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竹林遇险(上)
“突厥那边出大事了?”
听过宇文邕讲述,晏无师大感惊奇。
沈峤也奇道:“是什么样的事…竟引得突厥上下动荡不安?”
宇文邕摇摇头:“朕亦不知,突厥那边将此事捂得很严实,我方折损了近十个斥候,才稍稍探听到一些皮毛。”
晏无师沉吟下去:“如此说来,的确是了不得的大事…难道是摄图死了?”
若说什么对突厥影响最大,让他们放弃对自己的寻仇,也就只有摄图之死了。
然而宇文邕却摇头:“斥候打探到西部可汗室点密病重,时日无多,他的长子玷厥即将继任可汗之位。故而摄图动作频频,一边防范西部,一边又遣雪庭来拉拢朕。希望周国能与东突厥结盟,共抗西突厥。”
玷厥和摄图向来水火不容,为了防范这个死敌,摄图确实有可能放缓南下的步伐,专心对内。
“可是晏宗主乃武林人士,尔伏可汗完全不必亲自出马,直接在江湖征调人手不就好了?”沈峤说出关键。
宇文邕颔首:“斥候所说的变数,正是有关塞外高手的。”
塞外高手…
大事……
“难道是他?”
“谁啊?”宇文邕、沈峤异口同声。
晏无师心中已有猜测,且已确认十之七八。
“只是随便想想,做不得准的。”
宇文邕没深究:“朕决定和陈国结盟,国书会交给中大夫宇文庆,命他携之入陈。另外再给少师一份,若他中途遭遇不测,就由少师你转交陈主吧!”
晏无师爽快应下:“遵旨。”
出了乾安殿,晏无师先问:“在长安重建玄都山道统,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为何不答应宇文邕的提议?”
沈峤反问:“我也很奇怪,我若答应,必然影响浣月宗的势力,为何晏宗主无动于衷?”
晏无师呵地一笑:“因为浣月宗能帮宇文邕做的事情,旁人做不了。他得到他想要的,而我…也能把自己想做的事完成。”
“统一魔门三宗?”
“统一三宗?”晏无师摇头,“天下分裂已久,却无一人能够一统天下。临川学宫号称正统,认为南陈才是天命所归。
其他各派被宇文邕禁灭驱赶,怀恨在心,也觉得这样的人不可能完成统一大业。
可我…偏偏要反其道而行,扶持一个不得众望的皇帝一统江山。若是由魔门做成了自诩正统都没能做到的事,岂非很有趣么?”
对于他的说辞,沈峤只同意一半:“方才在大殿上听晏宗主和陛下说话,言语间颇是随意,仿佛只是朋友之间的闲聊。所以我猜…除了你想反天下人所想而行之,也有助朋友成事的心思吧?”
晏无师没否认:“你倒看得清楚。”
沈峤一笑:“我也只是猜测,毕竟能尚公主之人,必定是陛下极为重视的。”
晏无师一惊:“差点把这事忘了,看来得赶紧离开长安这是非之地!”向外走了一段,又停住脚步,“怎么不跟上来?”
沈峤:“我在想…自己根脉已损,又不愿毁道入魔,此间事已了,我们可以就此别过。”
晏无师挑眉:“没有了我,你只能任人宰割,难道就不害怕?”
沈峤:“世间修行之道千万,归根结底,无非两种……”
他的这些大道理,晏无师左耳进右耳出。
只待他说完,便戏谑道:“你明明已经跌入泥底,任谁都能踩上一脚,却仍要坚持爬起来。这副模样,真是让人忍不住…想再踩上一脚~”
沈峤脸色一变,似乎气得不轻,脚下生风 ,眼看就要踏出门。
晏无师在后懒懒道:“你要走…本座自然不会阻拦,不过我马上要护送使团去南陈,说不定要会一会临川学宫宫主汝鄢克惠。这样精彩的大战,你难道不想亲眼看看吗?”
沈峤闻言,脚步应声而止。
……
新年过去,春天来临。
晏无师坐在感受不到半分颠簸的豪华马车内,把玩着手中的金花戒指。
经过一片桃林时,桃叶随风漫舞,翩翩飞入。
晏无师择了几片,运用真气让它们在车厢盘桓回旋,上下左右地飞舞。
沈峤无奈道:“护送之事为要,你我陈国再见即可,何苦将我一并带着?”
晏无师捂住心口,故作受伤:“此去江南路途遥远,你就不怕我被人追杀?这么绝情,我好伤心~”语带哭腔,貌似就要哭出声来。
沈峤心软,还真以为自己说的太过了,正要劝慰,眼前突然掠过一道劲风。
晏无师双眼寒光一迸,抬手一指,车厢桃花便化作片片利刃朝桃林疾射而去。
粉嫩花瓣没入林间,顷刻传来虽极力压制却忍耐不住的痛呼。
晏无师冷哼一声:“敢偷听你晏大爷说话,简直活腻味了!”说完往后一倒,继续装柔弱,“我好伤心~”
沈峤:“……”
……
夜晚。
官道竹林。
侍女趁着队伍停下暂休的机会,朝宇文庆的马车奔去。
“郎主,不好了!”
宇文庆掀开车帘:“什么事啊?”
“玉姿娘子方才不知何故,晕倒在马车内,郎主快去瞧瞧吧!”
最宠爱的侍妾晕倒,宇文庆无暇细想,跳下车就向后赶去。
走到一半停下,对身后跟着的侍卫道:“我去侍妾马车上看看,你们就不必跟着了。”
这些侍卫并非普通人,而是浣月宗门下的弟子,平日都是跟着皇帝宇文邕出入的。
如今奉命前来保护宇文庆一个使臣,已是纡尊降贵,又听他对自己呼来喝去的态度,心中顿生不喜。
因此当他一说,个个都避得远远的。
迅速上了马车,身后车门嘭的一关,车帘亦拉的严实,车厢内伸手不见五指。
宇文庆终于感到不对劲:“怎么不掌灯?”
刚想回头,一阵刺骨的凉意便从后背直入肌理!
身后侍女褪去了唯唯诺诺的模样,神情戏谑。
她手中的玉簪只要再深入一寸,就能把自己捅个透心凉!
宇文庆深深地后悔,自己怎么不让那些高手跟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