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这么远也能发现我吗
秋娘家门外的杏子树硕果累累。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抬手揪了个垂在眼前的。
容娘拿着杏子走进院里。
“秋娘，跟你家买筐杏儿吧，看着眼馋得很”
“诶，这么快就回了，我以为再怎么得耽搁个三五天呢”
秋娘正在院子里择菜，见容娘果然如约来接瑞哥儿，心里那块石头才算落下。
“我主家厚道，并不为难我”
“那就好”，秋娘擦了擦手，拉她进屋里坐，“在这儿吃午饭”
“不了不了，我都准备好了的”
刘家父子田里干活还没回来，快到午饭时间，她不好意思继续叨扰，说了几句话，就说要带着瑞哥儿回家去。
“那也行，你们回去吃过饭好歇歇，杏子也不用你买，自家产物不值什么，等我家小子下学回来，叫他们摘一筐给你送去”
“那就麻烦侄儿们了”
回到家里，瑞哥儿虽知道这是亲姑姑，但骤然生活到一起，还是有些怯怯的。
容娘给他洗了手脸，带他到厨房一起做午饭。
“瑞哥儿帮姑姑看火吧”
“姑姑给瑞哥儿做好吃的”
当然不是真叫小孩来烧火，容娘自己点了灶火，架足柴禾，搬了个小板凳让瑞哥儿坐在灶后熏不着的地方，把从顾府带来的一个铜的九连环给他玩儿。
家中白米不多了，她把白米混着糙米一起煮饭，在其他方面无所谓入乡随俗，但她前世今生，都吃惯了白米饭。
这个钱不能省，还是打算过两天去集市上多买些精米细粮。
“瑞哥儿，不要靠近灶孔，姑姑去后头一趟，马上回来”
米饭正煮着，她去后院小菜地掐了几个巴掌长的茄子和一把葱回来，又找出深口大碗搅散鸡蛋，加水和盐放在篦子上跟米饭一起蒸。
缸里捞出半颗咸菜切成细丝儿，淋上香油拌一拌，这时候再炒菜时间就差不多了。
冷寂了多日的小院落，终于又升起了炊烟。
饭菜做好端到堂屋去，容娘在椅子上搭了个小板凳，抱着瑞哥儿上桌子坐。
嫩生生的蛋羹点了些酱油，给小孩儿拌了一碗米饭，他自己拿着木勺子舀饭菜吃的很香，饭后又喝了一碗米汤，跟前跟后等容娘收拾厨房。
容娘收拾的仔细，裁了些棉布做厨房的抹布，按用途分了洗碗的、擦干的、抹灶台的、擦饭桌的，不接受混用，也不接受抹布脏成一团黑漆漆。
“该睡午觉啦，你往后是想跟姑姑一起睡，还是自己睡呀”
“我、我是男子汉，不跟姑姑一起”，瑞哥儿很懂事了，有些害羞。
容娘尊重他自己的意见，就把兄长那间屋子收拾出来给瑞哥儿住。
躺在他身边打着扇子哄了一会儿，见他睡着了，才去忙别的。
……
她坐在自己的小客厅里翻看契书，有户贴，房契地契，还有十五亩田契。
兄长的户贴要交到梓桐县衙去销户，还要去问问追查山匪的进度。
嫂子奔逃，也得告知衙门原委，若一月内找不回就要问问看能不能销去她在冯家的户籍，以免秋后收税还得多缴纳一份儿。
午后的乡间，蝉鸣声嘶嘶不歇。
容娘喝了一大碗凉白开，没打算睡午觉，想早些弄清楚家里这些琐事儿。
她跟着田契上所写的田亩方位去探了探自家的田地。
有十亩连城一片的水田，在离河岸不远的地方，前些日子抛下的秧苗如今青青一片，这些天无人看管侍弄，长势不如别人家的好。
她不会耕作，也没那个体力，想着还是要把地租出去。
每年收些粮食够自己吃就好，等瑞哥儿长大，再把这些地都给他。
看过了这些地，容娘最满意的还是他们房子后面最初时候一起买下来的这一亩多。
挨着院墙辟出了几块小菜地，到山坡下的一大片烧过了稻草灰，还没种东西，零星长着些杂草。
往后栽些果树，种些瓜菜，她一个人能顾得过来，也不会很累。
还可以请人挖个小池塘，养几尾肥鱼儿，就可以随吃随捕了。
看过田地，她绕着屋后那小山坡慢慢踱步，小山坡下去零星有几户人家，听得见鸡鸣狗吠和谁家凶悍娘子叫骂的声音。
她本是想走到竹林子里看看有没有新笋，离那户传出叫骂声的院子很近了。
这么多年在深宅大院儿里打工，很少能看见泼妇呢！
她靠着毛竹踮起脚来看热闹，隐约能看见那院子的矮墙里拉扯的人影。
……
周家院子里正上演全武行。
周娘子撒泼打滚往地上躺，她家男人周五陆去拉她，反倒被她拖着倒在地上。
周三儿和他娘子依旧瑟瑟缩缩在一旁，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们家里两个老人，一个坐在檐下嘬着烟枪，一个时不时跟那周娘子呛声儿。
还有个十来岁脏兮兮的小男孩儿，跟在她娘后头撒泼耍赖，没一会儿也跟着往地上躺。
好老套的家庭纠纷，又听不见声儿，没什么意思。
容娘心想，大概又是婆媳矛盾吧，看来无论什么时代，无论城里乡下，只要有婆媳，就少不了热闹看。
正要回头，忽然感受到有人往她这方向看，她下意识循着目光盯回去。
原来院子放柴火的地方还有个人躺着呢，真是吓人一跳。
只是距离有些远，有些看不清楚脸，只能看见那男人歪七扭八的靠着柴火堆，全身无力的样子。
远远地盯着她看，看了会儿又闭上了眼睛。
“这么远也能发现我吗，搞什么啊”
容娘心头发毛，立马回头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