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攻心为上
硝烟弥漫，伤兵遍地。
整个平阿城上，随处可见精疲力尽的士卒。虽然交战到现在三四天，阵亡的士卒不超过十人，但伤者却已经超过了数百。
有的是长时间拉弓被弓弦所伤，有的是举檑木拉伤肌肉，也有被石块磕伤。
虽然伤得都不重，但对士卒来说，这种无休止的折磨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饭来了，饭来了！”
躺在地上的士卒纷纷本能的爬起来，拿着碗就往桶边跑。
但下一刻，城池下方熟悉的号角声又响了起来。
“曹军来了，曹军来了！”
瞭望兵快速传递军情，但这些袁军士卒一个个无动于衷，拿着碗围在桶边，不断舀着稀粥仿佛脚生了根般，说什么也不挪动一下。
负责值守的陈兰手持长刀快步走来，指着眼前这些只想干饭的士卒。
“马上给我回去，谁若是还不动，我手中的刀可不留情。”
周围的士卒鼓着眼睛望着陈兰，一个胆大的走到近前，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陈兰，“将军，我们已经三餐未食了，曹军每次都选在开饭时攻城，我们实在是又累又饿，还望将军垂怜，让我们先吃饱肚子。”
“将军，我们实在是太饿了。”
“我们当兵就是为了吃饱肚子，现在连肚子都吃不饱，这个兵不当也罢！”
“对，不干了。”
“曹军每次进攻都是吓唬人，怕什么，吃了饭再去防御也不迟！”
城池上面越来越多的士兵发起牢骚，眼看就要形成哗变。
陈兰脸色铁青的看着眼前这些士卒，手中的长刀朝着最先说话的士卒猛地劈下，鲜血飞溅，一颗人头落地。
周围的士卒愣了愣神。
方才还和他们一起吵闹吃饭的同伴，下一刻便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谁若是再抢饭吃，他就是下场，马上给我回去。”
沉默的时间仅仅是一瞬间，压制许久的怒火终于在最后时刻爆发。
“弟兄们，你愣着干什么，打啊！”
一声呼喊，彻底点燃了城墙上士卒的怒火，所有士卒为了吃饭也豁出去了一切，直接朝着陈兰大攻击过去。
陈兰也没想到这些士卒会犯上作乱，恼怒之际，直接让身后的执法兵进行镇压。
一时间，整个城池上到处都是喊杀声，鲜血飞溅，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最终倒在血泊中。
战斗的时间持续了足足半刻钟，直到纪灵赶到这才被控制住，
南面城墙上到处都是尸骸，草草估算，最起码有三百人死在自己人手中。
侥幸活下来的士卒，呆呆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我们，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你们有没有搞错，他们有什么错，他们就是想吃饭，吃饭也有错吗？”
“自己人杀自己人，这还有公道吗？”
陈兰见躁动又有死灰复燃之势，再次提起刀道：“我数三个数，继续站在这里的，我就以违反军令一起斩杀。”
已经被杀怕的袁军士卒再也不敢继续待下去，纷纷连滚带爬的逃走。
纪灵看着陈兰如此举动，连连摇头。但念及陈兰本是阻击曹军而杀人，故而没加以惩治。
而这一幕全部落在了杨弘的眼里。
他心中直冷笑。
纪灵虽然武艺不俗，但终究不是大将之才。
眼下这个情形，最上策是立刻撤退，只要从城内撤走，纵然有所折损，终究能保住一部分力量。
若是始终不退，面对曹操无休止的骚扰战术，士卒的反抗之心就会越重，迟早他们会全部死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个校尉装扮的士卒走了过来。
“大人，我已经联系好了一些军中百夫长，他们愿意跟随主人。”
“很好，你干的很不错。”
“谢大人夸奖。”
城池之外，韩裕驱赶着那些袁军士卒先行，自己则站在护城河对岸观察着城内守军的一举一动。
那些重获新生的袁军士卒游过护城河便和发疯了一般拼命的朝城墙下跑，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叫，引得城池上方的袁军士卒探出身查看。
“好像是咱们的人。”
“是咱们的人，张二毛，你还活着。”
人群中一个叫张二毛的袁军士卒听到声响抬头大声喊道：“二流子是我，我还没死，快让将军把城门打开，放我们进去啊！”
城外的骚动快速传到纪灵那里。
纪灵带着亲兵来到城墙上，看着城外的情况，眉头拧成一股绳。
曹军一字排开站在护城河对岸，就如同看好戏般望着这隔墙相望的袁军士卒。
旁侧的陆绩也看出韩裕的谋划，看向旁边的纪灵，“将军，不能让这些败军继续待在城外，否则我们的军心将被彻底瓦解掉。”
“曹军近在咫尺，此时打开城门，岂不是给了曹军可乘之机，若是他们趁机发动攻击，平阿随时有失手的可能。”
陆绩摇头道：“平阿失守，只要我们军心还在，至少还能退往下蔡。但如果我们军心没了，纵然城池还在我们手中，也迟早守不住。将军，不能再耽误了，之前将士争粮已经造成了不好的影响，此刻若是不加以制止，恐怕情况会更加严重。”
纪灵思量了片刻，无可奈何，只能让士卒打开门。
看着吊桥缓缓放下，城池下面的袁军士卒发出了喜悦的欢呼声。
护城河对岸的韩裕见此情形，脸上露出了笑容，朝着旁侧的两员校尉吩咐道：“退兵吧！”
“退兵？将军，城门洞开，我们不发起攻击吗？”
韩裕笑道：“攻击已经结束了。让弟兄们火速撤退，而且还要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撤退，明白了吗？”
两个校尉一头雾水，但还是按照韩裕的要求去做，一万曹军哭爹喊娘的快速遁走。
这架势，简直比打了败仗还要夸张，直看得城池上面的纪灵疑心大起。
“陈兰，快，你带人去把那些刚刚进城的败军全部找个地方关押起来。”
陈兰因为之前处置士卒遭到纪灵严厉批评，此刻听闻又是去处置这样的事情，脸色浮现出拒绝之色。
“大将军……”
“速速去办，不要延误，若是耽误了大事，我定以军法处置你。”
陈兰听闻，再不敢耽误连忙带着一队人赶往城门口。
那些刚入城的溃军本以为好不容易逃脱虎口，但谁能想到下一刻居然又被自己人囚禁起来。
顿时躁动起来。
溃军中的几个百夫长怒气冲冲的看着陈兰等人，“陈将军，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我们是打了败仗，但我们没有投敌，你们这样做，对得起我们之前的拼杀吗？”
陈兰淡然道：“诸位兄弟，我也是奉军令行事，还望诸位配合。放心，只要确定诸位没有通敌，我立马会把大家放出来。”
说罢，一声令下，四下的士卒纷纷冲上去控制那些袁军溃兵。
溃兵又岂能束手就擒，双方最终又酿成一场械斗，死伤超过百人，最终还是纪灵带着大队赶到，这才彻底将闹事的溃兵制服关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