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请大夫
涮了锅又紧着炝炒了菘菜,便可以吃饭了。
现如今家里吃饭的人少,天气又冷,他们便都是在厨房的小桌吃饭。
灶下火不熄,厨房里十分温暖,吃完饭烧了热水洗干净碗筷后,大家都待在这里都不想回房间,几人凑在灶下烤火,讲起故事来,直到天黑才各自回屋。
“我把炉子拎进去,你晚上睡觉记得给窗户留条缝”
容娘走出厨房又咳了几声,孟若衡拢了拢衣领,从厨房将两个炉子拎出来。
“瑞哥儿还小,开始点炉子了,我就跟他一起睡”
“抱床厚被子去,你们两各盖各的,别钻了风进去,再着凉”
“我晓得”
屋子里生起火炉后温暖许多,但容娘盖着厚被子仍旧是手脚冰凉,她起来披上衣裳,点着蜡烛去开箱子,想找一找在北地时织的羊毛袜子,穿着那个睡觉或许会好一点。
她找好羊毛袜子,拢着蜡烛往床头走,忽的一阵心悸,手抖了抖,蜡烛油低落在手背,烫的她一哆嗦,将蜡烛掉在地上,烛光熄灭,室内黑洞洞伸手不见五指。
她捂着手背往桌边走,拎起茶壶将里头凉了的茶水往手背上浇,把凝固的蜡油扣下来,皱着眉头抚了抚心口,为了屋里透气敞开的窗户口子外吹进来一丝寒风,冷的她浑身一抖,这才晃过神来,赶紧回到床上盖好被子,心神不宁的睡过去。
此时,千里之外的连城,治所里却是灯火通明。
“再烧些热水,拿干净纱布来”
“还是发烧,没法子了,去库里取烈酒来”
“柳大夫去西州了,已经出发去接人,夜半能归”
顾谨手握长枪守在烛火明亮的房门前,杨青也在一旁,他还未卸甲,一身血污,右手紧紧抓着长刀,脸色沉沉,一言不发的看着军医和连城里的医者匆忙进出,端出一盆又一盆鲜血染红的水来。
半晌,杨青突然扔下长刀,转身一脚踹向跪在地上的怀旭。
怀旭咳出一口污血仰躺在地,愣愣的望着天空,狗儿不知所措的去扶他,被他推开。
“对不起”
是他不知天高地厚,是他得意忘形,是他操之过急,才害的天生丧命,连累周将军重伤。
“对不起”,怀旭颤抖着翻身,撑起身子继续跪,“我莽撞无知,贻误军情,该军法处置,我认!”
“阿青”,顾谨喝止还要继续抬脚的杨青,神情复杂的看了看怀旭,吩咐亲兵将他带下去治伤。
杨青冷哼一声,回到门边守着,里头出来个医者,用一块帕子包着个东西递给他。
“将军把这个揣在怀中,可是救了他一命,否则,那当胸一箭便要伤及心室了”
帕子里头是一块碎裂的羊脂白玉无事牌,沾染了鲜红血液,白玉倒是越发显得莹润无暇。
这是当初下聘时,容娘给大哥的信物。
杨青叹了口气,焦急的转了几圈。
……
“我昨日有些心悸,也不知是怎么了”
“头一日点炉子,怕不是屋里闷着烟了,今日还是将窗户敞一敞”
上河冬日的清晨也有些微凛冽的阳光,容娘换上毛料的大衣裳,扶额站在檐下,她今日起来就觉得头疼,脑后坠坠,身上没有力气。
她看着正在厨房里忙碌早饭的孟若衡,有气无力的说话,“你不要弄复杂了,炒个鸡蛋饭你们吃,还有杨伯送来的羊奶呢,别准备我的,我吃不下”
“多少吃点,我给你炖个蛋羹,弄得清清淡淡,好下口的”,孟若衡挽着袖子在灶前打鸡蛋,回身看了一眼窗外的容娘,“你别在这儿站着了,堂屋里去烤火”
弄好早饭,孟若衡又去房里将瑞哥儿叫起来,转前转后,他倒是忙的像这家雇的长工。
“想是有些风寒”,围坐在炭盆旁的小桌上吃饭,孟若衡看她神情恹恹的样子,将炖的鸡蛋羹递到她面前,“村里可有靠谱郎中,我去给你请来瞧一瞧”
“村里哪来的郎中,都只是识几样药材,平日医个头疼脑热还行”,容娘端着碗拿勺子小口小口吃,“等会儿劳你套车,我去县里瞧瞧大夫,拣一副药来吃”
“瑞哥儿,你是去秋娘家玩儿还是跟我们同去鹿鸣”,容娘偏头问瑞哥儿,“我们去看了大夫就回来”
“姑姑我去秋婶儿家,你好好看病,早点好起来”
瑞哥儿选了去秋娘家待一天,他开蒙后日渐懂事,知晓姑姑不舒服,也知道自己还小,跟着去只能是添麻烦,“我在婶儿家等你”
容娘心头一软,又怕将风寒过给瑞哥儿,只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姑姑很快回来”
鹿鸣县城也是久别,小孟将马车停在城门口托人照看,容娘下车和他一起步行进城。
柳大夫那家医馆被顾氏商行盘下来做药铺子,如今依然有坐诊的大夫,只是今日不巧,正堂大夫出诊去了,只剩了学的一二分本事的徒弟在。
“您是,是容娘吧”,掌柜的从前在扬州大店,也是认识容娘的,见她进来,热切的招呼,“您坐您坐,我给您沏热茶去,小王大夫,这位从前儿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人物,你好好给瞧瞧”
“只是有些头疼脑热,像是着了凉,劳烦您看看”,容娘怪不好意思的,坐到诊案前,伸出手腕。
“虽不如师父经验老道,但也请娘子放心,瞧什么大病不成,治治风寒不在话下”,小王大夫把了脉,又问过症状,颇为自信的开了药方给伙计去拣药。
“还有一事想请大夫看看”,容娘低声跟小王大夫说,“我从北地回扬州来,许是舟车劳顿,月事有些不调”
“来”,小王大夫又再次细细把脉,皱着眉头说,“的确是有些异样,但我有些摸不准,您这两月可是还有什么不舒适的”
“那倒没有”,容娘想了想,也不觉得自己平日有什么异样,无非是入冬了人变得惫懒些。
“这样吧,您先吃这一副风寒药,好些了再来,到时给您开些补药好好调养,定然无碍”
只好如此,容娘在掌柜百般推辞下硬是付了诊费,孟若衡早就拎好打包的药,两人辞别了掌柜和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