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离散
李思看着张敏敏漫不经心的笑脸，心中愁绪万千，本来想离开之前表个白的，没想到被这么无情的拒绝。
“我们要离开了”
“嗯？”
张敏敏一惊：“你们？
李思看向香樟树背后的围墙。
“我，顾屹，张山，我们要离开锦江了。”
“去哪儿？”
“首都，云城”
张敏敏看着李思，心中感慨万千，顾屹和她一起长大，她多少都有些不放心。
“什么时候走？”
“这个学期念完”
张敏敏回家时江青梅还没下班，自从不用接送张敏敏后，江青梅总是要加班到六点半。
张敏敏熟练的淘好米，然后出门买菜，菜市场阿姨都认识了张敏敏。
“敏敏啊，又来买菜啊”
“对啊，六婶子”
江青梅回到家时，已经能闻到饭香了。
换下低跟鞋放在门口鞋架上，手往门里推。
“敏敏，你又做饭了？不是说我来做就行吗”
张敏敏趴在茶几上写卷子，头微微抬起。
“没事的妈妈，都是小事”
“那你作业做完没”
“……”又来了
江青梅一直都没改变，从小到大一直关注的就是她的学习，她作业做完没有。
晚八点半，家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是张良辰打回来的。
江青梅拿出两个碗开始盛饭。
“你爸爸今晚不回来吃了，他跟老同学有局”
张敏敏眼神转动。
“是红星孤儿院的院长吗？”
“我不知道啊，他又没告诉我”江青梅温柔回答。
快十点的时候，张良辰终于回来了，一身酒气。江青梅嘴上嫌弃，把人扶进来后，交代张敏敏先照看着，赶紧去煮醒酒汤了。
张良辰看着妻子忙碌的身影，心中温情万千。
“我没醉，真的没醉。”
张敏敏狐疑的看着爸爸。
“老同学要走了，我替他践行”
“爸爸，他们要去哪儿？”
“云城，军区”
“那顾屹呢？”
“他被十二军区首长看上，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张良辰感慨。
张敏敏听的云里雾里。
原是院长他父亲来锦江市看望他，同行的十二军区首长作为好友也同行而至，不想看上了他们三个。
首长夫妇年过四十，膝下并无子女。
“爸爸不是说过，政策不允许吗？”
张良辰摸了摸鼻子，那是针对普通人，像军区首长这样的身份，生五个也是行的。
……
原来在这里，也有阶级存在，张敏敏认识到。
张良辰看着女儿呆呆萌萌的样子，有些无奈，小姑娘已经长大，他不能再一把把她抱在怀里，只能轻轻点点张敏敏的额头。
“不用担心，顾屹会越来越好的，将来，一定也还有再见面的机会”
张敏敏除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一些无措以外，就是为顾屹而开心。
自己的小崽崽终于要有新的人生了，以后即使没有在她的身边，也能很好的生活下去，还有光明的未来。
那么，应该不会再遇到蒋依依了吧，这样，倒也没有辜负他们相识一场的缘分。
第二天，张敏敏主动找了顾屹。
“听说你要走了？”张敏敏笑眯眯看着顾屹。
顾屹看着张敏敏，静静的看着她，也不说话，自己要走了她这么开心？
张敏敏摸了摸自己的衣兜，拿出来的东西不再是糖果，而是一个纽扣，是她旧衣服上的，顾屹见到过，是她七岁时候的蓝色外套上的。
张敏敏有一点点尴尬，她没有什么东西能送给顾屹的，想来想去只有纽扣不会坏。
七年的相伴之情，她剪下了最下摆的一颗纽扣，代表他们的友情，也代表了她对顾屹的母爱。
她轻轻抚摸着纽扣，又想起了六岁时候的他，总是亮晶晶的看着自己，总是依恋的叫她姐姐，以后，怕是不会再有相见之日了。
“真是舍不得你”张敏敏一字一句，情绪翻转，几滴眼泪落下。
“姐姐”顾屹手忙脚乱。
“姐姐，别哭，”他很想说，他不走了。
不说还好，越说张敏敏越忍不住难过的感觉。
院长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是拒绝的，一想到要离开张敏敏身边，他只觉得整颗心都是鲜血淋漓的疼痛。
“你这样你能配得上他吗？你有什么？你有资格站在她身边吗？”身后是院长的声音。
是了，他什么都没有，不堪的出身，人人喊打的野种，喜欢，又如何。
他又有什么资格跟她在一起，他甚至连像江夏那样的都不敢。
“姐姐，别哭。”少年翻来覆去只有这一句话。
张敏敏缓过来后，只觉得她的崽以后肯定是个直男。
哎，自己的崽是个直男，以后她不在他身边，他能不能好好结婚生子，真令人担心，张敏敏总是想些有的没有的。
“给你，以后想我了，就看看这个纽扣，它就像我一样，一直陪在你身边。”张敏敏把光滑的纽扣塞进他手里。
顾屹捏着纽扣，一言不发。
“我看不见你的时候，你要好好学习，不能偷懒，要坚强，有条件要多练练身子骨，不要被别人欺负了去，知道吗？”张敏敏喋喋不休。
“姐姐”顾屹眼中漆黑。
拉着张敏敏就往楼下跑去，张敏敏看着没头没尾的样子，也跟他一起奔跑了起来。
狂风大口大口灌进胸腔里，让人觉得很是畅快。终于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张敏敏气喘吁吁，顾屹却大气不带喘的，
“姐姐，我想抱你”顾屹看着她，眼神依恋又伤感。
离别的时间即将来临，张敏敏也有些难过，她朝顾屹张开了手臂。
顾屹一把搂住她的腰，死死扣住，头埋在张敏敏的脖颈里，贪婪的闻着她的味道。
“姐姐，我会回来的。”
张敏敏感觉他抱的太紧了忍不住推了推他，突然感觉到颈间一阵湿热，停止了挣扎。
小哭包，还是这么爱哭啊。
送别顾屹，李思和张山那天，一班的人一起唱了《离别》。
张敏敏也在，她特意请假过来。
不少同学都轻轻哭了起来，少男少女们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离愁。
李思平静的看着张敏敏，眼神中像有什么没说出来的话。
张敏敏眼里氤氲着泪花，没有哭出来。
她微笑着轻轻抱了抱顾屹，说了一句，一生平安。
又抱了抱李思和张山，祝他们前程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