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1章 你在哪里见过他
“是,三郎君来信叫我常去探望,他担心林郎君用度被他家人克扣”
“那如今可有人再去给他送东西?你往常都送些什么”
容娘意外的看了眼顾诤,她只知道林郎君和顾谨是好友,看这样子,顾诤跟他也是旧相识。
“本来也没什么好送的,林郎君基本都不收,他说他修行之心本就不算虔诚,若还锦衣玉食,更不像样,后来我看他那里虽清苦,好歹餐饭饱足衣食不缺,便只是隔几月做些素点心,带些笔墨去看望他”
顾诤点头,神情有些恍然,“我与他也算旧识,今后…他那里由我这边送东西去吧”
刚好商船管事儿来请,说到点儿起航了,顾诤便不再提这事,跟容娘道别。
“这位管事儿是我们自家人,京里商行这次他去替换掌柜,你也认识认识,往后有事,尽管去寻他”
目送顾诤下船后,容娘抿嘴笑着看管事儿,福了一礼。
“今后有劳顾掌柜照顾了”
“诶,别来这套啊你”,顾峰笑吟吟扶她,“咱们就是有这缘分,往后又到一处去了”
……
容娘原本设想着悠悠闲闲乘船入京,可以遍览沿途湖光山色,食尽江河鱼鲜。
谁知道实际情况跟想象的是一点不沾边。
“阿嫂,我站不稳啊,我还想吐”
顺水疾行还不到半个时辰,杨青就吐了两回,坐在地上抱着桌子腿儿不放,瑞哥儿闭着眼睛喊头晕,连二黑也垂头丧气。
“这一截水流湍急些,等进了大湖便会平稳许多”
大的小的都晕船,闻到鱼味更想吐,容娘只好跟顾峰商量借厨房自己做三餐。
一路上照顾俩孩子,累到无心看风景。
因此,专程请假到江城港口来接夫人的周云渐,看她这么憔悴,又是吃惊又是好笑。
“阿青这么不中用,苦了我阿容”,他抱着容娘还往起掂了掂,“清减许多,要补补了”
码头上人来人往,目光都看向大庭广众抱着娘子大秀恩爱的某人。
还好大越朝风气没有严肃到不许夫妻当众搂抱,容娘不管别人,闷闷靠在他怀里,“谁知坐船是这样,早知就不赶时间去走陆路了”
周云渐怜爱的抚摸她头发,“既然累了,咱们就在江城休息一夜再走”
他是自己驾着马车来江城接人的,杨青和瑞哥儿一下船,便抱着二黑爬进车里躺平了。
行李都托付顾峰运进京城,周云渐抱容娘进马车,赶车进江城找了一家客栈。
他开了两间上房,把杨青和瑞哥儿连带二黑一起,扛进房里扔下,转头吩咐伙计送热水去另一间房。
等热水送到,关好房门,容娘解尽衣衫踏入浴桶里。
周云渐给她洗头发,又不轻不重的按揉她脖颈上穴位。
舒服到每一寸毛孔都张开了,她直接在浴桶里睡着了,还是周云渐把她抱回床上。
……
江城是一座湿润的城市,它临近江河,水气蒸腾滋养山川万物。
土地肥沃,出产上好贡米,又有大港,整座城自前朝起便是南方商贸往来最为繁荣之地,壁立的夯土砖石城墙历经岁月磨炼,呈现出一种坚固而古朴的姿态。
城内商铺不如扬州城名目繁多,却常见客店和大仓,行道上许多脚夫或挑着担子,或推着大车路过,自清晨起,街道上便人声呼喝,热闹得很。
周云渐订的客房正好临街,他和容娘在一片吵嚷声中皱着眉头醒来。
“大清早的就这么吵,干什么啊”
容娘起身披上衣裳赤脚凑到窗边去,想瞧瞧外头是怎么的吵成这样子。
她推开窗户往下看,路中间停着一辆牛车,几个大汉拦着不让车走,地上躺着个少年抱着腿哀嚎,他身边儿妇人则冲着车主撒泼。
牛车上没有篷布,车板堆着几口藤箱,车主是位穿孺衫的瘦弱年轻人,护着几口箱子不让人动,眼见就要挨揍了。
他稍微仰头躲避妇人拉扯,脸色有些白,猛的咳了几声,倒叫容娘看清了模样。
“…”,还算是个熟面孔呢,“周云渐,是我们扬州同乡,你…你帮个忙吧”
容娘瞟了眼周云渐,叫他去调停一下矛盾。
周云渐已经穿好外衫,正往脚上套禁军制式的牛皮靴子。
他穿戴齐整拢着容娘往回走,将她重新塞进被子里,“你再睡会儿,我去解决”
他说完后也不开房门,直接将窗户推开,长腿一跨便跃了出去。
“什么毛病啊…怎么还跟杨青似的”
幸好客店只有二层楼,容娘捶了捶枕头,打定主意等周云渐上来要教训他,随即躺倒拥住客店上房棉花被子,在床铺上滚了几圈闭眼继续睡。
再次睡醒时,周云渐已经回来了,正坐在小圆桌前拿小刻刀刻一枚木簪,见容娘醒来,用软布裹起来放进怀里,向她走去。
“失算,不该定临街的客店,叫你睡都睡不好”
“我回笼觉也睡的舒服”,容娘伸懒腰,伸脚踹了踹周云渐,“倒是你,说跳就跳”
“被人搅扰清梦,我也有气,做的欠妥”,周云渐轻笑,伸手攥住她脚腕细细摩挲,“起了罢,下去喝豆浆,这家客店的酥壳烧饼是梅菜肉馅儿”
容娘点头起来穿衣裳,坐到客房梳妆镜前梳头时问周云渐早上那事儿。
“不过是几个本地无赖欺生,他们下九流惯用的手段,来个小孩儿装作被牛车撞到,家人再围上来要赔偿”,周云渐站在容娘身后给她编辫子,“若是遇见强硬的,不过挨顿打,若是遇见我们同乡这样落单的柔弱行客,或讹或抢,总能赚一笔”
“这就是仙人跳嘛,干什么不好赚钱,要做这样亏心事,本地府衙不管么”
“只是小恶,按律令罚金银,可这些人本就穷苦,哪来的金银可罚,更不提做这些事的人往往聚里为盗互相包庇,若不当场抓捕,找都找不见人”
周云渐早上从客店二楼跳下去时,那些人便吃了一惊,他拿着未出鞘的陌刀便将几个讹诈的大汉击倒,那装样子的少年和妇人见状飞快逃了,他只好将那些大汉拿绳子绑成一串儿送去府衙。
“那位郎君姓孟,你在哪里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