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各得其所
浣月宗宗主晏无师向日月宗宗主崔由妄下战书。
一石激起千层浪。
崔由妄是谁？
天下第三高手、魔门第一宗宗师，关东世家清河崔氏的后人。
晏无师是谁？
天下第四高手、新兴魔宗宗主，前任日月宗大长老。
即使很少有人见过他们，仅凭这两位的江湖地位和武功排名，就足以引得天下震动、四海注目，关注程度不亚于十年前祁凤阁与狐鹿估的一战。
祁凤阁与狐鹿估那一战是中原与突厥的交锋，而晏无师与崔由妄则是浣月宗挑战日月宗的问鼎之战。
晏无师胜，则魔门第一人、第一宗易主。
崔由妄胜，则日月宗维持魔门第一的声望与荣光。
决战定在半个月后的日月山举行。
一时间各大门派纷纷出动，或是一派领袖亲自观战，或是因事无法亲自驾临的，也要派遣亲信弟子前来，都不愿错过这百年难遇的精彩对决。
自崔彧建宗伊始，百余年来，不论王朝如何更替轮转，日月宗始终屹立不倒，受人景仰。
尽管如今的宗主崔由妄武功比不得崔彧，仍旧深受齐国倚重，与执儒释道三家牛耳的临川学宫、天台宗、玄都山并驾齐驱，无人能撼动其地位。
然而裂痕的出现，在这无限风光的背后撕开几道缺口。人们才知道，原来魔门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大家也是勾心斗角，各有算计。
先是晏无师倚靠周国建立浣月宗，后是广陵散出走吐谷浑自立法镜宗。二人武功都是宗门精英，失掉他们，日月宗俨然如失掉左膀右臂一般惨痛。
而一切分裂的根源，便是晏无师率先出走，撕下了这道遮羞布。
崔由妄若是不想日月宗毁在他这一代手里，必然要重挫晏无师，以此震慑那些想要看他笑话的人。
所以两人的战斗，绝不是分个胜负那般简单，而是必定要争个你死我活，才能万事皆休。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谢陵，此时也有些抽不开身。
不仅是因为这事令武林震动，更因为宇文邕与宇文护的态度。
宇文邕还好，说了许多鼓励赞扬的话，还派人去寺庙里给他祈福。
宇文护就不同了，在他看来，谢陵这么做简直就是不着调，甚至可以说是辜恩负义。
他花了大价钱才从日月宗手里保下浣月宗，结果谢陵不声不响的就要挑战崔由妄，竟不向他请示一下。
所以在下战书的第二天，宇文护就想让谢陵直接认输，不要与崔由妄正面比拼。
只要保住晏无师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天下第四，不让他之前为保住浣月宗所付出的心血打水漂。
至于浣月宗附不附属日月宗、附属之后所要付出的代价、是否丢周国颜面等诸多后果，通通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
谢陵自然不可能听宇文护的。
一则他已明发战书、广告天下，崔由妄也都应战了。直接认输的话就不单是社死的问题，而是要永远退出地球了。
或许到时候他只有跑到北极圈，才能躲过天下人的指指点点。
二则这也是在帮助自己和广陵散。
广陵散为了他不惜提前分宗转移崔由妄的注意力，不管他有什么目的，谢陵毕竟是承了他的情，要不然自己现在可能都被崔由妄给剿灭了。
当知道法镜宗有危险时，他做不到像原来的晏无师那样无情，可以冷眼旁观昔日好友落难。
他之所以把日期定在半月后，就是知道时间紧迫，崔由妄为了让获胜更有把握，绝不会掺和其他的事。
这段时间谢陵收到许多门派寄来的书信，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易辟尘的来信。
谢陵深知他的易式语言是有多么冗长，于是一目十行看过前面几页，直到最后几段，才终于看到他想要说的话。
问谢陵决战那日需不需要纯阳观的帮助，如果需要的话他便会前来观战，等谢陵战败后他再亲自出面保全，崔由妄看在纯阳观的面子上，想必也会留下一命。
当然原话写的很隐晦，但个中表达的就这么个意思，为免谢陵不悦，送信来的同时还带了许多补气益血的药品。
单看易辟尘的书信，谢陵都不用再看其他的了，就知道这些人和宇文护一样，根本不对他抱有任何信心。
不过毕竟是一番好意，谢陵还是回了信，叫他不必亲自过来且毋须忧心，穷极则变，说不定就赢了呢？
尽管他自己都不咋相信自己说的。
第二封是广陵散写来的信。
出乎意料，广陵散并未说让他赶紧认输之类的状似关心实则毫无用处的风凉话。
而是说萧顺之曾对他说过的关于崔由妄的事情，末尾还提到他知道的不多，如果想要取胜更有把握的话，最好去幽州见程钧。
临行之前，谢陵开始安排“后事”。
边沿梅、玉生烟、吴弥三人自不必说，是要留下来打理浣月宗的。
而戚巍则等决战完毕，边沿梅等人再帮他新建门派。
至于剩下的一人，谢陵还没安排去处，崔不去就主动表示想要和他好好聊一聊。
二人在书房对坐。
崔不去先开口道：“此战本无胜出把握，兄长为何一心要赴约呢？”
谢陵知道崔不去心性早熟，一般哄劝小孩子的话对他不管用，所以反而问了他另一个问题：“习武分两类，稳扎稳打、循序渐进，出其不意、一日千里，你更喜欢哪种？”
崔不去认真思考：“如果按照理智来说，当然是前者，但是就吸引力而言，人人都向往后者。”
谢陵：“魔门的武功，一向都不属于前者。因为凡是加入魔门的人，或多或少都抱有快速提升的目的，我若像前者一样按部就班，怎么会有今天的我呢？”
崔不去恍然大悟：“所以兄长是借与高手对决的机会来快速提升自己，就算以身犯险，也不愿错过这等机会？”
谢陵微笑：“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崔不去：“我明白了，那便祝兄长心想事成，不去愿留在浣月宗略尽绵薄之力。”
见他心意已决，谢陵便解下随身腰牌：“我不在宗门这段日子，人情往来、互通有无之事就交给你了。你是有才之人，相信这些都难不倒你。”
崔不去接过腰牌，郑重道：“兄长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