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最美好的时光是因为你
回到家的林暖暖并没有表现出来的淡定，担心着雨会不会越下越大，担心向衍带伤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她满脑子全是楼下的向衍。为了抛去脑海里的向衍她只能做别的事情强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拿着病历翻来翻去，看不进一个字，于是拿起清洁工具打扫房间，房间有专人定时定点来做清洁，干净得一尘不染。她像只无头苍蝇，在屋子里来回转悠，实在无事可做，只能侍弄花草转移注意力，可效果微乎其微。本来照料的很好的盆栽在她魂不守舍的侍弄下已经牺牲了好几株，看着满地残枝她负气的扔下手上的工具，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夜幕下越来越大的雨帘，听着呼啸而过的风声，这一刻她不不得不承认向衍在她的心里的分量太重，已经超乎她的想象。向衍的苦肉计，在这样的雨夜里很成功。林暖暖不再负隅顽抗拿着伞跑了出去。
漫无天际的雨幕下，向衍与周围的建筑物似乎已经融为一体，一动不动的立着，任凭风吹雨打。距离林暖暖回家再出来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了，时间似乎在他身上静止不前，他还是保持着林暖暖离去时的样子。
一路奔跑的林暖暖看着不远处与雨夜融为一体的向衍，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向衍看着去而复返的林暖暖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他的笑，似乎有魔力，直射林暖暖心房，让她在这样孤寂的雨夜里也能感受到温暖。
林暖暖撑着伞，缓步走向向衍，一路都在心里吐槽向衍的心机，和自己的无用。
向衍看着近在眼前的林暖暖，整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笑意：“暖暖，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不管我。”
林暖暖把伞偏向向衍，把他的身体笼罩在伞下：“回去吧，别在这里待下去了，也别再折磨自己了，这样大的雨连正常人淋了都会生病，何况你身上还带着伤。”
向衍趁机握住林暖暖撑着伞的手，顺势把伞推向她，他淋点雨无所谓，他最不愿意看到暖暖在他视线范围内有一丁点闪失。
向衍手掌上传来的温度让林暖暖不再淡定：“你发烧了，估计跟你伤口发炎有关，向衍，别逞强了，去医院吧。”
向衍怔怔的盯着林暖暖，一字一句的说道：“你答应我，我就离开。”
林暖暖态度强硬的回答：“我们之间已经这样了，去不去又有什么关系，也改变不了结局，你又何必执着，我不想跟你谈条件，现在赶紧去医院。”
向衍固执的不为所动：“你不答应我，我是不会走的，大不了把命交代在这里。这样也好，最起码，我最后咽气的地方离你近一点。这样的结局对我来说也不算太坏。”向衍说完身体似乎已经无法承受高烧带来的不适，左右摇晃，眼见要摔倒，林暖暖扔掉手中的雨伞，扶住向衍摇晃的身体。认命的说：“好，我答应你，我送你去去医院。”
向衍笑着，如沐春风。
林暖暖恍惚看到了那个十几岁在操场上对着她开怀大笑的少年。那是他们郁郁葱葱的青春，恍如隔世又近在眼前。
林暖暖把向衍扶上车，自己坐到驾驶室，发动车子。
向衍打开导航，对林暖暖说到：“暖暖。我们不去医院，我这伤去医院处理不好的话，可能会影响你大哥，你送我去这个地址，我的私人医生在那里。”
林暖暖想也没想的回道：“好。”
等车开到目的地，林暖暖傻眼了，这是一家小型的私人机场。她转过头盯着向衍，眼神里火焰蔓延，面上却笑如夏花：“向衍你什么意思？”
向衍看到林暖暖的笑，知道这是她的一种警告，也不敢在耍花招：“暖暖你答应我的，我们一起去实现曾经的诺言，明天太长，变故太多，我等不了，索性我们就今天走。”
气上心头的林暖暖终于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向衍的算计，想通过后的林暖暖没有了最初的愤怒，只剩凄凉，是形势所迫，还是造化弄人，连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向衍也开始算计与她：“向衍，这一切都是你刻意安排，有意为之吧。特意选在这样的雨天，串通保安在我面前说那一通话，故意把我大哥带给你的伤显露出来，知道我会因此内疚，吃定了我的心软用苦肉计逼我就范，如果我没猜错，就连航班路线你都已经申请好了，对吗？呵呵，看着我一步步走进你的圈套，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你们每个人把我性格上的缺点摸得透透的，吃定了我的心软，每个人都来欺负我，都来算计我，逼迫我，我恨透了这样的自己，也厌恶你们的算计。”林暖暖说完眼中已布满雾气，她倔强的克制着因为愤怒而蓄满眼眶的泪水。
向衍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算计，让林暖暖愤怒至此，他的眼中满是疼惜自责：“暖暖，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用这种方式逼迫你，你别难受，都是我的错，我也是没有办法，我这一生所有的温暖都是你给予我的，我把自己为数不多的温暖倾尽与你，现在因为这些恩恩怨怨，往后余生，你身边将不再是我。而我呢，不出所料又将回到最初的我，那个生命中还没有林暖暖的向衍，那个行尸走肉般存在的向衍。我最美好的时光是因为你，因为你的存在，因为拥有过你。往后余生于我而言，可能只剩回忆最为美好，我只是想在这份美好上画一个完美的句号，让我苟延残喘的人生多一点关于你的记忆。我只是不想让我们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就这样戛然而止，最起码，请让我完成我曾经给与你的许诺。未来你的幸福不再是我给予的，但你的梦我想帮你完成。暖暖我很抱歉，又看到了你的泪水，而且再次是因为我，我的女孩，曾经我只想让你开心快乐，哪怕是流泪，也只能是喜极而泣，我不仅对你食言了，还对自己食言了，对不起，如果我的做法让你难受了，那，我送你回去。”向衍终是败在了林暖暖的泪水里，艰难吐出最后几个字，殷切的看着林暖暖。像虔诚的基督徒，等着上帝的审判。
林暖暖看着眼前鲜活的向衍，此时的他没有半分在她公寓楼下的虚弱，泪眼朦胧中，向衍眼神里的自责疼惜是那么明显，回去的话如鲠在喉，却难以发声。
向衍轻轻的擦拭着林暖暖脸上的泪水，手上的薄茧有一下没一下的划过林暖暖的脸庞。她抓住向衍的手，仔细观察他手中的老茧，从他食指上茧的厚度来看，这应该属于一位常年握枪人的手，并且使用枪的频率不会少。她越加好奇，在这一年里，向衍到底在干嘛？到底经历了什么，又是深处怎样的环境需要随时配枪。她把自己的疑惑尽数表露在脸上。
向衍附过身，把林暖暖拥入怀中，这个女孩他爱了十几年，在一起十几年，又怎么会看不懂她的意思：“暖暖，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把我这一年来的经历通通告诉你，能不能，让我先下车，去换套干净的衣服，我身上的衣物，全都湿透了，贴在身上真的很难受。”
经向衍提醒，林暖暖才反应过来全身湿透的向衍还带着伤，发着烧，当看到机场的第一眼，林暖暖有种被欺骗的愤怒，这股怒气，几乎让她失去了理智。全然忘记自己送向衍过来的目的。看着他手中的薄茧，想着他们的曾经，林暖暖对向衍的安排也没有了先前的排斥，毕竟爱着，又怎么舍得让他难受，就让自己遵从本心最后再放纵一次吧。“走吧，你能走吗？需要我扶吗？”
林暖暖态度的转变让向衍欣喜若狂，他深怕林暖暖反悔似的，打开车门快速下车，走到林暖暖驾驶位，拉开车门：“暖暖，谢谢你。走吧，我的私人医生有事离开了，林医生，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向衍对自己生命的无所谓，让林暖暖也不禁反思前段时间自己对待性命的态度，如果结局如她所愿了，向衍会不会就此沉沦，就像她看到向衍的伤会心疼万分，担心难过，何况是面对生命的陨落，那个人还是自己深爱的人。如果两个人不爱了，彼此生死已然无关紧要，如果还深爱着，哪怕不能相守，自然也希望那个人在没有她（他）的地方安然无恙。也许这就是真爱过后的豁达吧。林暖暖认真仔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瘦了，除了高烧引起的苍白面容，依旧挺拔，俊郎。岁月未曾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是在他身上增添了成熟男人的迷人气息。这是她全心全意深爱着的男人，她愿意倾尽所有让他幸福，哪怕那份幸福与她无关。林暖暖把手搭在向衍伸过来扶她的手腕上，透亮的双眸盯着向衍的眼睛：“向衍，以后别拿生命开玩笑。往后你的身边可以没有我，你的幸福可以不是因为我，但我希望在这世间，你永远安然无恙。以后别做傻事，我们都好好的，好好的活着。”
“我就说呢，你小子，好好的干嘛赶我走，原来是老头子我在这里碍眼了，为了谈情说爱，命都不要了，我还纳闷，怎么伤口还没包扎呢，就到处跑，原来是跑到红颜知己面前去卖惨了。年轻人别不把自个儿的身体当回事，别到时候有命娶没命陪。咦，阿衍，你小子眼光不错呀，这姑娘长得可真水灵，就是我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呢？丫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不应该呀，如果我们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娃娃我应该会有映像才对。我姓徐，外号徐一刀，丫头我们认识吗？”徐一刀从机舱走出来，看到外面的向衍，忍不住数落着径直向他走过去，当他走到跟前看清向衍身后的林暖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心直口快的他直接问出心里的疑惑。
林暖暖听到老者口中徐一刀三个字，眼中满是惊喜，恭敬的回答道：“您好，前辈，我叫林暖暖。您的大名如雷贯耳，能见到你您本人我已经三生有幸，如果我没记错，今天算是我们的初次见面，我想之前我跟您并没有交集。”
徐一刀，一拍脑门：“哎，我想起来了，林暖暖，军医院最有天分的青年医师，你是夏老头的外孙女，怪不得我看着你眼熟，你跟你外婆有三分像。”
林暖暖好奇的追问道：“您认识我外公外婆？”
徐一刀点点头：“嗯，认识，都是一个圈子的，怎么可能不认识，除了你外公外婆他们还有你们现在军医院的院长，我们都是同一个时代的，自然相互都认识。只是他们选择了公职，而我这个人生性散漫，做不来早九晚五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工作，就出来自己单干了。看来衍小子身上的伤不需要我了，他找到了更称心的医生了。你们别在这里站着了，这雨没停一会，眼见又要下了，赶紧的进去吧，早点把伤口处理了。”
机舱里林暖暖帮着向衍处理伤口，徐一刀一言不发。只是坐在边上看着，看着她清洗伤口，清理腐肉，缝合，包扎，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等林暖暖处理完伤口，徐一刀对林暖暖说道：“丫头，有没有时间，听我唠叨两句？”
林暖暖停下整理工具的手：“徐前辈瞧您说的，能和您遇见我都感觉三生有幸，能陪您说说话，自然也是我的荣幸，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徐一刀会心的笑着：“丫头你说话真是滴水不漏，这点倒是像你外婆。我就叫你暖暖吧。暖暖，我看你处理伤口的手法很独特，也很实用，这样处理能减少伤口感染的几率。你在医学方面的天分的确很高，假以时日我们这些老东西都得甘拜下风。你现在欠缺的只是经验，这需要大量的时间去积累。如果你继续待在军医院，慢慢积攒经验也是可以的，但太浪费时间和精力，人这一生留给自己充电的时间并不多，你真的愿意就这么在军医院耗着，浪费时间去积累经验？”
林暖暖心里大概已经猜到了徐一刀接下来要说的话，顺着他的话问道：“徐前辈，您有何见解？”
徐一刀打心眼里喜欢眼前这位聪明通透的小丫头，也是真心希望她在医学领域里有所成就，这么好的苗子，不应该局限在军医院这一方狭小的天地：“你也别一口一个前辈的叫着，我跟你外公差不多大，你叫我一声爷爷也不为过。阿衍，你先回避一下，我跟暖暖单独说几句。”
向衍不放心的盯着徐一刀，全身上下写满抗拒：“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的面说，老头，我不放心你跟暖暖单独待在一起，我信不过你的人品。”
林暖暖知道徐一刀接下来要说的话，不适合第三个人在场，轻轻的推了推向衍，柔声说道：“你先出去把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换掉，我就在这里又不会走，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向衍起身，揉了揉林暖暖柔软的秀发，宠溺的说道：“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徐一刀看着腻腻歪歪的向衍挥着手没好气的低声吼道：“赶紧滚，别在这里碍眼，还担心老子把你心尖宠拐去卖了？”
向衍理也没理会吹胡子瞪眼的徐一刀，对着林暖暖说：“刚刚在外面多少还是有点冷的，你喝点热水，别着凉了，如果徐老头说了什么你不爱听的话，就当他是个屁，别往心里去，我先出去了。”
林暖暖起身一边推着向衍出门一边说道：“嗯，知道了，你真的好啰嗦，出去，在外面把门关上。”
门外的向衍，门内的林暖暖，望向彼此，不约而同的会心的笑着，他们之间的笑是那么和煦，这个阔别已久的笑包括的内容太多，有释然，有欣喜，有不舍，有不顾一切的冲动，也有对这段即将到来的旅程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