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第一百一十六章
天字六号房,白玉堂一身白袍,手捧着书符于厢桌前,伏案而读。
白玉堂略微掀眉,嘴里喃喃念叨:“世人皆杀,何以为存?”
他放下书符,起身而立,双手挽于后,轻步走向天字六号房的小庭院。抬头望月,思而不语。
月影疏稀星辰暗,叶落草枯黄花瘦。思也!念也!花为谁开?万物皆有灵,春为我开。
白玉堂思绪汹涌,愁意渐上心头,眉心略锁,走至躺椅而坐,随而躺下,闭上双目,微风拂面,思绪万万千。
贴身侍女白洁手拿真丝绸缎玉罗被,莲步轻移而至,为白玉堂盖上,稍停留,驻足而观。
君子当如玉,君子当翩翩。
白洁无声而退。
有匪君子,如琢如磨,如圭如璧。
公子乃当世佳公子,来于世,却不被世俗所侵,实乃真君子!
地字一号房内,甘子意并不知道梅子期乃祖爷爷的祖爷爷一辈的,而称其为梅叔。他见梅子期微笑而立,笑而不语,连忙请梅子期入茶室而坐,亲自煮起茶来。
梅子期望着煮茶动作娴熟的甘子意,微笑言道:“意子,你已六年未归书院,院长让我来接你回家”
甘子意停下手中洗茶之动作,抬眸与梅子期对视片刻,见梅子期神色自然,眸光带笑,他灿烂一笑:“梅叔,你认为小侄该回去吗?”
梅子期并没有马上回答甘子意,他望着甘子意继续捞杯酙茶。杯满而不溢,刚刚好,温气飘渺,溢满室,香气不漏,湿而味淡。
梅子棋运气吸茶水,如龙汲水,口未动,音已出:“打断骨头连着筋,终不易,难意平。回与不回,他人何干?”
甘子意自是懂,梅子期话中何意,无人可解他心中之不平意,天人万事才于己心。梅子期露了一手,对于元婴修士来讲,不难。难在你是否愿意顺己意又顾他情。
“道是无情,却有情。”梅子期添了添唇,话语口中出:“好茶,闻之不香,入口味淡,入喉香甜,入腹气正。”
“何解?”甘子意脸色微白,他抬眸再问:“当年难道是我误会院长的苦心了?可终究我母含恨而终,我却遭亲情无视,甚而加害。”
一别两宽,怎可?如此,岂不是幸。可惜只是称呼改了而已,仇恨的种子却在发芽!
“他人道来,何信之有。”梅子期抖了抖衣袖,伸手端起茶水,望茶而叹:“唉!世事终难料,一步错步步错。”
从梅子期的话语中,甘子意听出了一丝父亲的无奈,可何为梅叔说“他人道来,何信之有”?难道母亲的死并不是如后来知晓的那样而另有隐情。可我母死后,我所遭非人待遇终作不得假吧?难道父亲并不知晓?可他为何没有现身呢?若不是我命大,当年掉落悬崖遇仙人,只怕是早已命丧黄泉,如今已是孤魂野鬼。
梅子期见茶杯见底,甘子意仍是情难拔,他自己酙起了茶水来。
“今日不言他,”梅子期端起茶杯微笑道:“意子去哪里,我便在哪里。”
甘子意抬起头来,望着梅子期,他脸上神情并未太多变化,他知道当年在松山书院只有眼前的梅叔真心待他,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他。他不想说什么感激的话,经历太多苦难,他不仅没有变得厌世,反而更加珍惜每一份情感。
他放在了心上。
“院长会放你走吗?”
华子期看着甘子意清澈的眼神,他的心很是欣慰,“如果我说这是院长六年前的心愿你信吗?当年,却是我的问题。”
甘子意眉色不变,他知道华子期不会骗他,可是,是谁的问题重要吗?母亲终究含恨而终。
他转眸望向窗外的月色,月色虽稀,却仍然高挂在满天的星星之中,用它那淡淡的银白色之光照耀着九星大陆。
华子期顺着甘子意的眸光望去,他笑了,六年不见,意子还是那个意子。
亥时十一刻,天字五号房,一行人皆无醉意。
金禅子,在云之易的心里,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假和尚,喝茶,妹子来泡茶,饮食,酒肉不忌,还来上一句什么,体验红尘之苦,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屁,纯属糊弄三岁小孩。不过,云之易很喜欢这个假和尚,不做作,坦率,管他真假和尚,能一起嗨就行。
今晚,金禅子被云之易邀请了过来。来时,云之易告诉金禅子,今晚喝花酒,妹子个个赛天仙,金禅子高兴的合不拢嘴,屁颠屁颠的跟了进来。
一、二、三,刚进屋,看见围桌而坐的仙子们,金禅子心里数着,心中惊骇,脚步难移,脸色难看,似僵尸之色,僵得一动不动。
云之易笑眯眯的拉着金禅子坐了下来,大家推杯换盏,金禅子低着头发呆,手难抬起,别说握杯了。
李雪灵很是兴奋,非常活跃,老是和尚和尚的叫着金禅子喝酒吃肉,这可把金禅子的脸都给叫白了。
酒过三巡,云之易一看不对,金禅子今日的表现有异,这假和尚脸色苍白,好似不胜酒力。
“和尚,”云之易打趣道:“你别告诉我,你今日身体不适,不适合饮酒吧?”
金禅子不语,颤抖着手,握起了酒杯,忽的端起,一饮而尽。
云之易见此,直夸金禅子豪爽,干脆,是个带把的爷们。没没夸完,金禅子一言不发,低下了头。这边云之易话语刚落又怪叫一声,吓得金禅子打了一个尿惊。
云之易用右手扶摸着被王雪莹抓痛了右腿,不明所以的追问一句:“你干嘛?”王雪莹虽脸上泛红,有些许羞意,却两眼一瞪,回道:“不干嘛,喝酒就你话多。讨打。”
这一情形,引来大伙儿嘲笑,特别是李雪灵,雨儿笑得最欢,还不忘出言挖苦,龙魅影竟然也笑着说道:“给力。”李彩依笑而不语,李贤峰边吃边傻笑,唯独金禅子没笑,却把头抬高了一笑,望着云之易。
云之易傻笑着挠了挠头,尴尬的气氛活跃了起来。
到如今,亥时十一刻,大伙儿熟络了许多,是越喝越有兴致,除了金禅子心生退意,谁都没有准备休息的,好似今夜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