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命令你
古今来在赶来，城中治安司以及方休带的清洗所猎魔宫的人员，此刻也全然清醒。
田云羽推开窗，就看到了跪在陈一尸体前的方休，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原来想要一指磨平银州城的源头，正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大司命红裙飘逸，看着云中君的动作，没有吃惊也没有惶恐。
目光当中，只有追忆。
“几千年了，没想到还来再见到你的面容，若是时光回溯，你还会选择走上和东皇背道而驰的道路吗？”
这个问题注定没有答案，几千年间，她问过自己无数次。
大司命并不焦急自己这尊分身，会不会被发现。
因为在她的眼中，城中之人，没有横死之像。
她司掌阴阳生死，哪怕本尊和神格都被分开镇压，权柄不再，但依然可以看清普通人的生死。
目光从云中君身上离开，落到了方休身上。
“你居然连自己最后的半份神格，都送给了他……他就是当年那件封印之物吗？”
“几千年间又一次诞生出了灵智来……腰间是万妖谱，呵呵，你，少司命，东君，都和他有了牵扯，那这次我要不要也加入其中啊……”
大司命在自言自语，而在她不远处，两道身影正在飞快逃窜。
老实人和林晓栋正向着之前准备好的藏身地点跑去。
顾清云是猎魔宫的人，城中出现了这么大的事，自然要回去。
老实人看着林晓栋说道，“这个执剑人，怎么会和云中君扯上关系，而现在看这架势，好像是要直接把这座城给抹了。”
林晓栋脸色也不好看，他以为最多就是面对清洗所和猎魔宫的全城搜查。
要是那样，凭借着之前准备好的几个身份，完全可以应对。
怎么也没想到，方休如今居然有了一人摧城的能力。
“你问我我问谁，他妈的，我怀疑第一使徒那个老狐狸，早就把这些给算到了。”
老实人一脸愁苦，一边跑，一边忍不住唉声叹气，“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去找第一使徒吗？”
林晓栋横了老实人一眼，“找个屁，他现在那状态，是我们能找的吗，分开跑吧，一起跑目标太大了。”
老实人点点头，在一个岔路口和林晓栋分开。
等老实人跑远过后，林晓栋突然停下，身形和脸，都是一阵变幻，眨眼之间就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看着老实人远去的方向，林晓栋自言自语道，“可不能怪我啊！今晚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要是不死个人，估计方休是不会收手了。”
对于方休，林晓栋自认为还是算了解。
二洞天的时候就敢搂着少司命的腰，然后面不改色的想着把一位大神的喉给抹了。
他不嗜杀，但绝对不是拖泥带水优柔寡断的圣母。
今晚必须得有人交代出去。
原本顾清云是最好的选择，但是顾清云已经回到猎魔宫的队伍去了，总不可能自己站出去指认她吧！
田云羽飞身而下，走到方休面前，她也看见了陈一倒地的尸体。
古今来也到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西司司首李叶。
西线中枢当中的盲眼老人，他的目光透过千万里，也落到此处。
他们都发现了，方休才是云中君出现的源头。
田云羽上前去抱住跪在地上的方休。
“方休，停下，快停下，这城中还有好多都是无辜的人。”
方休金色的眼睛眨了一下，伸手摸了摸田云羽柔顺的头发。
“老陈死了，死在林晓栋手上。”
田云羽此时已经没有时间来惊叹林晓栋为什么还活着，她眼眶当中已经满是泪水。
“我知道你很伤心，我也很伤心，但是你不能这样做，这些人是无辜的。”
方休没有回答，目光当中的金色，已经溢出眼眶，变成道道金芒飘在眼睛周围。
“我在云上城，二洞天拼杀五洞天，身上被扎了两个透明窟窿。”
“我在端水城中，雨师妾投影将要拳轰端水城时，依旧想着尽一份力，不曾胆怯，然后被教徒挟持。”
“我在被雪姬云游算计，陷身教徒，神州追捕，我没有改变心智，依旧挣扎，那次我差一点死在神州自己人手上。”
“我在北线被破时，六洞天境界强融少司命神格，诛杀大妖四头，面对两位复苏神灵不退，最后在防线外四年，差一点就回不来。”
“我在镇妖城清洗中，十五洞天斩十八洞天大妖越礼，没波及镇妖城，最后七窍溢血，连站都站不住。”
“我在东君亲至西线启衅，要以大日镇杀此城时，独身一人出城与他对峙，没想过自己能活着回来。”
方休一字一句说着，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宛如庙宇神像复苏的脸庞，让周围人不敢直视。
“我不愿意自己被束缚，不愿意如同当年三代执剑人所说那样，在必要的时刻，为身后的人，奉献自己的一切。”
“甚至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执剑人，来插手甚至了解神州的布局。”
“但我在每一次选择的时候，依旧选择了我的不愿，我执剑神州，应当站在众人之前，应当守护身后一切。”
“从未说过自己付出多少，承受多少，因为这是守护。”
说到这儿，方休眼睛圆睁，飘散在眼眶周围的金光汇聚成烟霞一样的两道流光。
“可是今天，我护不住一个将我引导上守护这条道路的人，我的老师，当着我的面，被人用一把小匕首，割开了喉咙。”
说着，方休手轻轻抬起，重重落下。
云中君面孔的真神伸出的手指，随着方休这个动作，驭使的雷云加快落下。
照这个速度，再过几个呼吸，整座城都要葬身在这片雷云当中。
终于，城中在距离方休最远的一处，一道虹光刺破夜幕，向着防线外飞去。
速度之快，几乎眨眼而过。
老实人最终还是忍不住了，比起就这样在城中等死，他更愿意搏一把。
方休面无表情的看着那道虹光，手掌抬起。
压城而来的雷云止住下坠的势头。
“古今来，李叶，你们上前来。”
方休没有叫前辈，言语之中，再无尊崇。
两人深吸一口气，走到方休面前。
“古今来，我给你五天时间，这五天你是把第一使徒找出来也好，还是一个个甄别城中人的身份也罢，五天之后，没有结果，我就用我的手段来做。”
“李叶，从现在开始，不管是什么人，想要离开银州城，格杀勿论。”
“这不是跟你们商量，我是在以执剑人的身份，命令你们！”
古今来深吸一口气，“猎魔宫天监司二代司首古今来，遵命！”
李叶低头，“猎魔宫西司三代司首李叶，遵命。
方休的真神进入他的灵台，雷云消散，月光落下形成一道朦胧的桥，这道桥直追老实人化作的虹光。
……
林晓栋大口喘气，心神一下子放松，让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就知道，你小子没那么简单，被玩了这么多回，要是还一根筋，那不得蠢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