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大报仇》
“心中只把孙权恨，
害却二弟命残生，
将身且坐宝帐等，
且听探马报军情。”
一大早，隔壁刘大爷就开始了他几十年如一日的吊嗓。刘大爷年轻时是省内小有名气的老生，拿手好戏便是这出《大报仇》，讲的是三国时期刘备为关羽、张飞报仇，御驾亲征伐东吴，每次登台都是座无虚席。
后来刘大爷的独子在异能兽的袭击中丧命，老爷子便慢慢消沉了下来，跟妻子隐居在江都市这小民巷中，只是每天早上会习惯性地唱两嗓子。
杨森挣扎着睁开干涩的双眼。昨晚夜深人静，他一直在苦练空间撕裂技，两手挥了上千次，砍断了好几根钢筋。强迫自己从床上坐起，狠狠搓了把脸，一跃而起，抓起外衣随便披在身上，推开房门，走进扑洒进来的晨光中。
“小杨这么早就起了？”刘大妈听到动静，从厨房中探出头，又埋怨老伴，“都说叫你不要一大早就唱戏了，扰人清梦。”
“我唱戏怎么了？俗话说得好，一天之计在于晨，早晨唱戏才好呢。再说了，人家小杨都没说什么，你这老婆子就会挑我的刺。”
“诶，你这老家伙，说你两句你还不依不饶了。你一大早地扰民，我哪里说的不对了？”
老夫妻俩旁若无人地拌起嘴来。
杨森在这住了两年多，早就习惯这对老夫妻时不时地吵上两句，可看着他们的感情却是越吵越好。
这不，刘大妈一边数落老伴，一边手下不停地做早饭。现榨的豆浆，搁上两勺蜂蜜，搅匀，香甜的气味随着飘散出来。几十年了，刘大爷就好这一口，没这豆浆早饭就吃不下去。
刘大妈小心翼翼把碗端到桌上，“别唱了，快过来吃饭吧。”
刘大爷笑呵呵地过去，取下搭在肩膀上的毛巾，给老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看你，做个饭，也累得一头汗。”嘴里嫌弃着，手上的动作却温柔又细致。
刘大妈招呼杨森跟他们一起吃，杨森推脱不过，只好坐下来。
除了豆浆，桌上还有酥皮烧饼，烧饼表皮是淡淡的黄色，里面夹的是肥瘦相间的烤肉，额外还有两样清脆爽口的小菜。
杨森看了食欲大振，又有些不好意思。
刘大爷打量他两眼，夹起一个烧饼塞他碗里，“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跟我们你客气什么，赶紧吃，年轻人不禁饿。”
说完，自己也赶紧夹了个烧饼，一口咬去一大角，两个腮帮子鼓得老高，还不停地往嘴里塞酱菜，好不容易咽下去了，哼哼叽叽，“人间美味，千金不换呐。”
说完，看着到了早间新闻的时间，又拧开收音机，边听边吃。
“近来我市发生十几起人口失踪案，受害者多为年轻男女，我市公安部正加派人手展开调查，望广大市民提高警惕，尽量避免独自外出。”
“这年头是越来越不太平了，什么猫啊狗啊的都跳出来，恨不得搅得天下大乱。”刘大爷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老伴这是想起早逝的儿子了，刘大妈心里泛苦，只能在一旁劝慰着。
杨森想起昨天听莉姐提到最近好几个客户丢了宠物的事情，总觉得这两件事情有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仿佛暗处有一双手将它们牢牢拴在了一条线上，可他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
吃过早饭，杨森主动帮刘大妈洗好碗筷，又被塞了一把核桃。
“学生要常用脑，辛苦着呢，多吃点核桃补补，一个人在外要学会照顾自己。”刘大妈对他一如既往地照顾。
杨森心下感动。住在这小巷子里两年多，刘大爷一家对他颇多照顾，他想着离开之前，给老两口送点防身的东西。
收拾好厨房，他转身返回自己的屋子，将一地的木屑和铁屑统统收进空间，跟二人打完招呼，出大门，转小巷，刚将碎屑扔到墙角的垃圾堆，就见一浓妆艳抹穿着清凉的女孩直往他怀里扑来。
杨森被唬了一跳，赶紧往旁边跨一大步，才没让对方真地扑进他怀里。
初夏的早晨风还有些凉意，可对方身上的布料实在过于节省，杨森不好细瞅，只远远地警惕，“你是哪位？”
女孩原本精致的五官在层层叠叠的化妆品下反而失去了应有的灵气，听到杨森的话，嗔笑，“人家是青青啦，我们昨天才见过的。你怎么能认不出人家呢，真让人伤心啊。”
边说边上前两手扒拉着杨森的胳膊，八爪鱼般地死死抱住不松手。
杨森拧眉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脸，随着五官的夸张动作，妆面变得斑驳起来，仿佛河边的稀土在河水退去干了之后晒出来的一道道裂纹。
杨森终于想起来了，这位就是校草的前女友，黄有为的现女友，至于叫什么名字他还真是不知道。
使了个巧劲，摆脱了女孩的纠缠，正色道：“找我有事？”
葛青青仿佛被杨森冷硬的语气吓到，怯怯地抬眼看他，“人家钦慕你嘛！”边说边不死心地尝试伸手攥住杨森袖子。
杨森听明白了，这是听说自己有异能想攀附上来？
“你不知道我的异能是空间系的么，没法跟你男朋友的金系相比，你实在是找错了对象。”
听杨森提到黄有为，葛青青面上有一瞬间的僵硬。前天学校出了几个新人异能者后，她就想甩了那个没用的小白脸找个真正有本事的，没想到黄有为自己找上门来，倒是替她省了力气，这样一来别人也不会说她抛弃男友了，可是昨天她看得清清楚楚，跟眼前人相比，黄有为又算什么？
所以打听到他住处后，她一大早就跑来堵他。她不信凭自己的样貌身段拿不下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小子？有这样一个有本事的男朋友，谁还敢看不起她？最重要的是，她完全可以凭借女朋友的身份，结识更多更厉害的异能者，到那时，自己再把他甩了又有何不可？
想到以后的好日子，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没来得及第一时间回答杨森的问题。
杨森也没给她时间，他冲墙角扬了扬眉，“你男朋友在那儿等着你呢。”
葛青青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本来她都打算好了，先把杨森哄到手里，再由他去打发了黄有为，毕竟黄有为根本不是杨森的对手。
算盘打得好好的，谁知第一步就惨遭滑铁卢，杨森竟然不吃美人计！
黄有为见自己被发现，怒气冲冲上前扯了一把葛青青，把她拽得一个踉跄，又啪地一个巴掌甩在她脸上，咬牙切齿道：“臭婊子，你敢背着我勾搭别的男人！给我戴绿帽子，看我回去给你好看！”
说完，恶狠狠地瞪了杨森一眼。
葛青青双手捂脸，透过凌乱的头发，暗暗观察杨森的反应，见他依旧面不改色，仿佛眼前没有他们两人一样，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上黄有为的脚步，离开了小巷。
夏日清晨的阳光斜射入巷，一旁的墙投下阴影。杨森站在光影相交处，半边脸掩在光影下，半搭着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
半晌，他终于出声，“出来吧。”
阳光已经灼灼扑人，小巷里却不见半点响动，一切仿佛被冰封住了。
杨森抬起双眼，下颌紧绷，眼中利光划过，像是两柄欲出鞘的剑，有如实质，直射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