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凶相毕露
第一百二十六章 凶相毕露
书接上回，秦旺没想到的是，在保宁侯庄园中做事这几个月，姬三郎竟是对了薜尽忠的胃口，有了半师之谊。他年纪虽小，却为人刚直，坚毅果敢，一手神箭令人叹为观止，习武更是根骨奇佳。
薜尽忠爱这少年的风骨与本领，一有空闲，便点拨少年武艺，能算姬三郎半个师父。得遇名师指点，姬三郎在这数月中武艺突飞猛进，对薜尽忠也是尊敬感激，渐至无话不谈。
在刺杀计划实行前一天，姬三郎无意中和薜尽忠说起他的村子所在那座山有个别称叫落梅岭。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薜尽忠一听此名，马上想到“落梅岭，梅郎亡”，为讨口彩竟临时改变了伏击地点，使得按江掌柜传出的绝命情报中敌人刺杀地点，布置埋伏接应的卫铮部救援来迟，于长风部禁军一度陷入苦战。幸好终是大获全胜，却还是多牺牲了不少禁军将士，令人心痛不已。
秦旺的意思是让姬三郎随薜尽忠出战，或可凭其超凡入胜的箭术，一箭射杀梁王，一了百了。薜尽忠却起了爱才惜才之意，心知自己这一帮人在敌国腹地孤军作战，不管成败，只怕都难免一死，不忍姬三郎小小年纪无辜送命。
秦旺拗不过他，遂把姬三郎又收到自己身边，带回赌坊。他知这少年倔强，又毕竟是梁人，一直对他隐瞒着真实身份。到了这图穷匕见最后一击的时候，薜尽忠既不肯带上姬三郎，秦旺就想到姬三郎或者另有他用。
秦旺身为夜秦密谍潜伏大梁多年，自是老奸巨猾谨慎多疑，他担心虽然计划周密，行动也可能失败，就留了个后手，让姬三郎携弓箭藏在密道夹层之中，以备不时之需。
事实验证了他的担忧，衡国公一伙先胜后败被一网打尽，紧接着悬镜司出动人手查封客来顺。秦旺又气又恨，咬碎钢牙，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快速从江掌柜值房打开密室，再入密道，从密道夹层中上到四楼，和姬三郎一起静静躲在里面。
这密道夹层江掌柜死后便只有他和薜尽忠二人知晓，连他在赌坊中的亲信手下也不知道，这几日他又悄悄将破损之处修补，藏于其中真是神不知鬼不觉，成功躲过了悬镜司的搜查。
耳轮中只听得“咣当”一声，悬镜司的人从外面将夹层紧邻的东家静室门关上，接着又听得窸窸窣窣的声音，估计是在贴封条。秦旺心里长嘘了一声，知道暂时是躲过去了。他静下心来，将怀中带的饼和水壶取出，分给姬三郎吃点喝点，心里则迅速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看现在的形势，原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其实早已泄露，城里衡国公一伙被一网成擒，城外的薜尽忠估计也是凶多吉少。其实……已是一败涂地，但只要我细封允赤还有三寸气在，就还要想办法报这亡国之仇！
可恶，让那貌似痴肥蠢笨的江胖子给骗了！这厮定是朝廷或江左盟的人，将一干机密全部泄露！是谁帮他传递消息呢？怎样传递？我的手下竟未发现？……
不不不，木已成舟，思之何益！江胖子既是敌方传递情报的功臣，客来顺又是此次事件的关键据点，那梁王梅长苏返城之后路过此地，八成会到这里看看，我就守株待兔，一箭封喉！现守着个箭神传人神箭手，那上好的血焰黑鹰雕翎箭我又给淬了毒。哼哼！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梅长苏，我不信你这次还能躲得过！
秦旺在心中计议已定时，姬三郎也已经狼吞虎咽填饱了肚子，正怔怔地望着他。这个心灵澄澈的少年一直以为秦旺是正经生意人，薜尽忠他们就是家丁护院，从未起疑。可今天，客来顺怎么就让查封了？恩公又让自己携弓箭藏在这儿，这是怎么回事呀？
于是，秦旺蕴酿好感情，声泪俱下地给姬三郎讲了一个令人悲伤又愤怒的故事。他说多年前他得罪了一个在大梁大有来头之人，被害得家破人亡凄凄惨惨，只得改姓更名重新过活，靠着勤勤恳恳做生意好不容易才熬到了今天。谁知现在那仇家又得了消息，知道他在掌管客来顺赌坊，这才有了查封客来顺报复之惨事，仇家这是要赶尽杀绝，不给他活路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打算杀了仇家，报仇雪恨 拼个你死我活！
可怜姬三郎毕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又常居深山，见的世面少，不懂人心险恶。他被秦旺精彩的表演彻底骗了，想着妹妹已有人照管，当即激动地表示愿助恩公手刃仇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就这样两人蜇伏在密道夹层中静静等候猎物不请自来。秦旺修缮这里时，在夹层对街的一面板墙上开了个小孔 用于观察外面情形。这时他不断通过小孔观察街面，终于，猎物到了！
他并不知道梅长苏的真实形貌，但见亲王车驾仪仗浩浩荡荡，再见众人众星捧月簇拥着一人下了车驾，那人雪白狐裘裹身，玉冠束发，风姿清雅，不是传说中的梁王殿下护国麒麟，还能是哪个？
秦旺舔了舔嘴唇，压下激动的心情，并未立即行动。因为此时众人都面向赌坊这边，梁王初下辇车，众护卫高度警惕，并非绝佳的刺杀时机。
等，再等！有进必有出，等他出来的时候，众人都背对赌坊，且进去无事，也难免对此地放松警惕，那时才是绝佳的时机。
已是最后的机会，务必慎重！耐心等待，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绝地反击，务求一击必中！
待众人簇拥着梁王进入赌坊后，秦旺轻手轻脚地扭动机关，拆下一块夹层板墙，与姬三郎二人从空洞中钻了出来，进入相邻的客来顺东家静室，然后将一扇窗户慢慢地支开，弯弓搭箭，如潜伏在黑暗中的幽灵，静静等待……
出来了！秦旺一指梅长苏的背影命令姬三郎“快射！”于是有了姬三郎箭指梅长苏后脑，梁王命悬一线的危局！
要说秦旺选的这个时机确是极好，再加上姬三郎神乎其神的箭术，三石强弓发血焰黑鹰箭，箭去势极快，就算有飞流这样的顶级高手护卫在侧，只怕梅郎也是凶多吉少！
然而冥冥中似有苍天护佑，就在这一箭将发未发之际，梅长苏突然回头，真容立现，姬三郎认出恩人，收回利箭。
翻回头再说秦旺眼见姬三郎突然停弓罢射，自是气急败坏，撕下伪装，面目狰狞，凶相毕露。只见他双眉一拧，两眼一瞪，恶狠狠地低吼道：“小子！你花了我多少钱，到现在还没都还上呢！你还立过誓，说要报恩，听我差遣，岂容你此时反悔，快射！”
此刻的秦旺凶相毕露，咬牙切齿，在窗外清冷月光的映照下，呲着一口白森森的牙齿，似要将对面的姬三郎吞噬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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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旺本名细封允赤，前文写到过。前文写到一个野小子告诉薜尽忠，那里叫落梅岭，这个野小子就是姬三郎啦；还有发现密道并杀害江掌柜后，秦旺并未将实情告诉季思鸿，但觉得密道夹层似可另有他用，要干什么呢？就是本篇中写到的。前文的伏笔正一一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