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长大
经过客厅时，他闻到了空气里蛋糕的甜香，垃圾桶里还有生日用的紫色礼帽和各种颜色的蜡烛。
今天，是谁的生日？那年，她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顾屹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清楚，索性开口直接问起来：“今天是谁的生日？”
“嗯…？”张敏敏好奇，他怎么问这个。
“我看到客厅里剩的蛋糕了。”
是这样子啊！
“是我啊”张敏敏打了个哈欠，有些懒懒的。
少年眉头一皱，他竟然都不知道。
“你怎么不跟我说？”
张敏敏白了眼他，这有什么好说的。
她的白眼一点效果也没有，对面的人眼睛直直看着她，像是非要问出一个答案来。
本来张敏敏就觉得没什么好说的，这下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敷衍：“忘记了。”
转而又开始转移话题，问张山现在如何，开什么车送他来的。
好吧！话题聊死了！
“你到底为什么今天非要来找我？”这次张敏敏非常认真，虽然她手里捧着的大杯子有些滑稽。
对面的人淡淡开口：“想你了。”
张敏敏才不信，虽然顾屹一直挺黏人，但像今天这么无理取闹，还没有过。
“好好说，说了有糖吃。”她变戏法似的从袖口划出一颗圆圆的西瓜味糖果。
透明的包装纸包着绿色条纹的糖果，一根金黄色的金箔片塑料纸扎在糖纸头上，晶莹剔透，可爱极了。
她大拇指和食指揪住糖果的尾巴，一晃一晃的，脸上是大人引诱小孩子的神情。
顾屹沉思了很久，才缓缓出声。
“那一年，也是今天。”
“什么？”
张敏敏懵了，没太听懂他在说什么。
“小的时候，姐姐救了我，就是在今天。”
少年目光呆呆，眼神没有聚焦，像是想到了什么事。
“姐姐那一天，为什么会去我家？”
张敏敏突然想起来，他说得小时候救他，应该就是七岁那年。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张敏敏都快要记不清，隐约只记得是因为同小区的王虎。
“…大概，是那天因为天气很好吧！”女孩歪着脑袋，眼神好像有些迷茫。
她不记得了啊，原来她已经不记得了，少年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除了天气很好，大概是因为那天是我生日，我刚好想见你了。”
这话一出，少年的心变得很软。肩膀一沉，张敏敏已经站起身来，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顾屹渐渐回神。
女孩一如往常，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轻轻的，像是怕吓着他。
“过去的事，都忘了吧！重要的，是以后啊！”
忘了吗，可是他忘不掉啊！他无数个夜晚梦到曾经。
梦中的她牵着他的手，走过黑暗中的楼梯，她在每一个黄昏下，教自己功课，还有她在顾冲面前毫不犹豫的维护自己，在王虎揭开他的伤疤时，坚定的把自己保护在自己的世界。
那些年，她给的糖，甜过了他童年所有的伤痛。
离开她的时间渐渐变得长了起来，他以为自己会忘记他，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长，他却更清晰的记起她，她的每一个毛孔，阳光下对自己的微笑，她递给自己糖时的温柔表情。
后来再想起来，张敏敏三个字，似乎已经成为烙印在他心底里的一颗朱砂，成为他的，爱之所求，求之不得。
以至于每每听到这三个字，明知道不是她，整个人都还是像发了疯似的。
如今人真真切切站在他的眼前，她像是没发现自己已经长大了。
一如小时候一般，宠着他，可是他却觉得，他们的距离，还是太远太远。
也许是他太过贪心，离得远的时候，只想着看一眼就足够了，人在眼前的时候，又想紧紧的抱住她，恐怕当能够抱住她的时候，他只会想狠狠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从此再不分离。
他忘不了，也不敢忘，小时候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了，但是新的伤口正在长出来，他被自己折磨的半生不死。
“不要胡思乱想乱想了好不好？现在你这么强，谁也不敢招惹你的呀，以后姐姐还要靠你保护呢！”
顾屹心里一沉，她的表情，动作，话语，都完全没把自己当成一个成年男人，她没有想过晚上让一个男孩子进自己的房间代表着什么。
仿佛自己永远都是跟在她身后的小孩子，永远是她弟弟。
如今的她，于他而言，不可或缺。
那自己呢，自己在她这里，又是什么样的位置。他想知道，却不敢问出口，唯恐她赠予的那一点点的阳光，都会被收回。
手终于轻握住她的腰，跟梦中一样的细，软，可是他开心不起来，头靠在她的肚子上，呜呜的哭了出来。
张敏敏看着怀里的人，重重的叹了口气，真不知道他在哭什么，小时候也是，简直是哭包转世。
糖果静静躺在桌子上，怀中人渐渐不出声了，张敏敏困的直打哈欠。
“顾屹，我困了，我们睡觉吧！”
身旁的女孩泪眼朦胧，整个人蔫蔫儿的。
静谧的夜，窗外的风勾起无端思绪，熟悉的甜香，在空气中微微荡漾，明知道她不是那个意思，顾屹的心，还是怦怦跳动了起来。
他坐在位置一动不动，张敏敏试着放开了他。
柜子里还有一床被子，张敏敏铺好床后就抱了出来，她坐在床边，向顾屹招了招手，哈欠一个接一个。
“过来睡觉了”她仿佛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椅子上的人还是一动不动，像是被冰冻了一样。
“快一点，我好困了”女孩软绵绵说着，身子却慢慢倒向床铺。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椅子上的人没动，床上响起轻微的声音，她睡着了。
少年起身，不合脚的拖鞋被他踢到一边，往床边方向走去。
女孩身上的外套已经掉落在身后的被子上，一身素青色的圆领睡衣，微露出精致的锁骨。
柔顺的长发随意披散，眉如新月，白净的小脸夹杂着丝丝慵懒，琼鼻微皱，粉唇轻抿。恬静的睡颜被灯光轻轻笼罩，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轻颤着。
她好像没有穿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