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西瓜
季逾树到家门口时，天色开始变得有些明亮。
本想着回屋休息，却看见房间对面有一小团黑影。
他视力不错，稍微早近些。
周熙坐在石梯上，靠在身旁行李箱上。
已不像昨天见到她时。
这时的周熙头发散着，碎发落在她脸颊两边。
忽然间吹过的微风轻轻摆动她的衣袖。
身上也起了些鸡皮疙瘩。
脸颊旁的碎发被微风吹到了她鼻尖上。
有些痒痒的。
季逾树看着周熙正要整理自己的头发时，她抬起了眼皮。
周熙的睡眠质量有些差。
从七岁那年开始，很小的声响都会把她给吵醒。
她打了一个鼾。
刚想睡去，注意到身前站着一个人。
抵着睡意，她抬头看去。
季逾树站在她身前。
他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只手把玩着打火机。
见周熙有些清醒，他眼睛眯了眯。
压低声线，看了眼行李箱，视线重新回到他身上。
“方韵敏没给你安排睡的房间？”
安排了，睡你的。
周熙不知怎么回答季逾树。
她看了眼季逾树的房间，又看了眼他。
顺着周熙的视线，季逾树不看都知道因果了。
挺会安排的。
他把打火机放进口袋里。
大步走向周熙。
一只手接过周熙的行李箱，一只手握着周熙的手腕。
她被拉了起来。
只是有些站不稳。
周熙的手腕被季逾树拉的有些疼痛。
死男人下手没轻没重。
她甩开季逾树的手，往后退了一两步。
沉重的呼吸，空气里弥漫着烟味和酒味。
刚才离得远，直至现在。
离得季逾树很近，能闻见他身上的烟味还有酒味。
有些呛鼻。
更多的，是让人想吐。
“跟我去睡觉。”
季逾树慵懒的语气响起，带着些不满。
声音被他压的很低。
死变态！
周熙皱了皱眉，带着一种“敌意”的目光看着季逾树。
见小姑娘脸上的这种表情，误会了。
“去我房间睡觉，对你没兴趣。”
他拎着周熙的行李箱，也没管小姑娘有没有跟上，自顾自地走了。
周熙的行李箱还没他昨天上午买的那两个西瓜重。
季逾树给周熙留了门。
困意来袭，她宁愿就地休息也不想再去那变态的房间了！
终是拗不过，她小步走向季逾树的房间。
烟味还是一样的重。
小心翼翼地把门给关上。
他开了空调。
季逾树没开灯，房间里比外头的天色昏暗。
他把行李箱放到床头边，示意周熙去床上睡。
小姑娘从刚才到现在一句话没和他讲过。
差点怀疑她是不是哑巴了。
周熙依然站在房门旁，做出一副随时随地要跑的架势。
周围安静，打火机点烟的声音响起。
小小的一声。
她朝声源的方向看去。
一小团橙色的暖光，季逾树的上半身像是被镀上一层金光。
至此一秒，她收回了视线。
一小团白色的烟雾从季逾树的背影飘了出来。
他把烟夹在手上，从沙发上起身走向周熙。
“睡觉去。”
倒还真像哥哥催促妹妹睡觉的场面。
这会儿的周熙比方才要清醒许多。
本想说什么，只见季逾树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条毛巾走出屋外。
直至十几米后，淅淅沙沙的声音响起，周熙才知道他去洗澡。
她坐在床头始终睡不着。
季逾树走进侧房时，身上的衣服换了件。
黑色无袖t和裤子，还有一双拖鞋。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被分成一小撮一小撮。
有些还在往下滴水。
大多滴在了他的黑衣服上。
头发上盖着一条毛巾，垂在脖子上。
不是刚才拿的那一条。
床头上小姑娘坐在那儿。
季逾树走到床头那，拖鞋踩在实木地板上发出“嗒”的几声。
他的床底下没有空着，而是直接落在地板上。
蹲下身子时顺手开了小夜灯。
暖黄的灯光照在季逾树的半边脸上，周熙更多的是被散着的头发挡住了。
“怎么还不睡觉？”
她没洗澡啊！
视线落在季逾树身上。
他蹲着身体，胸膛抵在弯曲着的大腿上。
本来会顺着他的姿势而下滑的衣服被止住了。
但暖黄的灯光照过来，周熙居高临下，刚好能看见他发达的肌肉。
两眼一怔，快速移开视线。
“睡不着。”
她如实回答。
安静了几秒。
季逾树就蹲在她身前，谁都没说话。
就当周熙认为这微妙的气氛还要持续很久时，季逾树突然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两边的耳朵动了动，她听见他沉重而有律的呼吸。
还有随之而来的那一句:“吃西瓜吗？”
她抬起头来看她时，头顶的几根头发刚好被她后上方空调吹出的冷风给吹动。
再者就是她身前的季逾树。
她坐着还没他一双腿高。
昏暗的视线里，两人离得近。
周熙刚好能看见季逾树身上那件薄薄的无袖t被冷风吹动了些。
刚才还有些湿漉漉的衣服贴在他身上。
几块腹肌若隐若现。
紧接着，映入她眼帘的是季逾树的一根小指头。
他摇了摇。
周熙想起小的时候，妈妈带她出门时会伸出一只手的小指头让她牵着。
小姑娘小的时候，小小的有有些肉感的小手现在妈妈的小指头上。
她妈妈离世已经是几周前的事情了。
季逾树的这个动作，让她想起妈妈了。
周熙身体微颤，不快不慢地伸出自己的手。
就在快握住季逾树的小拇指时，她的大腿抖了抖，很快便把手收了回去。
“牵还是不牵。”
一声男音响起。
这个时间已经有公鸡开始打鸣了。
季逾树的声音盖过，带着质疑和些许不满问着周熙。
只见她摇了摇头。
季逾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他走出门外，周熙便跟在他身后。
洗完澡的季逾树身上的烟味和酒味淡了好多，不仔细闻的话闻不出来。
他走在她前面，身上的香味带进她的鼻子里。
周熙的第一反应是觉得挺香的。
比烟味和酒味香太多。
季逾树让他坐在客厅旁的餐桌上。
走到一旁冰箱旁把昨天买回家放在里边冰的西瓜拿出一个来。
又转头问周熙:“挖还是直接吃？”
被季逾树吓一跳，下意识的反应让她脱口而出一句:“挖的。”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拎着西瓜转身进了厨房。
厨房里西瓜被切开的声音有些响亮，传入周熙的耳朵。
不出一分钟，一半的西瓜被他装在一个不大不小的盆子里端了出来。
他放到周熙的身前，还拿了只勺子给她。
另一半西瓜被季逾树包了保鲜膜重新放回冰箱里。
“你不吃吗？”
周熙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季逾树。
这几乎是她没过脑子就问出的一句话。
关心他干嘛。
也可能是出于刚才他的态度。
季逾树勾了勾唇，身子前倾靠近周熙。
“关心哥哥啊？”
周熙一瞬间红了脸，不用摸都知道开始发烫。
“你不要脸！”
“那干嘛问哥哥吃不吃？”
见周熙迟迟不说话，他又“嗯”了一声。
带着点质疑和挑逗的意思。
当然，后者居多。
“什么哥哥啊，你又不是。”
周熙不满的说道。
想起刚才季逾树那个不正经的样子她就有些后悔了！
后悔刚才自己干嘛要问他吃不吃的问题。
他吃不吃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
还哥哥。
有他这种对自己妹妹下手没轻没重，还拿烟头烫自己妹妹的哥哥吗？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