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徐姝予听了徐诚的话,放下茶杯,看着他道:“也没有其他的事,只是见最近街上流民四起,想着问问你有没有铺子还需要招收人手,可以安排他们一些事情,这样寒凉的冬天,能让他们赚口饭也好。”
“我明白,我会多注意一下的,小姐放心吧。”
“谢谢徐诚哥了。”听到徐诚答应了,徐姝予的心里顿时觉得安心了不少。
徐诚既然答应,那就一定没问题,徐姝予安心地想着。
徐诚喝了口茶继续说:“之前小姐让我去查的事情,一直没见你来问起,便知道你多虑了。之前跟踪铭王发现,他除了王府,会经常去京郊的一个小院,我不敢跟得太近,在他不在的时候悄悄潜在附近打探,小院中全是高手,听气息未曾有女子,应该只是铭王在京中的一个据点。”
徐诚哥做事还真是事事有回应。他要是不说这个事情,徐姝予都要忘记自己之前让徐诚哥跟踪傅明彰了。
徐姝予有些难为情地说:“我知道了,谢谢徐诚哥。”
“没事,只愿小姐开开心心的,不要多虑才好。”徐诚继续说道。
“嗯,我很开心,他很好,徐诚哥放心。”
“不过铭王好似不像我们看到的那么简单,小姐也要多留心一下。”徐诚又提醒道。
徐姝予对徐诚的提醒根本没放在心上,她心中偏信着傅明彰,只是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了,那徐诚哥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先回去准备药材了。”
“好,小姐慢走。”徐诚起身相送。
徐姝予和玉叶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吩咐立新回王府。
她要赶紧回去再研究一点新的药方,多炮制一点药丸,等徐诚将香囊在京中推开,她那边也一定要能供上药材才行。
徐诚的办事一贯稳妥,刚过两天便派人来通知徐姝予别院已经准备好,第一批招募的难民已经安置进去。
徐姝予听到消息,转了转僵硬的脖颈。
一旁炮制好的药材,已经堆满桌案,便放下手中的药材,向有食居而去。
见过徐诚,徐姝予又去见张寒氏,只见大牛已经醒了过来,见她进来,防备又胆怯地看着她,一双稚嫩的眼中装满了不安。
徐姝予看着大牛,露出友好的笑容,像是感受到她的善意一般,慢慢地放下防备,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她。
她坐在桌旁,向张寒氏诉说着她的打算,耐心地问道:“张夫人可愿去别院那边暂时安置,以后如果你们找到了更好的去处,便可以随时离开。”
张寒氏听了徐姝予的话,双眸含泪地看着她道:“愿意,感谢王妃的收留,我们本就是孤儿寡母,如今幸得王妃照拂,能有一个容身之处,自然感激不尽。”
“不必感激,到那边之后自然会有人照拂你们母子。你们以后是凭自己的能力养活自己,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王妃为我们做这些已经够多的了,城破了,家没了,对我们而言,在这寒冷的冬天能有个避风的住所,已经是天降恩赐的。我倒是还好,我就怕大牛还小挺不过去,如今幸得王妃安排,我们母子终于不必在奔波流浪了,王妃放心,既然得到这个机会,到那边我一定用尽所学,努力报答王妃的知遇之恩。”张寒氏说着说着伸手抹掉了眼中流出的泪水。
徐姝予无法对他们的遭遇感同身受,只是看到他们这般,心中还是会有些难受。
他们本都是朴素善良的好人,如今却不得已沦落到各地,那种失去家园的酸楚,难免让她的心中也生出了几分凄凉。
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张寒氏,只能静静地看着她哭泣,静静地等着她哭完收拾好情绪,这才对她道:“走吧,我带你们过去。”
徐诚找的别院离有食居并不远,便没再让立新驾马车,她陪着张寒氏一起向那边走去。
徐诚说这是平时安置一些杂物的院子,离有食居比较近,也比较大,满足徐姝予的要求,就整理了出来。
看得出来这个院子平时是空置的,庭院整理得很干净,没有多余的植物装饰,只是在路旁栽种了几株翠竹,因为是冬天,有些枯黄,但还是依旧挺拔地立在院中。
徐姝予带张寒氏进到前厅,红袖居的管事早带着最新招募的一批流民在忙碌着了,徐姝予叫过管事,给张寒氏和大牛安排好住处,便带着立新和玉叶离开了。
剩下的事情她也帮不上什么了,有徐诚和红袖居的管事在,相信事情都会按着预计的方向发展,很难再出纰漏,她便也放下心来了。
回到铭王府,徐姝予将桌案上的药材分类整理好,吩咐玉叶和立新送到红袖居。
这批药材可以用一段时间,忙了这几天,她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绷着的神经松了下来,被压住的思念像是有了自己的想法一般冒了出来,徐姝予静静地坐在药材室的桌旁,一动不动。
控制不住的思绪不断地涌进她的脑海,脑海中被傅明彰的身影占据,他离开的这些天,她一直不敢让自己停下来,每天都在忙碌着,这一刻突然静了下来,她真的好想他。
这一刻,这个被宠溺得没心没肺的姑娘,终于体会了何为思念。
她记得娘亲曾经说过,一旦有了所爱之人,也便有了牵挂和软肋,她一直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会对另一个人有那样深的情感,直到这一刻,她好像明白了。
这样的感情不能受思绪所控,更像是发自灵魂深处。
她控制不了,也不想控制。
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缠绵心间,泛滥生长。
懵懵懂懂,甘之如饴。
思念他的滋味,如食酸梅,甜中透涩,耐人回味,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
傅明彰不在身边的日子,徐姝予总觉得做什么也提不起兴致,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她与他相处的时日并不长,但却像相依多年一般。
短暂的分别,却又像是分别了数年。
傅明则找她出去喝茶听曲,她也没有兴致,以往她对这些消遣是最感兴趣的,因此还曾受了很多责罚,如今却不知为何,觉得没有意思透了。
她安居在府中,一切如常,享受着锦衣玉食,却好像能感受到北地的寒风和萧瑟。那些流离失所的人犹如在她眼前一般,不断徘徊,而那个清俊的身影,用自己的身躯在护着一群在艰难中求生的人。
每每思及此处,都让她对以往的生活感到惭愧,让她再也不愿任性地去胡闹。
她的心里住了一个英雄,她再也无法心安理得地去做个纨绔了。
她宁愿待在药材室里重复地炮制着药材,即便无聊也不愿再往那繁华热闹之处去凑,傅明则找她几次,见她都提不起兴致,便也只好作罢。
她大多数时间就静静地待在铭王府,如他还在一般,延续着他在时的习惯,习武用膳,守护着府中的一草一木。
有时思念无处释放,她会拿出之前偷藏他的字画,沿着他留下的痕迹,耐心的描摹。
时日一久,她的字迹便也有了他的三分风骨。
有时也会去别院看张寒氏和大牛,他们在别院中过得不错,大牛身体恢复得很好,消瘦的小脸也慢慢地露出了点红润,张寒氏的脸上也开始有了笑容。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京中却久久没有传来北地的消息,没有人知道北地的战况如何,但她愿他也能如她一般,一切安好。
从别院回去铭王府的路上碰巧看到张怀语的马车,迎面碰上,张怀语向她招手。
不知道为何,尽管张怀语依旧在笑,但徐姝予在她的脸上,还是看到了难掩的疲惫。
不由关心地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是什么大事,最近天寒,祖父身体不好,我特意请愿出宫,回府探望。”张怀语周全地回应道。
原来是张太傅病了,想到张太傅年纪也大了,偶感风寒也不奇怪,于是拉着张怀语的手安慰道:“你也不要着急,张太傅身子骨一直十分硬朗,相信只是突然变天不适应,很快便会康复的。”
“我明白地予儿,只是祖父年纪大了,不免有点担心。不知明日予儿可有空,我想去大兴寺为祖父祈福,大兴寺祈愿一直是最灵验的,不知予儿可愿同我一起?”
大兴寺祈愿最灵验吗?
她向来不信这些,自小到大也未曾虔诚的许过愿。
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她去祈求神灵,她那些小心思与其去祈求神灵,不如求爹爹娘亲实现得更快一些。
但她还是答应道:“好啊,那明日我在城外等你。”
“好。今日那辰不早了,我该回宫了,就不拉着予儿叙话了,明日城外见。”
徐姝予点了点头,看着张怀语的马车消失在街角。
翌日,徐姝予依旧早起去后院练了一会剑,才叫舒嬷嬷和玉叶为她梳洗。
以前她太过懒散了,师傅让她练武,她总是偷懒,怕吃苦,怕流汗。
自从傅明彰拉着她坚持每天习武之后,她慢慢地也习惯了,不仅没有了刚开始的疲惫了,反而功夫长进了不少,但还是没有像习武之人那么不畏严寒,她还是怕冷。
舒嬷嬷听说她今天要去大兴寺祈福,吩咐玉叶好好地给她洗漱一番,徐姝予由着她折腾。
这一次她确实有所求,总要带着诚意而去。
凡事不都是:心诚则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