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借雪一场
神州上空修炼者化作长虹来回穿梭，方休将如何部署的责任扔给了陈星，自己带着田云羽，走上了防线。
看着北线的冰天雪地，不知道这是两人第多少次想起当年在云上城的那个雪天。
两人都没有说话，任由风雪压住各自肩头。
方休本就是白发，而田云羽在雪花盖头之后，也是一片雪白。
突然，田云羽轻轻拉住了方休的手，方休颤抖了一下，一如当年田云羽告诉他，不是自己头发动了，是心动了的那个夜晚一样。
手抖，但却没有躲。
“你做到了，我们真的一起白头了。”
这是很早之前，在西线时候，方休对她说的，会一起白头。
那时候陈一还是老陈，不是修蛇，方休心境不像如今一般肃杀。
方休听闻这句话，心尖猛的颤抖了一下。
田云羽却笑得很开心，“方休，你有没有嫌弃过我是累赘？”
方休缓缓摇头，轻声道，“从未有过。”
田云羽拉着方休的手，自从西线回来之后，两人再也没有这般亲密过。
细雪铺路，脚踩上去嘎吱作响，田云羽跟个小女孩一样，牵着方休的手，蹦蹦跳跳的走着。
方休看着难得有些欢乐的田云羽，心底突然一阵怅然若失。
自己好像这么多年来，一直没能好好的陪过她。
眼前少女面貌的女子，早已经年过三十，自己也马上要到不惑之年了。
相识近十年，好似她没在自己心头变得越来越重要，反而太多的事，正在将她的影子从自己心间慢慢抹去。
这种无声无息的消磨，就连方休自己都没注意到。
田云羽不停地变换着脚步，在雪上踩出各种形状的脚印。
方休难得看到她这么快乐，不免也有些笑容挂上嘴角。
风雪越下越大，所幸两人修为都不算低。
无惧这些风雪。
等到田云羽玩累了，把头靠在方休肩膀上时，月亮已经挂上了天幕。
皎洁的月光洒在霜雪铺就的地面，变得一片皎洁。
田云羽轻声说道，“这是你第一次，陪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陪我走了这么多路。”
方休心间一抽，觉得有些说上不来的难受，伸手想要去摸身边女子的脸。
却在半途停了下来。
若不是修炼者，以二人现在的年岁，早已经是有儿有女的地步了。
再如同年轻时候一样，那般亲昵，多少有些放不开。
也或许，是另一种可能，那就是两人之间已经太久没有这种亲密的举动了。
田云羽顺势把脸埋在方休的手掌上，轻声呢喃。
“方休，你说这是不是我们最后一次这么亲昵了。”
方休半晌没有说话，许久，他缓缓的吐出一口气，“不会，我们还会走很长很长的路。”
田云羽嫣然一笑，“骗子，你这是第一次骗我吧！”
笑了几声，却笑不出来了，“不过我爱听，哪怕是骗我的，我也爱听。”
方休坚定的摇摇头，“不会，我没有骗过你，我会在天关上面等你。”
田云羽本身天赋就不弱，刚过三十岁就有十四洞天的修为，随着神州能量的复苏加快，她上到天关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事。
田云羽没有回答方休这句话，反而是转头看向两人刚才走过的雪地。
“你看啊，你的步子好大，我要走两步才能赶上你一步，要不是你等我，估计我早就被你甩开了。”
方休手掌摩挲着田云羽细腻的脸蛋，轻声道，“怎么会呢！”
田云羽好似听不见方休的话，看着雪花纷飞落下，盖住两人走过雪地时留下的脚印。
田云羽依旧好似自言自语，“追不上你无妨，我也不要你等我，那样会让我心有愧疚，但千万不要把我陪你走过的路，在你记忆中留下的脚印，像这雪地里面的脚印一样，大雪一下，就什么都没有了。”
“换句话说，我能接受我不在你身边，但你要一直记得我。”
方休心间一阵抽搐，双手捧起田云羽的脸蛋。
面似少女的女子，此刻眼角竟然已有泪痕流下。
晶莹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珠子，一颗接着一颗的从她脸庞滑落。
今日方休说到马上就就会上到天关事，她心头好像被抽空来一块，好似这个男人，以后永远都见不到了一样。
方休伸手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去。
“你在想什么呢？以你的资质，以后肯定能上到天关，我会在那上面一直等你。”
田云羽抿嘴轻笑了一下，笑得很勉强。
“没什么，只不过是心有所感一样，一时之间，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方休伸手想要去拍掉她头上的雪花，却被田云羽扭头躲开。
“不要，就这样，让它白着。”
方休愣了一下，不知道田云羽今天是怎么了。
自己只是马上会上到天关，又不是生离死别。
整得好像两人以后再也见不到一样。
田云羽擦去脸上的泪水，回头看向灯火通明的镇妖城。
而在镇妖城与防线之间，埋着一位女子。
当年义无反顾撞死在方休剑尖上的时候，她心中是什么想法，解脱吗？
田云羽不想成为方休的累赘，甚至连牵挂都不想，她想站在方休身边，与他共同面对一切。
可惜这个男人走得太快了，她已经很努力了，依旧追不上他的步伐。
良久，田云羽突然笑道，“小流氓，去吧，陪了我这么久，已经浪费了你很多时间了。”
方休眯眼笑了一下，“白姑娘可是很久没有叫我小流氓了，怎么样，要不我对你耍一下流氓。”
田云羽反而正经起来，推了推方休，“快去准备吧，毕竟要斩了山君的牛皮都吹出来了，到时候牛皮吹破了，那可就丢人了。”
方休迟疑了一下，确认一般问道，“那我真去了？”
田云羽点点头，挥手示意方休快滚，方休苦笑一声，尖着嗓子:“喳，奴才遵旨，老佛爷，奴才这就告退。”
或许是因为田云羽哭了，方休收起往日生冷的面孔，难得如同很多年前一样，嬉皮笑脸的哄着她。
看着方休的背影走远，田云羽伸手摸了摸头上的雪花。
借天公飞雪一场，圆昔年白头之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