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掌门才是操心的家长
玄烨只教导了沐黎三年，就因为有所感悟闭关了。
为了让小沐黎不落下功课，将她送入了外门学习基础修仙常识与读书认字。
天元宗的外门与内门有很大的不同，内门的真人长老几乎不会去教修仙的基础知识与认字，这些都是由外门教的。
一般来说在升仙大会上招收的弟子还要在外门学习过基础常识，考核通过才能进入内门正式拜师学习功法神通以及仙门八艺。
小沐黎到了外门才知道原来不是每个人都偏向她的，甚至还有很多人因为她不同于常人的头发遭到了排挤。
有人扯她头发的时候，她一个人蹲在墙角，给自己安慰。
不怕不怕，在别人的眼里我的样子就是妖邪的模样，所以才会排斥我扯我头发。
有人骂她，向她吐口水时，她也止住了想打人的念头。
只因为她清楚的记得师尊说过的话：“要与人为善，不可随意伤人，不能做一个坏孩子。”
她要听师尊的话，师尊出关后才会喜欢自己，师尊不喜欢坏孩子。
幸好有唯一关照她的宋罗。
宋罗已经在金丹中期好久了，但依旧呆在外门，说是什么考验不通过，就一直在外门修炼，并给新弟子教写字。
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一年。
在她过九岁生日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有人知道了她的生日。
把她喊到房屋后面，说要给她送礼物，专门准备了糕点糖果给她。
结果她来到那里时，糕点是被人撒过尿的，糖果是用老鼠肉做的。
那些还要硬逼着她吃下去，她不愿就联合把她扔到了泥沟里，对她吐口水。
……
等玄烨出关想把小沐黎接回自己身边时，被人告知小沐黎被人拉去了房屋后面。
那些弟子看到有人来就立马四散而逃了，他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
让他这一生想起来都会害怕的画面。
他从来不怕凶恶的妖邪，也不怕自己的好名声哪一天会坏掉。
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最怕的是小沐黎明亮的双眼失去高光，变得空洞，变得暗沉沉。
小沐黎全身沾满臭水沟里的泥垢，艰难的爬起来。
她平时积压的泪水涌了出来，大滴大滴往下掉，但却没有大声的哭闹，只是呆呆的望着师尊，哽咽着，说话的声音冰凉：
“师尊，我是不是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师尊，是不是妖邪生下来就要被杀死的，我是不是该死。”
“师尊，你口中要除去的妖邪是不是就长我这样的？”
玄烨不顾沐黎全身的脏水泥垢，直接抱住了她。
不是的，不是的，你不是妖邪，不是的，不是的。
话在嘴边却有些说不出口，因为在此之前他的确对她动过杀心。
在此之前他也的确不那么同意妖邪也有善类这句话。
在此之前他也觉得她的样子就应该是妖邪会有的模样。
突然发觉自己似乎与那些伤害她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意识到这点，他对自己产生了极大的厌恶感，觉得自己就跟那些人没差，还觉得自己是崇高的，自以为看透了大道真理。
错在不应该把小沐黎放在一个自己不熟悉的环境中，让她受这般痛苦。
不，是错在自己根本就不应该闭关，让小沐黎孤立无援。
错了，都错了，都是自己的错才造就了这一切。
……
之后，玄烨将所有欺负过她的外门弟子全都驱逐出天元宗，再也不得入内。
这件事后，唯一关心沐黎的宋罗被他引荐提拔到了内门，还送给了宋罗不少灵丹法宝，以此来感谢宋罗在外门对小沐黎的关照。
因为害怕这段回忆会成为小沐黎的阴影，滋生心魔影响修炼，于是施法将这段回忆模糊了。
要模糊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不是那么容易的，小沐黎暂时陷入了沉睡。
这段时间玄烨想要更全面的了解小沐黎，跑去了中神州最古老的宗门。
在那个宗门的藏书阁里翻阅查找了足足一月，才找到了有关的描述。
终于找到了，在比远古还要远古的时代，天地诞生之初，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女娲还未造人之时，诞生了一种精怪，后世称其为精灵。
最初的“精灵”只是漂浮在空中的荧光物质，已有灵智，以灵气花朵为食，人族诞生后，因喜人族，化形成为人族模样，并能与人繁衍后代。
其身能力以血脉遗传，远古时代终结时，因挺身护卫人族，数量岌岌可危，到上古时代几乎不见踪迹，最后发现踪迹在苍炎地界往西。
玄烨知道这一切又只身一人立即前往了苍炎地界，那个发现小沐黎的镇子。
记得当时他将这件事上报宗门后，宗门就派人来处理了这里，现在已经没有再来这里了，杂草丛生，一片荒芜。
旁边在他后面赶来的一个商队也觉得震惊，明明九年前来这里时还有人的，虽说不上繁华，却还是有不少人。
玄烨看商队的人似乎知道些什么，就问起了当年的情况。
“那年我们到这时可热闹了，这儿的人都说要供奉什么水神来求雨，竟要把刚出生不过一天的孩童给放血，血水浇在神像上，剥皮剃肉，制成骨头架子埋在神像脚下。”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神，天海州的那些宗门都说啦，这是迷信呐，这里不下雨是因为地质气候原因，求神拜佛是没用的，还不如上山去请那些大宗门的修士将海水引到这里呢。”
“那，那孩子是？”
“我记得那孩子是此地富贵人家的小妾来着，金发碧眼的，啧啧，柳腰长腿，长得极美，要不是我看她已经为人妇还有孩子了，我都想纳她来玩玩。”
“后来听说那小妾死活不同意，还砸了水神庙，公家就以亵渎神祇的名义，要将她架在火上活活烧死。”
“呸！哪里有这么荒谬的事儿，恶心，要不是这里的人没见过世面，会用这里的宝石来和我们换粗粮，我们才懒得跑这么远来这地方。”
“现在人没了正好，我们就可以在这建个采矿场，源源不断地……”
旁边有个人推了这人一下，使了个眼神让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
可能是怕眼前这男子和他们抢宝石吧。
……
原来当年的事情是这样的吗？
他一直要守护的苍生是这样的吗？
玄烨回了宗门，见到恢复好的小沐黎已兴高采烈的跑向他时，也没有什么回应，径直走到了清心轩内的洞府里，一直坐在浮岛上思考着什么。
所有人都说玄烨长老是闭关了，没去打扰。
唯独掌门觉得事情不对，就来找他谈心了。
掌门：“玄烨啊，你有个老毛病还是一直没改掉啊，总是把一些事情都归咎到自己身上干嘛，有些事多方因果交杂，是我们能预知能掌控的吗？顺其自然就好。”
玄烨看向他：“可是，就是因为我当年冲动没调查好真相，不顾一切领回来的孩子却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给她造成了阴影。”
“你说的这些都是屁话！当年那情况谁看了不是心惊肉跳，愤懑至极，妖邪就在眼前，谁能保持理智。
当年要不是你把她带回来，她早死了还能有今天？这次的事情是因为你一直在内门教导弟子，不熟悉外门弟子的生活才会这样的。
且你也从没有教导过这么小的弟子，你另外那三个弟子都是通过了严格的考验，且上山时都差不多知道点事情了，做事情第一次没经验，犯错不是很正常的吗？改过来就行。
况且人活这一辈子谁不会犯错，别总无脑筋责怪自己，放过别人，更要学会放过自己。”
玄烨皱眉苦笑：“道理都懂，但当自己真正经历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完全不一样啊。”
掌门看着他的样子与他说出的这句话后就没再说什么了。
也是，大道真理就摆在那里，条条真，条条正道，但当自己真正经历起来，体会起来，却发现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人就是这样，万事万物还是亲身经历过一遍才知道，唉。
于是掌门只“安慰”了他一句话就离开了：“我以掌门名义，罚你抄五百遍大道真理。想清楚再出关吧，都当长老了，老大不小了怎么就看不清这些呢？”
算啦，人无完人，光明仙君又不是完美无瑕的假人，他也应该有理不清想不通的东西。
人这一生总会有些绕不开的劫难，难以跨过去的槛。
人间的普通人如此，修仙之人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