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一章：说服
从和聿准涼分手的开始到第七年年初，她一上线就会习惯性翻开好友列表里置顶的、圈子里称这个id为“恒神”的eternal上线状态，看见他仍旧保持上线七天前，她会庆幸地松一口气。
七年里，他竟从未上线eternal的帐号，她总在上线游戏时会优先注意他的上线状态，查看时战战兢兢，看到成绩后情绪起起落落，庆幸的同时也失落。
庆幸，是因为他不上线一天，他们就又多了一天保持游戏内的好友与情侣关系的一天；失落，是因为她觉得他如果真的狠下心忘记了她，只要他上线了，就必然删除她的好友。
以聿准涼的个性，他确实不是什么大方到可以容忍自己前女友还在游戏里与他保持联系或者一起打游戏的人。
想到这些，柳燕卉低头看着地上，心里又一阵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他的战绩依旧停留在他们三年前战胜mix比赛的冠军之战，上线也停留在七天前。
她曾多次想狠下心把他的好友删掉，却次次都下不去手，她甚至心软到连删除他们的情侣亲密关系都做不到。
她只能赌着聿准涼不会再上线游戏，要是他真的不想再见到她，在游戏里迟早也会把她删掉，但是在此之前，请让她自私地保留着属于他们在游戏里貌合神离的情侣关系仅有的短暂片刻吧。
这一保留便是快七年之久，从当初的2022年直到如今的2029年。
路人在游戏里依旧能遇上从前被冠名为天才兼前dp(v)的天赋型操作细节拉满ad选手nightmare的存在，却再也没见过那个精通中单、各个法师或刺客都无所不能的eternal出现。
大家只知道他退役读书去了，却并对其细节无知。
2029年10月13日
柳燕卉和苏楠城合手开的“炎凉”网吧”早已过了将近四年，网吧的收入大不如从前，却足以支撑网吧的经营。
地租以及执行柳燕卉设计灵感的装修花费了不少时间与金钱，好在苏楠城在过去打电竞时并未怎么花钱，所以此刻存下来的储蓄都可以用来经营网吧。
苏楠城在各个社交软件为炎凉网吧设立了一个专属的网页。
在新开业的时候，炎凉网吧因酷炫的外观一夜爆红，慕名而来的顾客无论是当地的吉隆坡人，还是马来西亚其他州属的顾客都对炎凉网吧赞不绝口，十分满足网瘾少年少女对科技感的追求，所以得到不少回头客以及顾客自身的宣传，所以盈利是涨了又涨。
网吧的顾客在进入网吧内部时指定发现上中心摆着一台巨大的电视屏幕，会有人在那边播放近期的比赛、没有比赛时就播放以前选手们的比赛高光时刻，细心且网吧的常客都发现其中最常播的比赛就包括了七年前第一次夺冠的马来西亚战队——dp(v)。
网吧正式运营后，柳燕卉就把骆承杰也拉入了网吧一同打工，在网吧第一次看见苏楠诚时，他的反应很是惊喜，因为在烹饪学院意外遇见了柳燕卉，现在又见到苏楠城，他未来是不是有机会见剩余的三名dp(v)的前队员呢？这是什么狗屎运啊？
就差剩余的三位选手各是faith、lighter以及他憧憬许久的eternal。
他曾问柳燕卉关于聿准涼读书的事情，然而柳燕卉的反应总是愣一会，然后草草带过。
顾客可以在网吧点饮料以及小吃，小吃和饮料都应有尽有，甚至如果顾客觉得无聊了还可以用网吧提供的电脑或手机打游戏、上网之类的娱乐作用。
来过网吧的人肯定都听说过这么一个惊人的传闻：出头露面的苏楠诚其实就是打着创始人的名义做投资人的事儿，给予那个管理网吧的另一位匿名创始人足够的空间与经济能力来实现自己的想象力，哪怕网吧不挣钱也无所谓。
那时候不少当地人猜测此人是苏楠城的女朋友或者家人，又或者是某个亲密的人。
每每有人问起，苏楠城都只是笑笑不说话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家的视线，尽管大家一头雾水，却也不过多纠结。
吉隆坡开了新网吧的事情是亿万网瘾少年少女的天地，网吧的热度在一传十、十传百的传闻内容又再次反转：网吧的另一位创始人创建了网吧是正在等着某人，ta曾经是高光不断的职业选手，之所以创建了与电竞主题有关的网吧，一是为了关注当前电竞圈子的比赛状况，二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关于那人的一切。
然而，至今没有人知道负责创意的创始人是谁。
网吧冲煮食物与饮料的吧台位于门口的左上方角落，灯光不明不暗，从远距离能依稀看见个人影，却看不清全脸。
苏楠城靠在吧台前与柳燕卉有一句没一句地对话。
苏楠城：“小燕卉，你还想着他吗？”
柳燕卉低了低头，“嗯”了一声，不用苏楠城细说她便知道他指的‘他’是指聿准涼。
“我听桦树他们说聿准涼过两个月就要回国了。”
听此话，那一瞬间柳燕卉手上的活暂停了，抬起头双眼泛着某种光芒的看着苏楠城。
那曙光的意义宛如获得了救赎般，就像当初苏楠城得知柳燕卉谈了聿准涼这个男朋友后，她眼里冒着的繁星，在刚刚的一瞬间她眼里少了黑洞，多了丝灵气。
但是那道光芒随后很快就消了下去，瞳孔里恢复了昔日那深不见底的死气沉沉。
苏楠诚看见她那瞬间动容，内心微微的心疼了这个妹妹，看向她：“他回来后，你不打算去找他吗？徐俞宪以及陆景桦打算去接机，问我去不去。”
就像在思量什么一样，柳燕卉顿了许久才开口说话。
“我们早就结束了，况且我还答应了人家的奶奶不去打扰他。”柳燕卉语气平平，好像陈述着些无关紧要的事。
是啊，他们早就结束了。
无关紧要的语气里其实透着各种情绪，不甘心、念旧、不舍得放开……苏楠城听得出来，但是他知道柳燕卉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所以故意把话往轻了说。
从那件事情康复、治愈的时间不长，但是内心的那根刺，她始终拔不出来，甚至有时候还会刺伤自己。
那年，在他们最好的时光，她却被迫选择结束这一切。
“当初你也是因为他家人和他前途才放手的，不是吗？好说歹说，你们也曾经是战友，有什么过不去的？”
“我还没放下。就算他回来了，我也不打算继续和他纠缠，或许这也是我们的解脱，如聿老夫人说的那样。”苏楠诚都知道了她与聿老夫人见面的事情。
不是不喜欢了，是不想他在她和他的家人里做出残酷的选择，柳燕卉心想。
这个选择予任何人，都是残酷的。
她不愿他面对这样的事。
缘从何起就该哪落，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上次最后一次去他金宝看他并离开后，这一走没见面，就是好几年。
聿家老宅。
聿家少了聿准涼的存在依旧冷清。
聿准涼在金宝读书的三年，作为学霸的他比同批学生提早考完大试，同时把周雅交代的任务圆满完成，周雅在得知好消息时很是满意。
聿准涼读完书后便离开了金宝，眨眼间，现在已经是在中国待的第三年。
周雅已经过上了宛如晚年的日子，她把大部分的事务都放心地交给了现任总裁聿梓城处理，目前仅以董事的身份呆在集团里，没事她就独身一人回家感受房子安宁片刻。
人在渐渐上了年纪就想过上没有烦恼的安宁生活，就算是已经奋斗了差不多整半辈子的周雅也不例外。
聿芝洁在放工后是第一个回到家的人，她在聿氏集团的业务并不算繁重。
她知道自己的阿嬤在别墅呆着，打算履行与聿准涼的承诺，让周雅理解并尝试不那么抗拒柳燕卉的人为。
“阿嬤，你在这里吗？”身为在聿家待得最久的后辈，她可谓是最了解周雅的人了。
她们这代的祖孙感情一直很好，只不过是聿准涼一直对柳燕卉念念不忘，周雅又对她误会，所以才出现了时常争吵的情况。
“阿嬤你在哪里呀？”聿芝洁到处找寻周雅的身影。
近期周雅放下工作，聿芝洁才有机会找她说话。
“小洁，阿嬤在这里。”周雅的声音从厨房传出。
聿芝洁走到厨房，果然找到了周雅。
“阿嬤，您怎么在煮饭呀？这些让家里的大厨做就好啦，您都一把年纪了，好好歇歇嘛！”聿芝洁虽然都二十五岁，在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周雅眼里却还是那个没长大的小姑娘。
“好好好，都听你的。小洁一回来就找阿嬤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吗？”周雅知道聿芝洁一直都很体贴她，愿意陪她聊天。
“哪有什么着急的事情，我这不下班回来了，就来找您聊天了嘛？”聿芝洁语气俏皮，聿老夫人觉得自己的这个长孙女是暖心的小棉袄。
她和周雅聊了近期的日常后才开始进入主题。
“阿嬤，我想跟你商量的事情好吗？”
“你是想和阿嬤说关于小涼的事情，对吗？”周雅
聿芝洁听闻此话，被周雅的话震惊住了。
周雅毕竟是游刃职场有余的江湖女强人，所以自己的孙女有何想法，她一眼便能参透。
周雅在和聿准涼拨电话的时候情绪激动，然而聿芝洁再提此事，周雅竟没有像她预料的那样暴怒。
“前阵子我调查了柳燕“辉”的事情，柳家有一子一女，和准涼打比赛甚至谈恋爱的，不是我们以为的哥哥柳燕辉，而是妹妹柳燕卉。”这乍一听，周雅还是很明辨是非，愿意花时间把孙子的事情调查清楚。
“我也派人查过dp(v)属于柳燕卉的合同，名字也从来都是柳燕卉、性别女，就连签名也是她自己的名字，是dp(v)的经理在给她签约后疏忽大意，并没有仔细看过细节。”
“那……您还觉得她是名骗子吗？”
“当年为了同意小涼打电竞，我也看过他的合同，打比赛前做的准备所需付出的时间与精力不少，收入与奖金虽然并不低，却算是一份苦力工。柳燕卉一开始或许就不是冲着获得聿家利益为目的，甚至她可能没料到之后会认识小凉，和他在一起。”
见周雅能这么坦然和她聊起柳燕卉的事情，想必过了这几年，阿嬤已经调查并大略分析出柳燕卉的人为了，聿芝洁放心了，至少阿嬤不抗拒柳燕卉了。
“一开始我以为她是为了名利或财富和小涼在一起，我也曾因为她与小涼在一起的事情私自招她进我们家见她，以为她是男孩子，也以为聿家从此断了后代，所以我让他们分手。”周雅叹了口气，或许是觉得愧对于柳燕卉，说这话时，周雅的语气格外让聿芝洁想到后悔二字。
好像在了解事情的真相后感觉愧对了柳燕卉的后悔，可惜为时已晚。
聿芝洁打算趁机开门见山。
“那如果阿弟和柳燕卉再一起了，您还反对吗？”
“你看，小凉读书的这几年除了完成了我给的任务，也没有主动说过关于谈恋爱的事情，大抵他是栽在那姑娘手上了。倘若我再反对，聿家估计就真的没有后代啰。”周雅现在看得很开，也很通情达理，只要自己的孙子开心就好了。
“所以您同意了？”
“我已经派叶管家去调查柳燕卉的背景，等了解了一个大概后，或许能考虑让聿准涼娶她。当时我召见她时唐突，说出的话也为难了她，她却没有半句怨言。我也从叶管家那得知了聿准涼为柳燕卉做过的两件事情。
“叶管家曾查出了一款老式相机的买家，还让他查出一个叫什么mist的冒充者，后续好像搜集好证据后就将人绳之以法了。”周雅依稀记得，事后将近一年，周雅也才知道mist真正的主人原来是柳燕卉，而挂着mist的名义招摇撞骗的人却是另一个韩国战队的选手，而那人也为此付出代价了。
“我这孙子啊，虽然呆在我身边的时长不及你、英英和阿萱那么长，但是性子却是最贴合你们爸爸和你们爷爷的性格，对于名权财富继承权没有任何想法，却愿意为了心爱的人而奋斗，只为娶心爱之人回家。”周雅的眼里含笑，聿家的三代男人都几乎是同一个性格。
周雅是名门的周家千金，当年聿老爷子为了娶她过门，接下了周雅父亲——周老爷子重重机关，过程虽艰辛，但是聿老爷想到能娶周雅入门，眼里满是星星。
而周雅交给聿准涼的任务不算困难，却也不简单，那位叶伟恒是出了名最难对付的股东，他能把叶伟恒说服签入股合同，也算是一种本事。
聿准涼不知道的是，这也是周雅让他把柳燕卉娶入门的关卡，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考验他，周雅知道就算如此，聿准涼也会把任务完成得万无一失。
她其实在知道柳燕卉事情的真相后，如果日后他们又在一起了，周雅就会默认同意了。
周雅唯一的心愿便是让聿准涼在以后接手聿氏，让年纪即将上六十岁的聿梓城也能安享晚年。
剩下的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喂弟，阿嬤没反对了！她甚至还默认了你们……”走出门时，聿芝洁迫不及待地给聿准涼拨去电话，告诉他这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