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寻药
棠春阁。
是耀阳城东隅榕巷的一处药铺，寻常做的是卖药收药的伙计，也接着城里八乡的医患，客源多是城内的普通人，鲜少有修者前来光顾。
布藓的石砖上，陈设着堂前的簸箕，其内摊摆着干晒的草药，白须瘦削脸的老头边是咂嘴，一边拣出枯黄的草叶。
“这数月见来，本草惨淡不见生计，怪哉怪哉啊！”
他想来是，耀阳城来往的异客多了，兜里的板钱也该见涨了，没想到数月以来却是门可罗雀。
就在这思肘之间，老头便是看到一位殃瘦，面目惨白的俊郎带着一位熟识走来。
这嘴可真是通了气了！
他暗骂自己嘴贱，即便迎着二人一道入了店门。
“生计这不就来了么！”
“白老先生。”椿伊见面一礼，脸上像是漾开了花，自从刚刚走来便一直这样。
身旁的楚漠清楚，这丫头是看了他如今能下地了，才一直合不拢嘴。
“椿妮子最近可是遇好事了？”
白老头笑道。
他瞧了楚漠一眼，觉着有些面熟，心里也是猜了个七八分着落。
像…
和三年前太像了。
“是我家少爷！”椿伊乐的没边了，双手拘起楚漠的一只手，“您老给瞧瞧看，有没有烙下什么毛病？”
“果然！你…你真是三世子？！”
白老头惊呼咤呼，双眼缩张。
他一时有些难以置信，回想三年前的雨夜，椿妮子背着烂泥模样的人影前来求医。
真是无法将眼前的俊郎少年和当年那个半死不活的三世子联系起来。
“如今好了？”
白老头疑惑，偏瘫之症，就算是修者，也只有百万里挑不出一人的炼丹师能治了。
于是他顾不上其他，两根手指捉急的便脉在了楚漠腕上。
“白老先生折煞小子了，家父天逸，世子莫须有的空名罢了。倒是老先生的恩情，小子莫生难忘。”
楚漠没有阻拦，任由着白渠老医师把脉。
脑海中出现的那道机械音，带给他看透一切事物本质的权能，他清楚的知道此时自己的体内，不仅经络连接完整，穴窍也是通畅无阻。
总之来说，现在除了气血亏空，身体基本上没有什么大毛病了。
而他今日来此，不仅是为了道恩，还是为了买些药材回去熬炼药理，一身武道修为尽散，他现在最迫切的就是恢复实力。
不为别的，正是为了不久之后，他与椿伊二人及冠，届时族内大比少不得耻笑与羞辱。
这次，他将要扫清一切障碍，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东西！
刚刚路过城中的拍卖阁，楚漠碰着运气，正巧看到了台上正在拍卖筑基灵液，此物乃是一星武者之下，药效最为强烈的修炼灵液。
真理之眼完全解析过后，楚漠便知道了药方。
他有些意外，别看筑基灵液千金难换，但是炼制的草药里缺没有一株灵药，更是能拥有如此药效，只能说不愧是出自炼丹师的手笔。
这边，白渠刚把完脉，也是惊疑。
经络完整，气穴通畅，内腑无恙。
怎么看楚漠都不像是有个什么大病的人，甚至反而比那些活蹦乱跳的人还要壮实。
“世子身体无碍，只是血气有些亏空罢了。”白渠老头说着腾出手，从背后的药柜里取出几味药来。
正是当归，灵芝等活血化瘀的草药。
楚漠见目的已到，示意椿伊给钱。
小妮子嘿嘿一笑，双手摊平，二人平日里捉襟见肘，哪来的什么闲钱，一时从兜带里也只是摸出了几个铜板而已。
楚漠见此，有些心疼，摸了摸椿伊的脑袋，惹的她满脸俏红。
耀阳富裕，寻常百姓家的姑娘月余还能买上一两支自己喜欢的钗饰，而椿伊却只能为了他这个废人劳累奔波。
“白老，你且看这两株血棠花，可曾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没钱，楚漠莫得办法，也只能开眼看看有什么能够捡漏的地方。
白渠老头闻言，寻着楚漠指着的位置一看。
当下便是一喜！
“眼拙了……眼拙了！”他摸着那俩株血棠花的芯蕊处，发现有一株里竟然生出了一丝金芒。
这可是灵药金蕊血棠的标志。
金蕊血棠在耀阳拍卖场里裸卖也能净赚十余枚金币，这是他这处药铺一年都赚不到的钱财。
只能说楚漠真是他的贵人了。
当下白老便表示这些补血的药材都送予楚漠了，还有些楚漠要求的炼制筑基灵液的药材，白老头也一并送给了他。
可正当楚漠二人提着满档的草药出来时，一声轻挑不宜之声却响了起来。
门口走来一个身着满月绣饰，绸镀彩云锦袍的年轻男子，他的身后跟着一群虎背熊腰的汉子。
为首那人哄声腻耳，舌若春雷大绽，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嚣张跋涉。
“好事成双！想来收缴，却遇上了金蕊血棠！”
锦袍男子哈哈大笑，径直入门，看见白老头手中之物，便是直接要抢。
“我可是听见了，你个臭老头子可别不识抬举！这是我张家的地界，凡是在这条街上，都要看我张家人的脸色！”
白渠老头愤怒不已，脖颈处憋的涨红。
他没想到刚是遇到了意外之喜，接踵而来的便是横祸。
耀阳三大家族之一的张家，是整条东街的管事，其中有三分之二都是他们的堂口和坊市。
想要在这条街上做生意，每月都必须缴上一笔昂贵的保护费，这才是白老头这数月来拮据难耐的苦处。
本想着苦尽甘来，得了一株灵药，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此时他哪怕再不愿，也只能吃个哑巴亏了。
可就在他正要服软的时候，突然听见门外传来数声哀嚎。
锦袍男子疑惑转头，却看见刚刚那两个出门的客人去而折返，一个大汉被那个青年一脚直直的踢到他身边。
“你！你是谁？！”张胜生气了。
没看见他在办正事吗？
真是活腻了！也不看看这条街谁罩的
于是他当下便对着楚漠吼道:
“你敢得罪我张家？”
楚漠嗤笑，“你仔细瞧瞧我是谁？”
“我不管你是谁，只要得罪我张家都没好果子吃！等等，你是……”
“楚漠！”
当看清了那张脸，张胜顿时怔住了，愣在原地半响才回过神来。
“怎么可能！你这病痨子三年前不是死了吗？！”
他震惊。
传说中的人物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
感觉一切就像是天方夜谭！
昔日那个横压同代，一骑绝尘的楚家三世子……
竟然没死！
“怎么可能！”
“我死没死可用不着你来说，现在该说的你抢财的事。”楚漠脸色微冷。
他此时武之气三段的修为，凭借他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就算是一星武者都碰不到他身子一下。
只要张胜未到武者，他根本不惧。
“你没死又如何？！还真以为自己还是曾经那个睥睨一切的天才吗？！”
张胜收敛神情，心里虽然还有些慌，但是他看到楚漠只有武之气三段后，终于又嚣张了起来。
什么！你只有武之气三段
逗我玩呢
那怂个卵子啊！直接干就完了！
找只鸡修炼两年半，都能把楚漠干趴下了。
所以他张胜无所畏惧，一咬牙便决定直接动手，想要打楚漠一个措手不及，等到将楚漠制服后，再好好羞辱一翻。
让这个昔日的天才知道，他张胜才是耀阳城真正的天之骄子！
室内窄小，张胜决毅过后，趁着楚漠不备，欺身而近，径直便是一道直拳挥出。
没想到吧！老子不讲武德！
张胜正暗自窃喜，那是得手后的欣狂。
可此时，在楚漠的眼里，他的动作却是极其缓慢，这样明目张胆的偷袭就跟小孩子耍的把戏一般。
轻轻侧头，楚漠轻描淡写的躲过这一拳后，抓住张胜的手腕便是向后一拽。
张胜慌张了，身子不受控制的前扑，当下还没站稳，楚漠的膝盖便在他瑟缩的瞳孔中逐渐放大。
实打实的吃了一记膝顶，张胜血流满面，惨叫一声，嘴中却是狠戾大呼：
“霸王靠！”
此乃张家黄阶低级武技，由他这个武之气八段的高手使出来更是罡风阵阵。
楚漠感受到身前张胜身上煊赫出一股强盛的明黄色武气，他不紧不慢的伸出一指。
在他的眼中，张胜浑身漏洞百出。
随便选了一处窍门，楚漠手指轻按。
下一刻，张胜懵然瞠目，浑身的武气如潮水一般泄流而去，更是感觉身体被掏空，疲软无力。
最后，迎接他的是一个沙包大的铁拳。
张胜整个人直挺挺的飞出了棠春阁，像是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
外面，一群大汉瑟瑟缩缩的排排蹲在墙角。他们惶恐的看着老大从店里面飞出来，喉咙凝结滚动，半响才敢吞咽一声。
他们小心的观望坐在路牙子上的少女，瞧见她没有再看过来后，急匆匆的便扛起张胜，一群人一溜烟的跑了。
椿伊没有阻拦，她笑迎着自家少爷从棠春阁里面走出。
楚漠看着这傻姑娘，摇头失笑，一把牵起椿伊的手。
少女错愕，娇躯轻颤一瞬。
楚漠抚过她的发柳，帮她捋到了耳边，语气轻柔。
“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