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试剑之前（上）
小惩大诫震慑了合欢宗一回，晏无师便暂且揭过恩怨，南下建康助云拂衣夺权。
六合帮的棋子已部署完毕，他先找上被浣月宗收编的那名窦燕山近侍，通知行动开始。
随即与云拂衣会合，协助她在帮内未雨绸缪，安排人手。
那侍从动作很快，当天夜晚便将窦燕山毒杀，待确认人彻底死透后，便马不停蹄地回报晏无师。
于是云拂衣封锁死讯，连夜赶去窦燕山住处稳定人心，顺便收编他的旧部。
这中间自然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当东方的朝阳升起，局势才初步安稳下来。
处理了一波不听话的人，云拂衣这才召集众堂主入帮，公布窦燕山死讯。
不过她并未立即接任帮主之位，而是宣称自己才疏德薄、不如前人，破天荒地主动出让长江以北的地盘，分封给那几位堂主，自己只据有长江以南的地域。
此言一出，本来还对云拂衣不满的堂主们瞬间转移了视线，千恩万谢地离去，自领着人马渡江北上，争抢地盘去也。
打发走了最棘手的，晏无师又清除了那个心怀鬼胎的侍从，助云拂衣在南方彻底掌控住局面。
此间事了，他本想直接西行入蜀，参加没几天就要开始的试剑大会。
然而自北方传来的一阵动静，却令其生生调转方向，跨江穿河，直奔北境而去。
北海长云，孤山遥望。
晏无师穷尽毕生之力，循着望气所见的那道霞光赶去。
越往北走，大地的震颤便越剧烈，隐隐还有雷光紫电在天空闪现。
四周景物如浮光掠影般闪过，晏无师不知自己到底走了多久，也不关心自己走了多久。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
一定要快！
内力耗竭，丹田空空如也，他终于抵达望气所见之地。
只可惜……
还是来晚一步。
霞光消逝，震颤不在。
唯余寸寸焦土的地面，显示方才的雷鸣电闪，山河失色。
尽管精疲力尽，他仍旧强支起身体，登临悬崖，瞻仰这神迹一般的景象。
模糊之间，他记起一些片段。
在风云复色、天光收起的刹那，魂牵梦萦了多年的蓝白身影一闪而过，随着万丈霞光一同消失。
是你吗？
心中剧痛如绞，也不知是后悔晚来一步，还是为再一次失之交臂而喟叹。
驻足甚久，正欲折身返回时，远方一道气息骤然出现，朝这里疾驰而来。
此处已是极北酷寒之地，连突厥这样对领土十分渴望的国家都不愿涉足，怎会有人到来？
必是和自己一样，瞧见了天空的异色，所以赶来一探究竟。
本座倒要看看……
你是谁！
心念急转，晏无师足下亦动作不断，藏身于某处巨石之后。
过了半晌，这人才姗姗来迟，额头热汗直流，显然消耗不小。
原地休息了一会儿，才踏足悬崖，观看周边的“神迹”。
此人高鼻深目，作异族打扮，眉眼虽然英俊，但明显还是有些年纪了。
即便晏无师从未见过这人，可依据多年以来的了解和经验，他已猜出了此人是谁——
狐、鹿、估！
凤目微微一眯，打量着这所谓的突厥第一高手，二十多年前以一招之差败于祁凤阁的人物。
观察片刻，轻轻一哂。
先前没见面的时候，想着这人痴长了几十岁，多了几十年的内力，武功或许非同一般，勉强可以同自己一战。
谁知今日意外的照面，亲身打量之后，却让人直接幻灭了。
晏无师意兴阑珊地撇撇嘴，心中渐渐升起一个想法——
极北位置偏僻，若是在此动手，那可是神不知鬼不觉呢！
心中思量着此法的可行性，手掌真气逐渐凝聚。
幽蓝真气在掌中盘旋，最终却是消弭了下去。
算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兴许是感受到真气的流动，狐鹿估查探完“神迹”后，目光向巨石这里看来。
打定主意，晏无师无意再逗留。
在他的视线到来之前，轻飘飘退出丈许，隐入无边的风雪之中。
……
虽说如今合欢宗、佛门势大，可也有许许多多不愿依附的门派。
终南派顷刻被灭、试剑大会即将举行，种种事件恰逢其时，接踵而来。
那些早对合欢宗不满的门派，便借此契机赶赴纯阳观，试剑比武的同时，聚在一处共同商讨结盟对抗事宜。
在汉中休息了一晚，翌日碧霞宗一行继续上路。
这回他们一鼓作气来到青城山下，挤入早已人满为患的青城镇中。
好在有李青鱼这个“内部人员”，众人不消多等，便先人一步上山。
只留下身后排队登记的江湖武林人士，大眼瞪小眼，心有不忿。
易辟尘事先有过吩咐，于是在山下值守的弟子抄近路上山禀报。
李青鱼则领着他们沿正道缓行，顺带充当向导，讲解沿途风景。
在十五年前、晏无师上青城山的时候，就充分领教过李青鱼这个“导游”的厉害。
若换了他在此，说什么也不会缓行看风景，必定随那名弟子一起抄近路。
可碧霞宗等人头一回来纯阳观，自然是不知道的。
他们看着青翠茏葱的青城山，以及山巅遥遥在望的恢弘道观，不禁心生向往，心下皆是期待不已。
然而当李青鱼开始讲话，原本竖耳细听的众人才感觉不对劲。
平铺直叙、毫无新意、照本宣科，几乎所有和无聊有关的词汇都可以用在李青鱼身上。
沈峤、赵持盈还能保持一派宗师的风度，含笑静听，不时还会回应几声。
可剩下的人就没有这样的气度，脾气火爆的周夜雪甚至差点冲上去打人！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一行人顺顺利利，和和气气地抵达了山门。
李青鱼也适时闭上了嘴，带着众人从山门进入。
山门正对着一片广场，广场之后便是纯阳观正殿。
而在广场的香炉之前，正列着一群广袖道袍的纯阳观弟子。
弟子们虽分列排开，站位却极有章法，无声拱卫着队列前的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