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唐千雨问道
李剑一进入到山河图内，见唐千雨站在一条溪流边打量着这里面的景象，感应到李剑一来到后才收回眼神，意有所指道：“据说魏正长老这山河图虽是上品顶级灵器，但若是能充分发挥威力，不输于一般仙器，不知是真是假？”
“你问问魏正师叔不就好了。”李剑一不知道她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得如此回答。
唐千雨自然不会向魏正求证这句话的真假，魏正身为这山河图的主人，自然是可以听到他们的对话，不过他却并没有现身印证的想法。
唐千雨继续道：“先前你我两宗弟子对决，甚是无聊，我想，你应该也有相同的想法吧？”
她的话甚是笃定，在她看来，无论是张淼和莫陌的对决，亦或者最激烈的林洛书和于健的剑修比拼，都是无聊的小把戏，在她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值得称道的地方。
那倒没有，我看的挺津津有味的。这句话李剑一自然不会说出来。
先前他都是有意避开和唐千雨交谈，而现在这片空间内除了主人魏正之外，只剩下他们两人，他想躲也躲不到哪儿去。
“尚且稚嫩，但总会成长的。”他只能这样回道。
“哦？你是这么认为的？”唐千雨饶有兴致道：“那你认为，他们比之你我，如何？”
什么意思？肯定比不过你的啊，不然你当什么少宗主啊？跟我比倒是差不多。唐千雨的这句话问的李剑一一头雾水。
“君子不争先，争的是滔滔不绝。”李剑一轻声回应。
唐千雨慢慢品味着李剑一的这句话，脸色慢慢变得郑重起来，道：“我有一问，还请李兄作答。”
见唐千雨的神情这么严肃，李剑一的心底也开始紧绷起来。“请讲。”
只见唐千雨朱唇轻启，缓缓吐出三个字：“何为道？”
道？什么是道？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吗？
不待李剑一回答，唐千雨便自顾自道：“我认为，道即人为，天地大道，皆有人所做所为而成型，若是没有人，那么便没有所为的道。”
她说的很肯定，在她的心中，有人才有道之所在，是人创造的道之一字。
“李兄所以为呢？”唐千雨目光看着李剑一，她想知道，这个紫气宗的大师兄，对此有何见解？若是同道中人，那么对于这个字的见解，必然与她相同。
这个女人远没有她表现的那么平易近人。李剑一心底想，平日里虽然表现的和这些弟子们打成一片，但在心底却一直认为和他们不是同一类人。
“唐仙子所悟之道，并没有错。”李剑一肯定了她的话。
还不待唐千雨露出笑容，便见李剑一当头浇了她一盆水。
“只不过，是小道尔。”
这是唐千雨进入太一宗之后，便一直日夜苦思冥想，终于明悟而出的，她也是因此修成太一功法，成为了太一宗少宗主，就连是她的师傅任是非，也肯定了她的道，而今却被李剑一否定，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那李兄所悟之道，在何方？”她的面色变得冰冷，不再似之前一般平和，反而有隐隐敌视的意味。
李剑一若是给不出让她满意的答案，她会毫不犹豫出手，将这狂徒狠狠压在地上。
山河图外，一众弟子见两人站了半天，却只是在闲聊，都是一头雾水，只见两人的画面都是嘴唇在动，而唐千雨现在似乎听李剑一说了些什么，有些生气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葛叶也有些疑惑。
上空的魏正正面色凝重地看着唐千雨。
她先前所说的道，乃是人之道，上古时期，人族还未有如今的地位，那时候尚未衍生出如今的仙家宗门，皆是以王朝帝国为主流，那时候的人皇，便是人族的至强者，而人皇所悟之道，便是人之大道。
可现如今，李剑一竟然摒弃人道，大言不惭称之为小道，何其大胆？
要知道，如今虽然人皇不在，但若是能悟出人之道，只需成长起来，必定会成为一方强者，仙台之上，必定有他的脚印。
李剑一自然没有想那么多，他不知道太古时期的人是怎么样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开启键仙模式。
他虽然害怕键盘仙人，但却并不妨碍他成为键盘仙人，打不过就加入，战胜恐惧最好的方法，就是直面恐惧，甚至成为恐惧。
于是他缓缓念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廖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
幸好我平时跟人对线的时候啥都看些，不然现在想扯都扯不出这些东西来。李剑一暗自想道。
“哦？人居其一？”唐千雨冷笑道：“敢问是何四大，竟让人只能居其一，被尔称之为小道？”
李剑一此时再也顾不上保持高冷形象，邪魅一笑，淡淡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此言一出，唐千雨直接定在当场，脑海里不断回读着李剑一的这句话，嘴里不断念念着：“道法自然，道法自然。”
怎么可能，若天地之伟力不可抗衡，那么人企图与天地争，又有何意义？若是道法自然，那人还需要悟什么道？不是直接生下来就是仙人了吗？还修个什么仙？
这一刻，唐千雨感觉自己多年所领悟的道都崩塌不再，李剑一的话语，击溃了她的信念，她感觉自己的洞天紫府都在遥遥晃动，仿佛要崩裂一般。
“好小子，此言一出，必然让一堆老不死的吓得从棺材里面出来找他。”魏正双目绽放精光，看着李剑一，仿佛看见了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一般。
登仙台便是磨炼自己的道，走自己所悟的道，每悟出一分，便登高一步，若是将自身的道明悟，那么再上一步，便是仙人了。
成仙啊，此世间，有多久没有仙人出世了。
李剑一看着唐千雨身躯摇摇欲坠，忍不住关切道：“你怎么了？”
“这便是你的道吗？”唐千雨怅然若失，双目不再似之前一般坚定，反而充满了迷茫。
李剑一有些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只是觉得，唐千雨好像有些傻了。
他不知道，唐千雨和他之前接触的嘴硬键仙不同，这里的人认定的一件事，都觉得这是对的，而一旦发觉自己的所悟出现偏差，那么心中所信就会崩塌，轻着境界停滞不前，重者跌境不止，直至难走修仙路。
魏正也是因为见识多广之人，不过所悟的是以丹入道，所以对于李剑一的言论只会觉得震撼，而不会像唐千雨一样觉得道念崩塌。
唐千雨自认是天之骄子，自以为所悟之道，是当世之最，而今却被李剑一贬低批判，成为了四域中的小道，这如何不让她心生沮丧。
可笑她还以为与李剑一是同道中人，原来李剑一早就走在她看不到的位置，所以他才会一直不愿意理睬自己，因为他走的太远了，已经不屑与自己交谈了。
“我输了。”唐千雨面容苦涩，艰难道。
“嗯？什么？”李剑一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怎么就认输了呢？他准备的后手都没拿出来呢？他本来打算跟唐千雨只比拼一招，这样的话，就算是自己输掉，你也不会输的太难看，毕竟只有一招而已，你们能看得出什么。
但现在却没想到，只不过是发挥了他键盘侠十分之一的实力而已，这唐千雨就认输了，这让他有些傻眼了。
这修仙界的人，都这么实在的吗？
要知道，当初就连他在网络对线自认不占理，但也是绝对不会认输的啊。
所以我这是舌绽金莲，不战而屈人之兵？我事先都没有这方面的准备啊。
若是早知道这样夸夸其谈就能轻松拿下的话，李剑一肯定会把自己的所学功底全部拿出来，好让唐千雨好好见识见识。
此时魏正的虚影悄然出现，他轻轻拍了拍李剑一的肩膀，眼神之中充满了赞赏。
李剑一还在觉得胜利有些过于轻松，紧接着双眼一闪，便发觉自己竟然已经离开了山河图，出现在了外面的演武场外。
上空魏正的真身缓缓宣布：“李剑一对决唐千雨，李剑一胜！”
“什么？大师兄赢了？”
“这怎么都没打起来，大师兄怎么就赢了啊。”
“是啊，是啊。”
紫气宗众弟子满头雾水，他们只看到李剑一和唐千雨交流了几句，然后唐千雨就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然后魏正就把他们转移出了山河图，并且宣布了李剑一胜利，这怎么就赢了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莫陌第一个站出来，大声反对：“明明两人就没有交手，李剑一怎么可能就赢了！这李剑一绝对是用了什么手段作弊了！”
“对，凭他李剑一也配赢下少宗主？”
太一宗的弟子纷纷发声应援，从李剑一和唐千雨进去不过半刻时间，两人甚至都没有动手，唐千雨怎么可能就输了？
不光是他们这些弟子，就连葛叶也是一脸懵，他顾不得体面，身形消失，再次出现，便站在了唐千雨的身边，看着失神落魄的唐千雨。
“少宗主，到底怎么回事？”
唐千雨回过神，看着太一宗这些为自己出声的同门，艰涩道：“我输了。”
“什么？”太一宗众人如同受了五雷灌顶，追问道：“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会输了呢？”
而恰在此时，紫气宗等弟子发出了震天响的欢呼声。
赢了就是赢了，管他是怎么赢的，先欢呼起来再说。
“大师兄威武！”
“大师兄战无不胜！”
“大师兄，我要给你生猴子！”
李剑一此时耳边尽是他们的欢呼声，直到此时，他心底的那块大石才落下来。
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