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少女与小僧
佛国边境的寺庙中，住进了一男一女，男的白发，面色冰冷，看上去就是个杀胚，据说动辄就挖人眼睛。
女的古灵精怪，每日都缠着一个小和尚，作弄得那小和尚烦躁不堪。
这一男一女，就在寺庙当中住了下来。
一开始，负责此地寺庙的主持，以及众多和尚僧人，都对方休二人忌惮不已，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甚至连愚弄此地居民的行动，都不敢太过张扬，偷摸着去，偷摸着来。
深怕这主一个不开心，就将自己的眼睛给剜了。
毕竟，那个眼眶空洞洞的老僧人，好像就是遇见这个男人后，多说了几句话，就被挖去了眼睛。
这种对佛不知敬畏的人，早晚会遭到报应。
这是所有僧人内心的想法。
日子久了，他们发现那个可怕的白头发男子，压根不去管他们。
经常一连一个月，都不会出来一次，只有那个古怪的少女，每日都缠着个小和尚。
小和尚打又打不过，说又没人理，被扰得不胜其烦。
转眼之间，便已是第二年深秋了，方休体内，密密麻麻，不下数十条道痕。
在这一年当中，他再次合道上百次。
方休自视体内，每一道道痕，就代表着一式道法，上百次合道，道法数十。
但在方休看来，还是太慢了。
要走到道祖那种层次，天下道法尽出道祖，不知道需要多少年。
上百大道，不及天地之中存在的大道万分之一。
房门被姒水一脚踹开，一脸气鼓鼓的姒水，一屁股坐到方休面前。
方休侧头看了她一眼，随后便又闭上眼，沉寂在道中。
姒水走上前抱住方休的胳膊，摇晃起来。
“喂，咱们把慧净抢走，然后离开这儿吧！天天就知道念那些破经文，有什么好念的！气死我了。”
方休轻轻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姒水按回到她的凳子上。
慧净，就是去年跟在那老和尚身边的小和尚。
姒水这一年中，跟入魔了一样，每日都缠着他。
方休淡淡问道，“又怎么了？”
姒水满脸都是不忿，“外面山上的枫叶红了，我让他陪我去看，他说他要念他的破经书，没有时间陪我去那么远的地方。”
说着，姒水忍不住呲了呲牙，“要不你去把他打晕扛走吧！反正这里没人是你的对手。”
方休轻咳一声，“他们也不是你的对手。”
大夏神朝皇室，几乎被东皇太一完全掌握，姒水被他以特殊的方法灌顶，修为估计在合道巅峰左右。
只不过走的不是神道也不是仙道，合道巅峰已经是尽头了。
就像那些册封神灵还有神官一样，都不可能到达仙人和神灵的境界。
姒水一下子跟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要是我把他抢走，他会讨厌我的。”
方休：……
合着姑奶奶你拿我当挡箭牌啊！
方休轻笑一声，“那你便焚了他的经书，让他念不成，这样他就有时间陪你去看枫叶了。”
姒水转动眼睛，思考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可以，那样他会很难过的。”
方休愣神。
原来，世间女子，在真心实意去爱一个人的时候，模样都是这般迷人。
姒水气得跺了跺自己的脚，又跑出去了。
连门都没有替方休关上。
方休轻叹一声，年轻真好。
秋去便是东来。
风雪煞骨寒，本应该寒暑不侵的姒水，跟慧净一起，穿上了厚厚的棉衣，在寺庙的空地当中，堆起了雪人。
慧净按照姒水的模样，一会就堆成了一个略带娇憨的雪人。
而姒水就要笨了许多，怎么堆都堆不好，更别提按照慧净的模样去堆了。
小女孩子本应该急躁的脾气，但是今日却十分沉稳，不管尝试多少次，她都很耐心。
直到慧净要回去念经时，她依然还是没有堆好。
姒水不依不饶，一直不肯放慧净离开，非要等她按照慧净的模样，堆出一个雪人来，才算数。
方休推开房门，看了一眼院中这对年轻男女，漫步走去。
方休这个举动吓得慧净后退了好几步，还以为是自己打扰到了方休，他要出来挖自己眼睛呢！
不过方休只是从两人旁边走过，向着寺庙外面走去。
路过被慧净堆砌成姒水模样的雪人时，方休不经意的挥了挥手。
小和尚慧净模样的雪人，出现在了旁边，两个雪人并肩而立，挨在了一起。
慧净大喜，冲着姒水说道，“你看，雪人堆好了，我得回去念经了，不然院里长老要不高兴了。”
姒水没有说话，情绪很低落，但是慧净已经来不及照顾她的心情了。
本就是忙里偷闲，跑来找姒水玩的，再不回去，长老不怪罪自己，佛祖也要怪罪自己了。
等到慧净走后，姒水抬起脚，想要一脚将方休帮他堆成的那个雪人踹倒。
但脚抬了好几次，最后又都舍不得。
只得看着方休的背影，凶巴巴的说道，“喂！谁要你帮我的，我自己又不是堆不好。”
方休嗯了一声，没说为什么，只是静站于寺庙大门之前，看着雪花飘洒落下。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般闲情雅致的看雪了。
天地一色素白，掩盖万千尘埃，不管往日多少泥泞，此刻尽掩白雪之下。
姒水最终也没舍得把那雪人踹倒，失魂落魄的走到方休旁边。
“喂，你和你爱的那女子，一起看过雪吗？”
方休想了片刻，认真的点点头。
“看过的，而且看过很多次。”
平日里面无表情的方休，此刻嘴角也露出笑容，“她与我第一次十指相扣那夜，就是个下雪天嘞。”
听到方休这般回答，姒水更不开心了。
脚尖不停地在雪地上涂涂画画，就像此刻少女的心事一样。
繁杂，没有章法，理不清头绪。
“哦，这样的吗？看来你比慧净好，他一直都是他的佛祖他的经文重要，我一点都不重要。”
方休明知故问。
“你爱他？”
姒水跟受惊的小鹿一样，眼神有些慌乱，几个呼吸过后，又立马镇定下来。
“嗯，是的。”
真爱发生的那一刻，在男孩身上，是自卑，觉得自己配上自己喜欢的女孩。
而在女孩子身上，则是大胆，无论如何，我都要表明自己的爱意。
方休咳了一声，学着姒水去年的语气，“切，爱来爱去，有什么意思。”
姒水气急，推了方休一把。
“你们这些男人，都好讨厌。”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方休看着姒水的背影，眼底满是笑意。
可仅仅只是片刻，他眼中的笑意，变成了无尽的可怜，以及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