声,“你莫不是在诓我。”

    “我怎么会诳你?”裴述一脸认真的将手中剥好的另外一波与宁晚清手中的碟子交换。

    宁晚清骤紧眉头,正想在说,就听见一道声音突然从门外响起。

    “陛下,本王来迟,陛下不会怪罪本王吧。”

    随着这道浑厚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朝着声音来处看了过去,只见一身着同样暗红色衣服的中年男人笑着走进来。

    宁晚清将人仔细看了一眼,视线微微向下就看到了那带着板纸的手。

    是贤王。

    宁晚清看了裴述一眼,只见人端着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眸子之中看不出什么表情。

    这人到底是未卜先知还是早就知道什么?

    而坐在高座之上的梁帝在看见人之后,面上一笑,“我刚刚还说要派人去请您来着,来了就好。”

    贤王手中端着一个红色方盒,朝着高台上的人走了过去,“陛下,这是给您的礼。”

    原本站在台下送礼的大臣赶忙拱手退下,将位置让给了贤王李元吉。

    李元吉将步子停在陛阶之下,高台上站着的大太监就走下来,躬身冲着人一拜,“老奴见过贤王。”

    李元吉嗯了一声,将手中的红色盒子递到了大太监的手中,“仔细点,别摔了。”

    大太监赶忙躬身应是,随后就双手捧着一步一步的上了台阶举到了陛下面前。

    盒子并没有急着打开,梁帝抬眼看了一眼盒子,就冲着下方贤王问出声,“看着贤王宝贝的样子,这盒子中到底放着什么?”

    贤王一笑,抬了手,“还请公公打开。”

    随后大太监便将盒子的扣打开,将红色盒子之中呈到了梁帝面前。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坐的后面与坐的前面的区别,宁晚清愣是没瞧见那端着的盒子之中到底放着什么东西。

    但她看裴述的样子,决定出声去问他。

    “那东西是什么?你知道吗?”

    裴述摩挲着手中杯子,一笑,“印玺。”

    “什么东西?”

    就在宁晚清惊愕的问出声的时候,就听见上首坐着的皇后同样问了这样一句,“印玺?”

    众人听到这两个字之后顿时议论纷纷。

    大殿内一瞬间变得有些妙不可言。

    梁帝盯着那盒子里的东西,微微眯了一双眼睛,“贤王,你这是何意?”

    贤王冲着梁帝躬身一拜,“本王老了,觉得身体已经大不如从前。先皇信任我,许我封地和荣耀,现如今陛下已经长大,也已经可以自己决策,现如今本王愿意将手中的权利归还于陛下,还请陛下准许本王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坐在椅子上宁晚清视线扫过一旁坐着的穆王妃,见人面上露出的笑意,她捏着了手,“这章不能接。”

    裴述挑眉,“为何?”

    宁晚清解释出声,“我们现如今已经知道李元吉私下开办私铸坊,如果这章收了回来,岂不是一切都白干了?”

    李元吉如今先发制人,先将权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奉还,表明了自己的忠心。如果陛下接了,那就是认可了李元吉的忠心,到最后如果还想再抓住李元吉的把柄将人扳倒可就成了不可能了!

    “再者……”宁晚清看向周遭的一众王侯们,“再者,李元吉并未真正的年迈,如果陛下接了,那就是寒了一众人的心。皆时众人就会觉得陛下是打定了主意要处置他们。”

    裴述点了点头。

    宁晚清想得到,梁帝也想得到。此番他站起身,亲手从大太监手中将红色的木盒盖上,他低头看着手中精致木盒,快步走下陛阶。

    梁帝将手中盒子放到了李元吉手中,“贤王说什么呢?”

    “先皇既然将东西亲手交到了贤王的手里,就是信任贤王,贤王又何必自谦?贤王还是好好干,莫要辜负了先皇对于您的期望。”梁帝将手放在了贤王的肩膀上,再次出声,“况且贤王正值壮年,怎么说自己年迈呢?至于身体上如果出了问题,朕就吩咐御医去给贤王看看,您看如何?”

    一番话说出来,宁晚清长舒了一口气。

    梁帝不愧是梁帝,一番话说下来不仅安抚了老臣,更是叮嘱贤王不要寒了他的心。

    站在陛阶之下的贤王看着面前之人,从他手中接过来的红木盒子瞬间竟是变得有些沉甸甸的了。贤王收起了那眸子之中的复杂之色,冲着梁帝拱手一拜,“谢梁帝。”

    一番插曲下来,场上众人神色各异。

    宁晚清又吃了一些瓜子,穆王妃的礼才送上。

    穆王妃携了穆白走上前,“穆王府恭祝陛下大寿。”

    梁帝坐在上首微微抬了手,“早些日子朕便是听皇后说穆王府准备了好东西,快打开来,让朕和皇后瞧瞧。”

    穆王妃冲着梁帝拱手一拜,“说来也巧,穆王府前些日子突然得到了一幅绣品,细看之下,竟是前朝《寿春图》,臣妾听闻皇后喜爱绣品,陛下与皇后又是新婚,便将此图赠予陛下!”

    皇后一听大喜,面上是难以掩盖的喜悦,她抬了抬手,“听闻这《寿春图》乃是前朝皇后所绣,技艺高超。帝后和睦还传出来一段佳话。”

    梁帝看了皇后一眼笑道:“朕倒是听起过。”

    皇后已经迫不及待了,“还不快打开看看。”

    宫女上前将画卷展开,与此同时,高台上皇后冲着梁帝讲道:“此前我在宫中藏书室之中见过有宫廷的画师临摹出来的底稿,后来我还特意学着绣过几笔,后来才发现竟是全然不如对方的神韵。”

    梁国内妇人爱绣品尤其是豪门大户。

    前朝的那位皇后本就是个绣工大家,这《寿春图》亦是众人推崇的上佳之作,此时听说能有真迹,一个二个都瞪大了眼睛朝着前面慢慢展开的画卷看去。

    裴述不懂这个,此时好奇的问出声,“你的绣工什么时候能以假乱真?”

    宁晚清转回身托着腮帮子看着裴述,“以假乱真的手法很多,但有句古话你一定听过,叫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裴述低声看着上方正在缓缓展开的画卷问出声,“所以,皇后能认出吗?”

    “能。”

    宁晚清顺着裴述的视线朝着上方看了过去,笑道:“有件事穆王妃可能不知道。”

    “她手里原本的那幅,其实也是假的。”

    裴述偏头看了她一眼,“所以真正的《寿春图》到底在谁哪?”

    宁晚清笑而不语。

    上方画卷慢慢的被打开,《寿春图》被展开到了众人面前。

    坐在上方的皇后因紧张直接站起了身,随后她提起裙摆从陛阶上走了下来。

    穆王妃正欲上前将人扶到跟前,皇后却是从她身前走过,并未理她。

    皇后站在《寿春图》面前,抬手在图上的阵线一一的拂过,面上露出了一抹欣喜之色。

    穆王妃面上的笑容也更浓郁。

    找对人了,果然这梁国之内能够以假乱真的人只有宁晚清一个人。

    穆王妃看着皇后认真的眸子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就在她正要出声的时候,却是看见站在画卷上的皇后面色一变,随后她双手握上那幅画,抬手将画给撕开丢在了地上。

    一瞬间的转变让正妖走上前去的穆王妃都愣了。

    她看着地上的画,一脸惊异的看向皇后。

    这么一个动作下来,就连高台上坐着的皇帝都站了起来,他盯着下方陛阶之上的背影,唤出声,“皇后?”

    阳光映照在皇后发上带着的珠钗上,随后,宁晚清就看见皇后踩过那画大袖轻挥,声音夹着怒气,“苏荷,你可知罪?”

    穆王妃被裹了冷色的声音给吓得一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随后原本坐在宴席之上的宾客也跟着跪地。

    宁晚清慢条斯理的站起身,跪在桌前,垂下去的嘴角却是带着一股子的笑意。

    直到现在穆王妃依旧没有想出来是犯了什么错。

    她跪在地上,微微抬起头看向立在身前高高在上的皇后问出声,“皇后,臣妾……臣妾犯了何错?”

    皇后冷哼了一声,转过头来看向苏荷。

    那转过来的珠钗因剧烈的晃动发出叮当的脆响出来。

    “苏荷,这是陛下的寿宴,你竟是敢欺君?”她抬手指着地上的东西,怒瞪着穆王妃,“苏荷,你说这是真迹还是假的?”

    苏荷心里一咯噔,随后赶忙冲着皇后一拜,“皇后!臣妾冤枉,那将画送来王府的人真真切切的告诉臣妾这是真的,而且臣妾也找书籍比对过,与之并无差别!就算是给苏荷一百个胆子,苏荷也不敢欺君啊!请皇上明察!”

    跪在不远处的宁晚清冷笑。

    苏荷倒是想撇得干净,可若是这么简单就过了,岂不是白费了她的一番手脚。

    果然,在苏荷的一阵声泪俱下的表达下,皇后非但没消气,反倒是越来越生气,她弯腰抬手将地上的画捡起来,“你自己好好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听着面前被丢来东西的声音,穆王妃这才抬起头来。

    入眼所见,是带题字的那半幅。

    这字是用前朝的字体书写,苏荷并不认得。

    倒是跪在一旁的穆白,念出声,“溪宁四年春,穆王携妻出游,忆此地先朝帝后佳话,特临摹一幅,宁制。”

    “这不可能!”穆王妃将东西从穆白的手中抢过来,看了一眼,在看清上面宁氏印章之后,视线朝着坐在大殿最末尾的宁晚清看了一眼。

    此时宁晚清正朝着这边看来,穆王妃分明是从宁晚清的眼睛中看到了别样的喜悦。

    先朝的字她看不懂,没想到,宁晚清竟是用这个造假!

    这证据一出,她刚刚所言便全是屁话!

    难怪皇后听完之后竟是更家愤怒,除了这幅画是赝品之外,还因她在知道的情况下欺上瞒下!

    “苏荷!你好大的胆子!”高座之上的梁帝亦站起身。

    跪在地上的穆白拧紧了眉头,从这梁帝一拜,“陛下!此事一定有误会,我知我家必有真品,想必许拿错了东西……”

    梁帝看来穆白一眼,随后视线落在了那个跪在裴述旁边的宁晚清身上。

    “既然这幅画是宁家所绣,宁姑娘便来说几句吧。”

    宁晚清听到梁帝的话,便站起身,从远处走上前来。

    她脚步停在陛阶下面冲着梁帝和皇后躬身一拜,“回陛下皇后,这幅画的确是出自我之手。也的确是穆王妃拖人来寻我,让我仿制这一副画的。”

    宁晚清从长袖当中将那日签的凭证递上前去,“这就是当时签的内容,陛下和皇后娘娘可以过目一看。”

    苏荷抬眼一看,就看出来你那纸就是那日宁晚清逼她盖章的东西,当时她害怕宁晚清反悔,几乎是看都没看内容,便盖了章。

    此时想来,这宁晚清竟是在那日就没有信任过她!

    商人,的确狡诈如狐!

    可现如今她想辩解却什么也说不出,毕竟这协议的确盖了穆王府的印,又的确是她委托了宁家做的。

    大太监走上前来,将那字据呈给皇后,皇后看完嗯了一声,又将东西递给了皇上。

    梁帝扫了一眼之后便将纸拍在了桌子上,“苏荷!事到如今你还有何狡辩!你说,你做这样一幅一模一样的画究竟是于意何为?”

    这帽子就扣的极大了。

    苏荷当即皱紧了眉头冲着梁帝叩拜,“陛下请您莫要相信她说的话,臣妾的确是寻了宁家绣图,可是上面的内容却是宁晚清私自纂改与臣妾无关,请陛下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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