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回家
不知不觉间，数周而过，朱悦也早已出院，在家休养。
十月一日前一天晚上，周凡告别了李涛莫语，坐上高铁，走上了回家的归途。
算算时间，距离上次回家，也就是新年放假，已有七八个月之久。
这半年多，周凡不是忙于实习，写毕业论文，就是修炼工作。
想着年迈的爷爷奶奶，一股浓浓的暖流涌上心头，他期待，又忐忑。
他的房子已经买好，精装修一楼，一百三十多平米，临近羊山花苑，在羊山东面，名为东山家园，和朱悦家的一样，有个不大的庭院，小区环境优雅安静，作为住宅，极为舒适。
李涛、莫语也紧邻左右，极为方便。
这也是为了爷爷奶奶出行方便，只是习惯于农村生活的老人，周凡也不敢确定，他们愿不愿意跟着他到达省城生活。
周凡怀着期待忐忑的心情，经过一夜的颠簸辗转，十月一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就踏上了进入家乡山林的小道。
走在寂静的山间小道上，周凡心情愉悦，哼着小曲，快速前行。
小道两边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秋天的早晨，晨雾弥漫，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绵绵秋雨，一股凉风吹过，仿佛驱散了一夜坐车的疲劳，周凡精神一震。
绵绵的细雨打湿了山间的小道，微滑，但是并没有阻碍周凡前进的脚步。
他走的极其轻快，半个多小时就翻越了一座千米高山，低头望去，山脚下出现了一座只有二十多户人家的村庄。
看到眼前的村庄，周凡停下脚步，晨雾中，一片朦胧，房屋如星罗棋布，稀稀疏疏坐落在一个不大的山间湖泊四周，这就是周凡的老家周家庄。
周凡看向他家的方向，三间陈旧的石屋瓦房，坐落在一块不大的平地之上。
远远见到，一座低矮的房屋之上，炊烟袅袅升起，他心中欢喜，看来爷爷奶奶已经起床做饭了，连忙加快脚步。
不大一会，周凡面带喜色，出现在一座低矮的石墙前面，看着熟悉的院落，他心中激动，眼角湿润，怔怔出神。
“汪汪汪……”
数声熟悉的狗叫响起，随即摇头摆尾地扑来，周凡连忙回神，推门而入。
“爷！奶！我回来了！”
“别咬！你们两个家伙，想我了没，哈哈！”
周凡安抚着脚下的两只土狗，一黑一白，黑狗一身黑毛，只余四肢，半截白毛。白狗不算全白，白中带黑，实为花狗。
黑狗名为小黑，花狗名为花花。
一人两狗，嬉笑打闹中，走向厨房。
“小凡，快把东西放进屋里，洗洗脸，马上就吃饭了。”
熟悉苍老的声音响起，略带欣喜，没有想象中的乖张客套，更没有出门相迎的拥抱哭啼，平淡而真实，却让周凡感觉极其亲切温暖，这就是他心中独有的家。
“嗯！”
周凡应了一声，最终没有走向爷爷奶奶忙碌的厨房，径直走进堂屋，一个转弯，来到他睡了多年的卧室。
周凡随意地打量了一眼卧室，熟悉的气息，一桌一椅，一床一柜，一灯一扇，与他离开时几乎没有多大变化，唯有的就是比他在时更要干净整洁。
放下行囊，周凡来到炊烟升腾的厨房，走到正在揭饼的老妇人身边，拿起一块微黑的面饼，咬了一口，满脸赞叹的开口:“奶，这是今年的红薯面饼吗？”
正在揭饼的老妇人手中动作一顿，沉默半晌，低头不语，仿佛在想些什么。
“奶……”周凡疑惑间再喊。
“是啊，小凡，这是今年刚收的红薯做的，可甜了。”
刘云兰瞅了一眼已经长大的孙子，那消瘦的双颊，带着一丝俊朗，浓眉大眼下，透露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深邃，嘴角上扬间，似乎享受着黑饼的香甜，她满脸的皱纹顿时舒展开来。
揭饼中，刘云兰回首，见风尘仆仆，满脸油腻的周凡，不顾个人卫生的大口咬着红薯饼，嘴中塞的鼓鼓的，眼神中充满了溺爱，夺下红薯饼，一脸嫌弃的咂咂嘴，笑骂着开口。
“哎呦，小兔崽子，还没有洗手洗脸就吃，去，去，放下，先去刷牙洗脸。”
刘云兰七十岁的高龄却精神抖擞，消瘦的身体坚挺健朗。说话中，手中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继续揭着锅里已经熟了的面饼。
面饼微黑，看起来极不好看，却散发着独有的香甜。
“哦，爷呢？”
周凡眼巴巴地看了一眼微黑的红薯饼子，面饼背面发黄的硬锅巴对他来说极具吸引力，不过此时只能讪讪地离开厨房。
奶奶最爱干净，把家里收拾的井井有条，他和爷爷也不例外，必须讲究卫生。
“他去屋后喂鸡了，马上就回来了。”
周凡哦了一声，走回卧室，拿出洗漱用品，跑到井边，洗漱起来。
“抓紧了，吃饭。”
苍老的男声响起，周凡回头看了一眼，正是满头白发的爷爷周洪，此刻正面带微笑地向他走来。
消瘦的身躯微微佝偻弯曲，有着农村老人简单朴素的衣着打扮，满脸的皱纹深堆黝黑，行走间，步伐却极其稳健有力。
“嗯，马上就好。”
周凡没有多想，从小到大，爷爷奶奶的身体一直很好，现在虽然年纪大了，依然健朗。
“小凡，工作如何？”
一阵沉默之后，苍老的声音蓦然响起，看似关切询问，却带着微颤，带着无尽的疲惫、无奈和哀叹。
正在刷牙的周凡猛然顿住，回首看向白发苍苍的爷爷，怔怔出神。
爷爷不知何时站在周凡身后数米远，抽着旱烟，满脸笑意。
只是那笑意之下，饱受风霜的脸上堆满了深纹，深陷的双眼透露着一股沧桑，夹杂着无尽的迷茫。
那沧桑迷茫隐藏的极深，却在五感敏锐的周凡眼中，无处可藏。
周凡的心不由一颤，一股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出声，等待爷爷的开口。
“怎么？不顺利吗？”
周洪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急忙看向远处，爽朗一笑，拼命掩饰内心的真实。
周凡看了一眼远处紧张地盯着他的奶奶，几欲开口，最终低叹一声，勉强地带着微笑转身回到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