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山海见
秋叶比方休更早一步离开古虞城，等到方休追赶到他时，已经快要出天际了。
秋叶缝缝补补，也就把古虞城附近的天给缝补好了，出了这个范围，道场就没天了。
看着笑容依旧的秋叶，方休有些狐疑的问道，“你的弟子呢？不会是死了或者回天关了吧？”
秋叶摇摇头，面色古怪。
“你和师父的眼光还真一致呢，那个独臂小道士，一直留在道场等我，据说还是咱们师父让他留下来的。”
方休一愣，没想到道祖和自己，都选择让陈星来做秋叶的弟子。
“既然这样，那你还不带着身边，好好教导一番？”
秋叶也就只是摇头，“有啥好教导的，给了他几式道法，混了个师父的名号，也就得了，还需要怎么教导。”
方休一脸错愕，不敢置信的看着秋叶。
“你知道道家和其余百家有什么不同吗？”
方休想了一下，他还真不知道，道家为什么一直是百家魁首。
道家不争，却需要百家争鸣，来到达和道家同样的高度。
难道只因为道家有个力压百家诸子的道祖吗？
秋叶看着方休，收起了笑容，脸色一正，缓缓说道。
“你可以不信我，但你一定要信你自己，你可以不入道门，但你一定要有自己的道。”
“这就是我心中的道家理念。”
方休一怔，反复回味，良久，他轻吐一口气，笑了起来。
果然，道家配得上百家魁首，道家不争，百家争鸣。
秋叶恢复往日间那种笑容，敞开双臂，做拥人之姿，好似将天地揽入怀中。
“何须与我理念一致，行在道上，便是道门中人，便是道友。”
说完，秋叶立马回过头来看方休，“怎么样，师弟，我刚才是不是比咱们师父更有高人风范。”
秋叶偶尔还是会叫方休师弟，方休也从来没有纠正过。
没等方休说话，方休怀中先一步传出一声不屑的笑。
小树灵从方休衣领口将绿莹莹的脑袋探出来，一脸鄙夷的看着秋叶。
“比起李爷爷，你差远了。”
秋叶抬手曲指，准备赏小树灵一个脑瓜崩，吓得小树灵立马把脑袋缩了回去。
自从小树灵那天跟嬴青舒一起去见了方休，她就不敢再去找田云羽了。
方休忙的时候，她就跟着秋叶，田云羽心境出了问题，方休和秋叶都要离开。
也不放心把她放在古虞城，索性带在自己身边好了。
方休同秋叶一路不停，向着仙庭赶去。
在道场诞生的这两条本不应该存在的大道，位置早已经被方休感应到。
只不过是一直没能抽出身去处理。
行到当年佛国所在之处，秋叶停了下来，看着早已不成样子的佛国，笑道，“不去道个别。”
方休惊诧的看了一眼秋叶，“你怎么这么懂我？”
秋叶淡然一笑，“你舍近求远，不先解决就在古虞城不远处的神道，反而选择远在仙庭的仙道，不就是准备离开了吗？”
正如秋叶所想，方休想着最后处理神道，然后和古虞城所在之人告一下别，便离开道场。
神州十年，道场百年。
终究都只是方休人生途中的一站。
见方休有些犹豫，秋叶继续劝到，“去吧，能够相遇，就是有原因的，此一别，估计以后就再无相见了。”
方休叹了一口气，向着当年和姒水停留的那间小小的寺庙飞去。
本毁在战乱当中的寺庙，又被建立了起来，天无天，地无地，便依托在一朵莲花座上。
莲花最外边的花瓣，已经有几朵花瓣开始枯萎了，方休不知道佛道的菩萨是如何修炼的，但终归也离不开天地大道。
就连方休，走出了新的道路，还是要以大道凝聚真神。
现在道场大道被方休尽数吞噬，姒水这尊被东皇强行造出来的菩萨，开始衰败也是常理之中。
寺庙和当年方休在此合道时还是一个模样，只不过往来的僧人，已经不见了。
就连偌大的佛国，那些媲美仙人的佛陀，也不知去向，只有这座立在莲花上的寺庙，孤零零的矗立在虚空中。
方休抬手推开寺庙大门，院落当中不染纤尘，只不过当年那尊巨大的佛像已经被推倒。
姒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方休身后，淡淡问道，“你来作甚。”
“路过，来看看你，那些佛陀和僧人呢？”
姒水走到方休身边，平静的说道，“当时他死的时候，叫我和慧净去找你，剩下的僧人佛陀，同雨师妾部族一起离开，去等两个人，与那两人一起出道场。”
方休一愣，两个人？是哪两个人？
不过没有深究，关于雨师妾以及佛陀那些事，方休早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毕竟，没有真正的生死大仇，摆在方休面前的每一件事，都比处理这些要重要得多。
也不是当年那个愤青，只觉得佛道理念让他生厌，是在愚弄众生，就要将佛国都给杀个干净。
所以，方休只是疑惑了一下，就没有再深究。
“慧净呢，怎么不见他。”
姒水依旧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淡淡说道，“他修行的路子古怪，前些日子把自己伤到了，在疗伤呢！”
方休下意识想要探查一番，不过想到姒水就在身边，这样做，似乎有点太冒昧了。
姒水是东皇坑杀众多仙庭将士，随后在超度他们，以此功德，按照古佛的传承养出来的菩萨，实力不输一般的开域之主。
这点尊重，方休还是要给的。
方休张了张嘴，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姒水看了他一眼，“怎么，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方休摇了摇头，姒水接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走吧，你吞噬了道场的大道，我修为会一步步衰落，直到最后沦为凡人，还是……你觉得我是个不安的隐患，等不到那么多年，想直接将我杀了？”
姒水的菩萨是东皇强行以功德灌顶养出来的，没了菩萨境界，也就真成凡人了。
方休呵呵的笑了几声，“走了。”
说完，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
本就是缘分寡淡之人，自然也没有什么依依惜别的话。
直到确定方休完全离开，姒水在摊开自己的手掌，三千佛国，在她手掌当中出现。
其中不仅有李清歌与剑气生二人，还有佛国原本的一众佛陀与僧人。
以及双手双耳，皆有蛇的雨师妾族人。
“方休，既然你将那片莲花给了我，那么……”
“我们山海中心处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