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是你自己的路
三根摇摇晃晃的起身，跟随着方休进到屋内。
外面正是寒冬，呼啸的冷风夹杂着满天的风雪，如同刮骨削肉的钢刀。
屋内有着温暖的炉火，这一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好像方休与这个村子一般。
不老不死，不存于时间之内的方休。
生老病死，在时间中苦苦挣扎的众生。
方休与三更相对而坐。
“你说，你要求长生？”
方休漫不经心的问道。
三根则是郑重其事的点点头，表情十分坚定的点点头。
从他还是幼儿时，方休就是现在这个面容，现在，他都已经快要四十了，方休依旧还是这个面容。
岁月对他，毫无作用。
“你为什么要求长生。”
这是方休，第二个问题，也是一个看上去，最没必要问得问题。
长生二字。
如果没有得到证实还好，但若是像方休这样，一个活生生的长生之人，出现在自己眼前。
谁人不疯狂。
那个不想求长生。
三根深吸一口气，沉声回道。
“弟子不是想求一人长生，而是天下所有人，都能够长生。”
“子女不必体会双亲离世之苦，长辈不会一一牵挂自己在世儿女。”
“再无阴阳，能够将人分开。”
方休笑了几声。
好大的口气啊……
“可惜了，我不能教你长生。”
三根被这句话，砸得有些晕头转向。
平日里，一向十分随和的方休，居然会拒绝得如此干脆。
三根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为什么，师父，明明你已经是长生之人了，你几十年没有衰老丝毫，为什么不能教我长生……”
方休抬手，打断三根不停发问的话语。
“你知道为什么我不会老吗？”
三根点点头，“我知道，村里人都说，师父你是神仙。”
方休呵呵直笑。
凡人口中的神仙之流，与方休这些修炼者眼中的道统，有着本质的区别。
神仙，不过是众多欲求不满的凡人，为了自己心中的欲望，从而臆想出来的产物罢了。
修炼者，却是一步步，经历艰难险阻，才走出来的。
“我不是神仙，我只不过是个修炼者。”
三根不在意方休到底是什么。
他在意的，是如何才能长生，才能不再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离开人世。
“师父，不管您是什么，只要你能够长生，能够教我，就好了。”
方休没有理会三根，而是自顾自的说道。
“修炼者，是一个不断为自己铸造劳动的一群存在，我虽然不能够教你长生，但我能够引领你走上修炼的道路，让你为自己建造属于你自己的牢笼。”
“至于能否长生……就看你自己的了。”
三根不明白方休话语当中的牢笼，究竟是什么，但是理解了那句修炼的道路。
“师父，你答应教我长生了？”
三根面带惊喜，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方休纠正道，“不是教你长生，是带你走上修炼的道路，能否长生，要看你自己。”
三根大喜过望，跪在地上，对着方休磕了好几个响头。
方休虚空抬手，将他提了起来。
“你以后，可以让人跟着你一起踏上修炼的路途，但不可与人说起我，这条修炼之道，是你自己开辟出来的，不是我教你的，你懂吗？”
虽然有些不理解，但只要能够修习长生之术，此时的三根，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如小鸡啄米一般，飞快点头。
在呼啸的寒风当中，在方休这个小院子之中，方休将自己所体会领悟到的古神道统，一一说给三根听。
随着方休的讲解，他发现，三根的悟性，远不如燃灯。
燃灯只需要他有意无意引导几下，就自己走上了佛道。
算是个无师自通的妖孽……当然，不能无师自通，他也不敢把方休逐出师门。
而现在的三根，和燃灯比起来，就有那么一点笨了。
很多领悟，方休别说引导，就算是直接明了的说出来，他还是有着许多想不通的地方。
不停发问。
这让方休有些头疼。
不过，这种笨也是比起燃灯来，出生在这方玄妙的天地，有山海气息的反哺，三根的天资，算不上妖孽但也是很好了。
风雪渐渐停息，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
三根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方休的这处院子。
他身上的那一丝神性，已经被他察觉到，可以知道如何开始接下来的修行了。
一脸笑容的方休，在送走三根之后，倚靠在门框之上。
看着风雪渐渐埋没三根的背影，方休脸上的笑容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厚的忧愁，染上了他的眉宇之间。
三根，有点不像是古神祖了。
以开辟一条道统的存在，古神祖的天资，应该也是和燃灯一般，几近妖孽。
三根的悟性天资都不算差，但是，不差还不够。
对于开辟一条道统，成就无上之境的存在来说，不差这个形容，是远远不够。
方休现在就是在拔苗助长，今日这一番讲述传授下来，古神道统，已经不再是古神祖开辟的了。
而是方休在这个大世开辟出来的了。
这……
方休眉头紧锁，难道，这一世的古神祖，之所以能够留下那么大的威名，是因为逆流岁月而来的自己，强行将他推上无上境界的吗？
思量到最后，方休也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到现在，他只能相信自己第一眼的那种感觉。
希望三根，不要让自己失望。
就是那威震一个大世的古神祖。
不然，方休这次就真的是画蛇添足了，很可能打乱这个大世，影响到后世的一切。
……
……
三根没有让方休失望，自从知道如何修炼古神道统之后，边在村子之中，广收门徒。
最先收下的，就是他那些侄儿，随后是村子当中所有少男少女。
古神道统的种子，被方休种下，而且开始萌芽了。
三根的修为，一天比一天强。
这条道统，他是这个大世当中，第一个修炼的人。
甚至可以说是他开辟出来的。
随着修炼的人越来越多，三根的境界，也开始悄然提升。
方休一直在暗中观察，最终，还是任由事态的发展。
他对于三根，确实十分的有眼缘。
就像是当年的小树灵一样。
不管是对是错，现在古神道统，已经出现了。
方休也是时候离开了。
倒也不是方休怕自己忍不住，留在这里会对古神道统的发展指指点点。
而是，他害怕自己再不出去……燃灯那颗光头，被人给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