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观观音
方休出生在中部地区，自他有记忆开始，就没有看过雪。
直到登上新兵列车，去往北线时，他才看到了人生中第一次雪。
端水城的雪和北线的不同，北线的雪凌冽生硬浩大，好似要将人压死一般。
端水城的雪多了几分柔和，只是雪花片片飘落。
陈一在阳台呆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回到了自己房间。
方休三洞天内能量已经满了，修炼也是无用。
索性也直接去睡觉。
半夜，妙曼的身影出现在方休三人所在的酒店套房内。
方休突然感觉自己心脏被人抓住，负荷过重，跳动不起来一样。
方休一个翻身，想要起来，少司命淡淡的声音在方休心底响起。
“我劝你别动，来了一个炼气快要圆满的人。”
方休强压自己心中恐惧，在心底问道，“炼气巅峰？是什么境界。”
少司命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按照你们现在的境界算法，十洞天。”
方休满头大汗，让他想起，剑气生那凌厉目光盯着自己时，那种生死不由自己的感觉。
此刻，田云羽夹着被子，睡得正香，不知道是不是做了一个美梦，痴痴的笑着。
陈一坐在床上，想要伸手去拔剑，但是他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
雪姬找了一把椅子，坐在窗外，正对着坐在床上的陈一。
雪姬翘起二郎腿，两条长腿不停晃动，看着陈一，眼神好似充满了悲悯。
“原来你已经这么老了。”
陈一放弃挣扎，认命般坐在床上，苦笑道
“春去秋来，寒暑交替，三十五载，已是半生了。”
雪姬闪过追忆的神色，少女般的脸庞，眸子却如沧桑老人。
“原来我们分别已经三十五年了，原来我也已经快要花甲之年了。”
陈一看着雪姬，岁月对她温柔以待，丝毫痕迹也没有在她身上留下。
“你还是那么漂亮，就好像分别那天一样。”
雪姬脸上柔情尽显，站起身走到陈一身边，伸手抚上陈一的脸。
尽是褶皱的脸。
“这么多年，你恨过我吗？后悔吗？我想有吧，如果不是那时候你成全我，说不定今天就是你走到十洞天境界，青春永驻。”
陈一扭头躲过雪姬的手。
“我从未恨过龙雪，也不后悔把那件东西让给她，但那是龙雪，不是雪姬。”
雪姬呆愣一下，收回自己的手，转过身，精雕细琢的脸上闪过一抹痛苦的神色。
“你今晚连夜离开，我也不怕告诉你，整座端水城，你们保不住。”
陈一闭上眼睛，一副任凭雪姬处置的表情。
“我穿上这身军装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必要时刻，为身后这些人，牺牲一切了。”
雪姬勃然大怒，一手掐住陈一的脖子，将他整个人举起，“三十几年了，你还是这么愚蠢。”
陈一脖子被掐住，脸被憋成紫红色，但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雪姬，没有丝毫躲避。
雪姬气急反笑，松开掐住陈一的手，“听话，找个地方乖乖老死，不要逼我动手杀你。”
陈一看着雪姬准备离开的背影，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咳嗽起来。
“龙雪，那么，你后不后悔。”
雪姬离开的身影停顿了一下，良久，没有丝毫感情起伏的声音回应着陈一的疑问。
“如果是那个一辈子无望四洞天，只能终老治安司的龙雪，她会后悔，后悔没能和陈一终老一生。”
“但是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山君十六使徒之一，掌握西南教徒过半，马上要跨过生死桥的雪姬，雪姬，从来不悔。”
雪姬回过身，俯身看着似哭似笑的陈一，“应该怪你，你给了我那件奇物，让我感应到了山君的呼喊，没有你，说不定这世上就不会有雪姬。”
雪姬走了，压制消失了。
方休犹豫了一下，起身出去，看到陈一的房门开着。
方休看着失魂落魄的陈一，什么都没说，想帮他把门带上。
“我和龙雪相识的时候，和你现在差不多大，我们一起经历了新兵营，后来我去了清洗所，她的天资不行，只能去治安司。
但是很庆幸，我们在同一个城市，三十五年前，也是这么个冬天，我和龙雪，意外的获得了一块奇物，那个奇物能够改变人的天资。
当时我们都以为那是我们的奇遇，最后我决定把那奇物给龙雪，毕竟我还有希望慢慢修炼，可是她不出意外，一辈子都只能呆在三洞天。
可是没想，龙雪在使用那个奇物之后，性情大变，一开始她只是说自己会梦见一个骑着虎的女人，再到后来，她说有人在防线外呼喊着她。”
陈一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对方休诉说。
方休就这样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陈一的讲述。
“后来，龙雪在那个冬天消失了，有人看见她去了防线外，我找了她很多年，都没有找到。
直到七年前，她出现了，出现在了清洗所的清洗名单上，她不再是龙雪了，她是雪姬，是山君坐下的使徒，是教徒的首领，是十洞天的修炼者。
她与我见了一面，我左右权衡，没有通知清洗所，孤身一人去见了她。
她告诉我，当年那个奇物，是山君指骨，使用了山君的指骨，就成为了山君最忠实的信众。
她让我跟她一起走，她再为我求一块山君的指骨，那样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我拒绝了，最后她一个人走了。”
方休沉默了许久，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这就是你说的，看着心爱的人慢慢走远却无能为力吗？”
陈一眼神空洞，“睡觉吧，明天还有行动。”
方休点点头，替陈一把门关上。
回房间之前，看着田云羽的房门，犹豫了一下，不知道她有没有感受到雪姬的到来。
要是感受到了，估计现在应该吓得不轻吧！
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想偷偷看一眼就走，结果门刚推开，方休就看到田云羽迷瞪着眼在等自己。
方休：“……那个……我说这床很软，你看，是不是真的。”
田云羽笑容柔婉，“是啊，要不进来一起睡睡。”
方休板起脸，很坚定的摇头拒绝，“大姨夫来了，改天。”
说完，抬脚就想溜，田云羽一手薅住他的衣领。
“你个王八蛋，大半夜的居然想偷摸进老娘的房门。”
三分钟后，一脸鼻青眼肿的方休被田云羽一脚踹了出来。
刚才还痛不欲生，说要睡觉的陈一，这时候正笑嘻嘻的靠在门框上。
“呵呵，年轻人这么快……得找个医院看一下啊！”
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