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两个半人
离着春节还有十余日，整个许昌都沉寂在迎接新年的喜悦之中。
自打乱世开启，整个中原已经许久没有这种太平岁月。加上今年，粮草丰裕，百姓也难得能吃个饱饭。
只不过韩裕这个许昌令的日子却不好过，秋收之后，他便日日都在城外为屯田之事忙活。
好在一切还算顺利，许昌周边新开垦了五千多亩旱地，虽然肥沃程度不够，但一年的收成下来也能有个几十万石。
方才入城，曹操便让人请他入府。
“文正，你这一次可有差不多半个月没回来。怎么，外面难道比许昌还要热闹？”
韩裕笑道：“我几日未归，主公就如此想念？”
曹操自得的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韩裕闻言打了个寒颤。
这话可不像曹操这样枭雄说出来的话，他狐疑的看着曹操，上下打量了几眼。
这才问道：“主公，可发生了什么事？”
“唉……”
曹操长叹一声，无奈道：“这不是华儿吵着嚷着要见你，女大不中留，我也没办法！”
曹操有些哀怨了。
虽然韩裕无论是品质能力还是相貌当自己的女婿都是绰绰有余。
但毕竟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看着她喜欢上别人，曹操的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韩裕尴尬的笑道：“我出去耕种，小姐尊贵之躯，恐怕是有些不合适。”
曹操说完，脸上的笑容却没有维持多久。
韩裕也不是傻子，看了片刻顿时察觉到了什么。
“可是冀州和徐州有什么消息？”
曹操松开了韩裕的手道：“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说着，曹操把一大堆书简从房中拿了出来。
“自打上一次我们宴会后商议，我便让奉孝密切关注河北的动向，这些都是朝中文武与袁绍勾结的密信。”
曹操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这些人在我麾下效力，拿着我给的俸禄，心中却和那袁本初勾结在一起。”
也就是和韩裕，曹操才敢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他实在是想不通，除了家世，自己到底哪一点比不上袁绍那家伙强上一大截。
若不是这个家伙怂恿何进，当初董卓也不会率军入京师。
虎牢关聚盟的之时，曹操就看出袁绍不过是一介靠着家族势力，想要搅乱风云，趁机改朝换代之人。
这样的乱臣贼子，当人人诛之，人人讨之。
可如今倒好。
两军尚未厮杀，自己麾下便已经有一大堆人恨不得早早改换门庭。
这里面除了董承伏完这些保皇派之人，也有不少世家之门阀，甚至还有自己招揽的有识之士。
这种结果让他很难受。
韩裕算是听明白了。
曹操今天叫自己来，明着是向自己哭诉其他人的品性，但其实是敲打自己，切勿学其他人一般，转头去做袁绍帐下谋臣。
“主公可就小看我韩裕了。天下群雄，能被我韩裕看得上的总共也就是两个半人。”
“两个半人？人还有一半的吗？我倒是好奇，是哪两个半人？”
韩裕沾着茶水在桌子上写了一个曹字。
“这第一个，自然是主公了。”
“喔？”曹操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然后装出不温不火的样子。
“为何会是我？”
“主公靠着自身实力，平黄巾，战吕布，迎天子，控中原，虽然目前势力弱于袁绍，但在我看来，天时尽在主公手中，袁绍虽强，但迟早会被主公所灭。至于朝中文武之中，心怀二心者，不过是一些投机分子罢了，这些人是死是活，主公又何必如此在意。”
韩裕笑着宽慰曹操。
“话虽如此，但袁绍势大，名望又高，河北之地钱粮充足，带甲百万，谋士无数，战将千员。如今战事未开，我麾下之人便已经有人投靠袁绍，如此，岂能胜之？”
韩裕笑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时候未到，谁又能料定我们一定会输呢？”
“其一，袁绍虽强，但在我看来不过是外强中干，其麾下谋臣武将虽多，但却各有派系，相互算计，互为内斗，久之必会折损自身实力。”
“其二，其麾下大军虽多，但无论是并州高干部，幽州袁熙部，还是青州袁谭部，相互之间也都是互相掣肘。袁绍为人粗鄙，能力有限，就连小小公孙瓒都征伐许久难以取胜，又如何能和主公一较高低。”
“其三，袁绍手段不够强硬，御下只讲究平衡，而不考究其才其能，这也导致文武难尽其才。如此敌人，主公难道还能战胜不了？”
“况且，当初商周之战，商纣数倍于周军，为何最终能在牧野击败周军？谋略是一方面，但我认为更加重要的是斗志。一场战斗，主将对胜利都有所怀疑，又如何能带领士卒取得胜利。”
曹操听罢，心中满是激动。在韩裕的开导下，他仿佛已经看见了击败袁绍，入主河北的情景。
心中的阴霾也因为韩裕的一番话，彻底豁然开朗。
当然他也清楚，韩裕这些话多半都是宽慰之语，想要取胜还绝非易事，但他的信心已经拾回，斗志再次昂扬起来。
曹操又继续问道：“那剩下一个半人是谁？”
“另一个，则是正征战江东的孙策孙伯符。”
“孙伯符，确实是一个厉害的年轻人。我若是有子如此，恐怕做梦都要笑醒。”曹操也不禁感叹。
孙坚当初和自己同在十八路诸侯之中，本以为江东孙氏一族会在孙坚死后彻底衰败，却没想到他在天有灵，将孙氏的荣耀转嫁在了儿子孙策的身上。
“除了他呢？”
“主公不要怪罪，这最后半个人，就是现在屯驻小沛的刘备。”
“刘备？”曹操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
韩裕若说是袁绍马腾刘焉等人他还不意外。
但如今的刘备，也值得他看得上？
“主公切勿小看刘备。刘备此人如今虽然实力弱小，但他就是一条潜龙，只不过是没有得到机遇。若是机遇到了，他必然会成为主公的大敌。”
“刘备会成为我的大敌？”曹操有些不相信。
“今日主公可能觉得韩裕所言有些荒诞，但切记我所说之话，绝不能给刘备任何壮大的机会。”
曹操正想问些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了郭嘉的声音。
“主公，徐州急报。”
君臣二人对视一眼，曹操急忙打开门。
“奉孝，快进来。”
郭嘉见韩裕在此也不惊讶，而是直接说道：“主公，刘备来信了。开春之后，他准备讨伐吕布，请我们支援。”
说罢，将刘备的书信取来递给曹操。
曹操一番查看，顿时捧腹大笑。
“真的是天助我也啊！好，好啊，既然刘备有此邀请，我们岂能不动身。”
“主公，可让刘备为先锋先取下邳，我大军随后动身，待他们两败俱伤，我们趁机渔翁得利。”韩裕则分析道。
曹操咧嘴笑道：“说得好，说得好，把我们的计划也告知陈元龙，让他们早做准备。”
“主公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