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已经没气儿了
杨青踩上桌子跃过来。
当胸一脚踹在那厨娘子身上，上前卸了她两臂，将她整个人压制在地。
因为分不清谁是厨下人，跟来的西州兵动作迅速的把院子里站着的下仆全都押了起来。
“快看看王妈妈”，老夫人捂着心脏往一旁倒，还不住往地上看，“快…”
大夫人从惊吓中回神，忙和三夫人一起去扶晕厥的老夫人。
整个院子这才仿佛被人按下开关键，还愣着的人赶紧行动起来。
连悦往外跑时刚好撞上容娘，“容娘，你进去帮忙，我往扬州去”
“我已叫人去套车了，你往前门去，有位军爷等着”，容娘和连悦错身，嘱咐完也急忙往院子里跑。
杨青把那一声不吭恨恨看着他的厨娘子移交西州兵，转身去看正被人捂着脖子的王妈妈，探了探她鼻息，对过来的容娘摇了摇头。
“是一刀割喉，已经没气儿了”
容娘看着躺在地上没声息的王妈妈，张着嘴微微喘气，半晌才回过神来，叫人把王妈妈抬进空屋子，先找卷白布遮盖着。
老夫人已经移进屋里，女眷们带着孩子围在小厅，都有些惊惶。
“十一郎，夫人，夫人，救救我小郎”，里间正找着老夫人的养心丸，外头忽然传来十一郎小娘的哭喊声，她怀里十一郎突然口鼻流血，人事不省。
“该死，他吃了那桌上东西？”
杨青把孩子抱过来平放在地上查看，分明是中毒的症状，小孩子心肺都已没了生机。
“他一直喊饿”，小娘哭哭啼啼的叫人不忍心，“我不想他吃多点心，便叫他等着传饭，刚才等不及老夫人动筷，先给他喝了汤，只是一口汤啊”
十一郎是三老爷庶子，只比自己怀中小儿子大一岁，平日三老爷夫妻都很疼爱。
“反了天了，欺我顾家太甚”，三夫人看着地上孩童的身体，又看了看奶娘怀中懵懂的十二郎，猛地拍了拍桌子，“叫人去把庄子上所有下人都关起来”
“这事一定要好好查！”
暂时却是查不了的。
起码还要等着有个能主事儿的郎君过来，把这一屋子兵荒马乱安抚下来。
容娘见这边都被保护起来了，才赶紧去厨房找阿杞。
阿杞脑袋后头被打破个口子，鲜血直流。
好在人还活着，将她背回老夫人院子里等着医僧来瞧。
院外还有被吓晕过去的初桃没人顾得上，容娘打来温水给她擦干净血渍，扶她进屋里躺着。
思芸跑去别难寺求助，很快也回来了，过来的除却一队手持金刚杖的武僧和几位医僧，还有云林居士和他怀抱着的瑞哥儿。
“姑姑”，瑞哥儿挣脱林郎君，撞进容娘怀抱。
容娘抱起瑞哥儿亲亲他额头，跟人道谢，“林郎君，多谢你了”
林郎君点点头，进去看望老夫人，拜见好友的母亲。
府里诸人还没吃上晚饭，容娘现在不放心大厨房的东西，便叫人去周边人户里买米面菜蔬，就在外头院子里生火，和几个侍女一起揉面，煮了两大锅浑汤面片，多多的放荤油和酱，盛起来糊涂涂一碗，香味却格外诱人。
主人仆从都吃着一样的东西，这会子也实在讲究不起来。
“阿嫂，我还要一碗”
杨青下了深谭，又跑出一身凉汗，边吸鼻子边找容娘盛面，容娘皱着眉伸手去探他额头，到底不是铁打的身子，有些发烧。
“你头昏吗”
“是有些昏沉沉的，哎呀，我多吃一碗，发发汗就好”
“别吃了，发着烧呢”，容娘没收他的碗筷，“该清清静静养两天”
“不妨事，不过是一点伤寒”，杨青不将自己身体当回事，听容娘关怀，心里却熨帖的很。
几位医僧正看着老夫人和阿杞几人，大夫人又有林郎君陪着，见这院子里没什么其他的事了，容娘干脆左牵着瑞哥儿，右牵着杨青回自己小院子里去。
“阿青，我叫人打来热水，你泡一泡去睡觉”
热水提来，又分出一点给瑞哥儿洗脸洗脚，容娘给他换上睡觉穿的小衫，抱他去房里床上，叫他跟阿青叔一起睡。
直到这时，容娘才舒了口气，心里升起一阵后怕。
若是没起兴去水潭边捕鱼，若是没发现鱼腹中的断指，若是晚了些回庄子，一切会怎样，她不敢想。
就算挽回了一些，王妈妈也已然惨死，十一郎那么小就中毒而亡，这两条命不可追回。
她坐在檐下台阶上，靠着回廊的立柱，想等周云渐来。
赶回扬州城的连悦，见到老爷郎君们红着眼眶将庄子上发生的事儿告知，满座人又惊又怒，顾八郎甚至拔出短刀往外走，说要去剥了扬州守备的皮。
“八郎”，顾诤连忙拦住冲动易怒的弟弟，“此事蹊跷，还待查明真相”
柳大夫回京后，借着给王妃世子诊脉的机会进了宫，京城来信说陛下已经清醒，只是身体尚弱，京中更加紧张混乱，有人等不及了。
所有叛乱的发生都是有迹可循的，历数诸代王朝，其实少有叛乱者上位，偏偏还总是有那么多自命不凡的，以为自己将是那例外中的天命所归。
就在昨天，成王辖下京都大营的驻军和掌握在太后手中的部分禁军，联合起来逼宫，朱雀门外的大火点燃了京城半边天，所有百姓门户紧闭，只闻街巷上马蹄声如铁，似乎要将青石地面捣碎。
可有羽林卫里应，平北军赶到的人马外合。
成王带人只攻进了朱雀门，指挥使便被平远王斩首，成王谋算失败。
扬州守备是成王党，自然紧随他的部署。
顾府为平远王助力良多，平远王不会不顾姻亲性命，成王是拿扬州做退路，若事成，这是他的功劳，若事败，也好拿这满府人丁去和平远王对峙协商。
然而顾府早有准备，西州也陆续派军兵隐秘前来。
三文阁外一场恶战，周云渐跃马提枪将扬州守备挑落在地，如今他正被缚在州府大狱，等着尘埃落定后押解进京，和叛党一同问罪。
“还查什么，针对我们家的除了那贼子还有谁”
顾八郎都快气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