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大神方司命
少司命的神格慢慢变淡，十八条锁链疯狂抖动，但依旧没能压制住少司命的神格。
之前还是微微闭起的双眼，此刻已然睁开。
方休快要碎裂的身影，倒印在这双金色的眼眸当中。
少司命神格毫无情绪波动眸子，好似在看着方休，又好似没有。
世间无一物能够存于这双眼睛当中，天地之间，唯有这双眼睛的主人，才是中心。
其余不过都是路边草木，不堪入眼。
方休的指尖，依然轻轻触碰在少司命神格的眉心。
身体开始崩溃，分解，已经快没了人形。
这是神格，一位神灵的根本，先秦诸子百家不能伤其分毫，只能封印。
岁月流淌数千年，依旧不能令其泯灭，凡人之躯如何能够承受。
方休整个人就像碎裂开的陶瓷娃娃，身体表面全是裂痕，但始终没有崩溃。
血肉已被剖开，露出了里面的皑皑白骨，肌肉脉络。
他能够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走向衰竭，一点一点看着自己的死亡来临。
终于，触在少司命眉心的手指也被神格金色的能量击溃。
方休整个人，轰然倒地，四五分裂。
万妖谱中，原本只是一丝的人性，已经变成了一缕。
握着这一缕人性的少司命，看着这一幕，突然发现自己有些紧张。
少司命望向自己手中的这缕人性。
自己在担心什么？自己为什么会担心？
神灵弹指一刹那，世间芳华近千年。
对她来说，一个弹指的时间，这世上的人类，已经换了好几茬。
她可是神灵，是少司命，俯瞰岁月长河，不老，不死，不灭。
为什么会心系一个如同蜉蝣的人，会为他担心？
方休碎成几块的尸体，突然慢慢开始靠拢，粘合，甚至连流淌出来的血液，也在缩回身体里面。
诡异的一幕，就好像时间倒流一样。
方休的身体已经慢慢的合拢，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鼻翼下面又有了呼吸。
胸膛起伏，几个呼吸之间，苍白的脸色红润了起来。
方休猛的睁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却发现自己出现在万妖谱那片空间之内。
眼前正是拿着他一缕人性的少司命残魂。
方休看着少司命，恍然大悟一般，问道，“我没死，你的猜测是真的？”
少司命凝重的点了点头，上下打量着方休。
方休被吓了一跳，少司命看自己的眼神，一向都是蔑视轻视，何时这般肉麻的看过自己。
“咳咳，田云羽心眼小，你要是能保密，我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给不了你什么名分，命命~”
这下轮到少司命头皮发麻了。
方休看到少司命跟炸了毛的猫一样，也收起逗弄她的心思，一本正经的问道。
“说说吧，我是什么来历。”
少司命沉吟一会儿，比较郑重的开口说道，“你很可能，跟东皇太一有关。”
方休惊了一下，他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自己会跟东皇太一有关。
“记得你第一次来尘垢山，我曾杀过你一次吗？”
方休当然记得，自己当时准备拿刀抹了少司命的喉，结果刚有动作，就差点去找孟婆喝汤了。
“那一击，别说你当时只有二洞天，就是和现在一样，有六洞天，也应该是必死的。”
但方休没有死，当时少司命也被墨离拿着规矩追着抽，没来得及多想。
“你知道东皇为什么能是我们九歌神系当中，位格最高的神帝吗？”
方休想了一下，试探性的回答道，“因为他强？”
少司命摇摇头，“一半的一半，他强是个前提，但最主要原因是，他将大妖和我们其他神的真名，刻入万妖谱上，他可以杀我们。
又将他自己的真名，烙印进我们的神格当中，我们杀不了他。”
方休一愣，这个东皇太一，怎么比自己还狗，这种事未免也太……太让人兴奋了。
你打不死我，我却可以打死你。
“所以，你杀不死我，很有可能是因为我跟东皇有关，而你神格当中刚好烙印了东皇的真名？”
少司命点点头，“没错，万妖谱对你认主，加上我杀不了你，你的来历，肯定和天关上的东皇，有直接关系。”
少司命猜到这个后，所以那日跟方休说了这个破局的办法。
强行接纳少司命的神格，换取以力破局的条件。
少司命的位格比之山君河伯更高，一但能够驾驭住这份神格，起码有了解决北线危机的实力。
方休闷坐一会，站起身说道，“先把你的神格借出去用用再说。”
少司命一脸错愕，她怎么感觉方休对这个，一点也不在意一样。
方休知道少司命要说什么，目光平静的看着她。
“我是方休，也只是方休，跟谁有关，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少司命闭上嘴，没有再说什么。
随着方休心神退出万妖谱，躺在地上的他，眼睛也就睁开了。
看着又被这道道锁链镇压的少司命神格，方休狞嘴一笑，“来，怎么继续。”
说着，又把手指落在了神格的眉心。
这一次，他坚持得久了一点，才被神格碾成碎片。
接着，第三次，第四次……
每一次重新活过来，方休身上的人味，就少了那么一点，取而代之的，则是眼底无尽的漠然。
少司命的神格，已经越来越淡，直到第七次的时候，方休的指尖刚刚落下。
原本洞穿少司命神格的锁链猛的飞动起来，穿过方休的身体。
没有一滴鲜血流下，就好像只是幻觉一样。
随着锁链的离开，少司命的神格，完全被方休吸纳。
方休的脸，正在来回变换，一会儿是他原本那张棱角分明，薄唇翘鼻桃花眼的少年面孔。
一会儿又是少司命那种漠视众生不带丝毫感情的神像脸。
“少司命！！！”
方休满脸挣扎，痛苦的嚎叫一声。
少司命叹了口气，万妖谱中冒出一道清光，落在方休的眉心上。
少司命手握方休的那一缕人性，进入到他的神魂当中。
在方休脑海中，还未走出十二洞天，开始炼魂的他，原本应该虚无一片的神魂中。
此刻却有一尊巨大的女神塑像，占据了整个空间。
神灵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在这尊塑像的压迫下，少司命紧握手中那一律方休的人性，盘腿而坐，抵御着来自神格的侵袭。
这是一场人性与神性的较量。
若是人性输了，方休就算活下来，也只能算作是一个活着的石头。
没有人性可言。
两张来回变换的脸，终于稳定下来，方休的脸，将神格的脸，压了下去。
十八道锁链加深，眉心之处有一点微弱亮光。
“我有多少时间？”
少司命盘踞在他脑海之中，轻声回道，“半个时辰。”
一个小时吗……
足够了，雪姬，我这个你口中的添头，来找你了。
一会出现在你面前的，可就是，方·大神·少司命·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