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牵手
看着还被自己压在墙上的人，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一声控诉脱口而出，活像自己是个抛妻弃子负心汉一样。
张敏敏被他的话吓得心头一阵凌乱，赶紧手慌脚乱的放开他。
多年不见，两人增添了许多陌生感，曾经两小无猜，此时却相对无言，现在的他高不可攀。
张敏敏不知道如何开口，也不知道这时候顾屹是什么想法。
“你…”两人同时出声。
“你先说。”顾屹冷了冷眸子。
他想知道的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到这里又为什么不找他，为什么和李思吃饭，为什么又认识了墨北呈。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云都大学的”张敏敏轻声问。
顾屹把黑色帽子优雅往后一压，露出精致的脸庞和多情的双眸，他着看向张敏敏，笑得很冷淡，双唇轻轻张合。
“才知道没多久。”
昏黄的光晕映出了他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有他不达眼底的笑容。
“那姐姐知道我在这儿吗？”他有些无所谓的摘下自己的帽子，放在自己的手上。
张敏敏尴尬的拽了拽衣角，闭唇不语，她很想说她不知道，可是这，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原来，姐姐早就知道了啊！”
气氛越来越尴尬，眼前的少年跟曾经低自己一个头，靠自己保护的那个少年，已经完全不一样。现在的他长相出众，背景出挑，成绩优异，完美得不像一个凡人。
少年看着面前一言不发的人，她似乎没有跟自己交谈的欲望，心底突然就委屈了起来。
他做错了什么？值得她甩他这一身的清冷，自己如今在她心里，竟然连李思都不如。
面前的少年没有再咄咄逼人，他把帽子重新戴上，头一点点的低了下去，慢慢下滑，最后蹲在墙角，不再说话，缓缓的抱住了自己。
张敏敏看着眼前的缩成一团的人，恍惚间像是看到了多年前那个六岁小男孩。在冰冷的下雨天，蜷缩在楼梯的三角区的样子。
最终，心有不忍。
顾屹感受到头顶的触感，呆呆仰头。
眼前的百褶裙堪堪到女孩的膝盖上方，黑夜里，女孩儿的脸显得又嫩又白。
他眼尾泛红，眼中似有无尽的不甘，还有不轻易示人的脆弱，一滴眼泪从眼眶直直滑落下来。
“其实我开学那天就知道你在这儿了，我看见你，过得很好，我很欣慰。”女孩温柔的安慰。
一阵清风吹过，花枝摇摇晃晃，天上开始飘起了一丝一丝的雪花，微风把女孩温柔的话吹进了少年的耳蜗。
“起来。”
看着女孩的手，少年迟疑的把手搭了上去。女孩手臂一用力，地上人就站起来了。
这家伙确实长大了，又高又重。
拉着顾屹走到了有稍微亮一点的地方，张敏敏放开顾屹的手，自然的帮他拍了拍沾到墙灰的衣服。
“多大人了，还这么喜欢坐地上”
女孩一边给他整理一边数落，动作自然，语气随意。
身前的男孩子一言不发，只是定定的看着张敏敏的脸。
她比照片上还要好看，只到自己的脖子，身上的甜味道变淡了些，比以前多出了一股冷香。
从他的角度看下去，能见女孩头上可爱的漩涡，小巧的鼻子，还有对着自己淳淳教诲，不停张合的粉色樱唇。
对于张敏敏来说，现在顾屹是陌生的，他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也是熟悉的。
因为他还像以前一样，像个小哭包，喜欢跟自己撒娇。
“都几点了，你赶紧回去了啊？别感冒了。”张敏敏推了推他的背，没推动。
……
“姐姐。”
男孩看着她，声音哽咽，可怜的像个大狗狗。
张敏敏叹了声气，向他张开了手臂。顾屹转身抱着张敏敏，张敏敏轻轻拍着他的背。
“姐姐，我想你了。”少年声音低低的，哭泣声也是软软的。
“乖啊，不哭了。”
然后他把她的头按进了怀里。
张敏敏内心。
……
乱臣贼子，怎么可以以下犯上。
张敏敏推了推顾屹：“乱…”话音戛然而止。
“乱？…乱什么？姐姐”少年抬头。
张敏敏咬碎了牙，差点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没…没什么，你差点勒得我喘不过气。”
“姐姐有糖吗？”少年轻声的问，他想吃糖了。他看到姐姐给那个叫蒋依依的糖了，那本来是他的。
张敏敏好笑的看着他：“还是这么爱吃糖啊！”
手却娴熟的从书包里摸出两颗糖。递给了他。
两颗都是西瓜味的。
“姐姐，我可以送你回宿舍吗？”
“又没有多远…”
看着少年逐渐落寞的脸，想起他曾经的倔强和执拗，女孩叹了口气，然后改了口。
“虽然没多远，但是天挺黑的，不如你送我吧”
少年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
雪夜里，一黑一白两个背影朝宿舍楼方向走去。
“姐姐，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
对于这个问题，张敏敏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她要说自己不想挟恩以报吗，想让他自由飞翔吗，这种话说出来还挺羞耻。
顾屹看着身边女孩有些无奈的样子，顾屹没有再追问，他想，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姐姐为什么跟李思一起吃饭？”
“偶然遇到的。”
“听说墨北呈有骚扰姐姐？”
张敏敏点了点顾屹的额头：“小屁孩，知道什么是骚扰吗？”
少年不说话，偏执的想要一个答案。
“没有…没有…他只是在我刚来云都大学的时候帮我提行李。”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少年终于平静了下来。
“姐姐，可以牵手吗？”
哄孩子真的好累。张敏敏伸出右手，轻轻拉住少年的左手。
“走吧！”
交换了电话号码后，张敏敏就上楼了，顾屹停在宿舍楼一楼的墙边，他不想走，他想在这儿等她，也许明天就能再看见她了。
手掌按压着心脏。那颗纽扣在心口那里，灼热的发烫。感觉到手机的震动，是女孩发来的信息。
——快点回去，不要感冒了，明天我要检查的。
短短两句话像是带着魔力，他觉得自己看到了满天的星光。
她说明天，明天会检查。意思就是，他明天还能再见到她。
呜——呜——
又是一条简讯。
——快回去，我看见你了，再不走我要生气了。
顾屹抬头看向一间间亮着灯的宿舍，他忘了问她在哪一间。
他扒开黑色外套，从白衬衫里将那颗被磨的光滑，还带着他体温的纽扣，连着黑色线织的链子轻轻拽了出来，握在自己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