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觐见天使
几十年前，北之都遗迹，一座小镇刚刚建立起来。
建立这座小镇的创造者们，希望冰之龙王依旧能够庇佑他们。
所以用“卡特罗拉”这一冰龙领主的称号命名。
幸运的是，多年过后，红龙都没有在意过这座城市。
蝼蚁而已，只要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毁掉。
何必在意死活。
就像人类不会特意去踩死蚂蚁一样，这些屹立于人类头顶上的庞然大物，也很少在乎人类死活。
毕竟，龙王已经死了快两千年了。
龙母赛娅，也已经心力交瘁，甚至连生命力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下降。
要不是为了还没出生的孩子，恐怕她早就一同陨落于两千年前了。
那时的大人孩子，都有些敬畏的看向远方的大坑。
每年的夏天，都会举办仪式纪念。
爷爷奶奶告诉他们，那里曾经有一位伟大的龙王陨落。
也意味着一个美好的时代彻底结束。
从今往后，就不能依靠冰龙族的风调雨顺来维持生计了。
孩子们对这些自然是不怎么懂的，只知道那位龙王在众口相传中的强大，以及人们对其陨落的遗憾。
很多年后，孩子也成了中年人，而那个坑却一如既往的沉默。
沧海桑田之变，曾经的陨落之坑逐渐化为庞大的山脊平原。
那位传说中的龙王，直到现在，也依旧被人铭记。
并没有像红龙所希望的那样，随着时间的推移被人遗忘。
……
还记得遥远的过去吗？
在那场无尽的战争中，森林被天降的烈焰燃烧，持续了上百年时间。
这段时间，对于大陆上所有生命来说都是近乎绝望的末日。
大地化为焦土，河流被烈焰烧干，饿殍遍地，尸横遍野。
直到几千年后，森林大树才重新生长出来，河道里才有了新的河水流过。
那个时候太过艰难，甚至连食物的补给都没有。
不论是亚人、兽人、人类，还是其他的魔兽，都不得不一路北上，逃到阳光照不到的地方。
那是红龙帝国征讨八方、与水龙族彻底开战、无差别攻击大陆众生的时代。
尽管他们降临大地的时间并不长，顶多也就十万年时间，却彻底改变了大陆几百上千万年来的秩序。
甚至连人类愚民的记忆，都在洗脑中跟着一起改变了。
在十万年前的过去，北国的主人发现天空变得无比晦暗。
太阳仿佛陨落了，随之而来的是那颗照亮大陆夜色的祝福之月。
所谓斗转星移，也不过如此。
就是在这样的前兆下，星辰陨落，祝福之月被堕落天使的烈焰摧毁，化为九颗燃烧的星辰碎片。
其中六颗击中了大陆六角，摧毁了繁荣的文明，而在废墟重新建立的人类帝国，其名为影月。
意为暗影之月。
而剩下的三颗，现在依旧在希卡利亚大陆的天空中旋转。
曾经的祝福之月，现在被冠以了灾厄与恶魔之名。
星辰陨落，也是最直接的神罚。
对于龙族来说，时间的概念是并不清晰的，几千年的时光对于他们来说，可能也就是一觉的事儿，
但对于人类而言，数万年甚至更长的历史就非常漫长了。
以至于编年撰史这样的事情，根本无从开始。
就连现在的过往，也是摸鱼的吟游诗人流传下来的诗篇。
……
在穆塔尔面对致命攻击的时候，最先感受到的反而是卡特罗拉城的人。
他们感受到了大地深处传来的呼唤。
也感受到了那种跨越时间与空间而来的龙之气息。
大陆的主人远未回归，黑龙幼崽发出急躁的呼唤。
甚至连在田埂里劳作的犯人们，都看见了忽然变得压抑的天空，仿佛连阳光都莫名暗淡了。
“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从良的劫匪抬起头来。
大地，似乎有些不稳。
仿佛连这个空间的平静，都被外界的力量扰动了。
“不知道……现在，穆塔尔大人在为我们而战，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祷。”
监视的女仆缓缓道。
说罢，她闭上了眼睛。
祈祷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有时会被人们认为是一种毫无意义的自我安慰。
有时候又被认为是意义重大的祈愿，可以让神灵听闻内心之想。
当万千祷告与祈愿灌注于冰龙冷寂的内心时，近乎绝望的灵魂，仿佛也得到了来自人类的救赎。
耳畔旁，响起了熟悉的呼唤声。
“这里是冰龙王死战陨落的战场……”
“你以为冰龙之王真的输了吗？不，他没有输哦。
“他战胜了红龙皇帝，却死在了和今天一样的神罚下，虽然身死魂灭，但力量还有残存……
“所以，帮我狠狠地揍那个家伙……
“那个狂妄又自大的混蛋，我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成为天使……明明沾染了几万个世界的鲜血，却高高在上……”
“是谁？！”
穆塔尔环顾四周，大声质问道，恰如当初那个茫然无知的他。
不知什么时候，他再次来到了那座熟悉的山崖上。
渺小的灵魂，在漫天起伏的粉白色云雾中如此脆弱。
仿佛连一阵风，都能吹动身为人类的脆弱身体。
“是谁在说话？！”
他想知道声音的源头，可看见的只有这片略显诡异的云雾。
它仿佛本身就是活的，在那种翻涌中爆发着数不尽的生命之力，包裹着穆塔尔脆弱不堪的灵魂。
“是我哦，孩子——”
刹那间，天使展翼。
狂风席卷，云开雾散。
每一片羽翼，每一轮神环，都带着数不尽的瞳孔，洁白、动人，令人恐惧的同时又无比敬畏。
觐见天使，非死即疯。
这是多少年来流传在希卡利亚大陆上的一句老话。
那些将死之人，都会被冠以这样恶毒的诅咒。
因为人类之躯，的确不能承受觐见天使的巨大冲击。
而这么多年来，唯一降临于世，对人类友好的天使，就是她。
司掌生命、权能、律法与和平的瞳之天使。
又名，审判天使。
人类的灵魂太过脆弱，哪怕有巨龙之躯加持也无能为力，看见这一幕，能坚持住一分钟都已经很惊人了。
在面对那种冲击的时候，就算是心理准备做足的穆塔尔，都差点没有把控住。
“为什么……”
穆塔尔喃喃自语。
真的想知道答案。
但这个答案，模棱两可。
天使声音平淡，给他的感觉就像个带着怨气的老阿姨：
“有个小可爱犯规了哦，我犯规也是被默许的，毕竟，律法本身就有许多可以钻的空子。”
“钻空子……”
穆塔尔懵逼了。
“但我始终不能真正意义上插手希卡利亚大陆的发展，毕竟这是友人之躯。
“只能靠你自己领悟了，我能做的，也就是帮你找回你父亲的状态。
“毕竟，当年的他，也是降临凡间，拯救世人的冰神啊……”
天使的声音愈发远去了。
最后一句感慨，渺小的人类灵魂并没有听见。
但前半段话语的遗憾与可惜，却是显而易见的。
他能感受到的，便是压抑的天使之力。
早已包裹了受伤的心与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