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月楼不过是寄托
倒是那许令仪成天坐在自己院内石桌旁,静静地凝望着远处挂在云霄之上的月楼,每当他听到那首安神曲时便总有一种亲切的洪流涌上心头。
又是一个静谧的夜晚,月楼中的曲子准时响起,和声音一起出现的还有身穿红衣长服的许令仪。
他倒也没走上前去说些什么,只是站在珠帘后面闭着眼睛安静的听着曲子,屋内气温逐渐升高,外面虽是凉秋可屋内却烧着火炭,枯焦的炭味混杂着许令仪面前的清茶又是一番别样的景色。
子时过去,琴声戛然而止,夜晚的凤天王城格外安静,忙碌的一天的百姓此时早已步入梦乡,唯独这第十二座月楼中还有两位才俊尚未就寝。
许令仪与花魁青黛隔帘相望,宛如知音相会,许令仪端起面前的清茶细细品味。
“味道不错。”
“当然,这可是上好的贡眉,若不是来了这月楼,或许奴家这辈子都尝不到如此清冽的滋味。”
“我不是说茶。”
“那你是说?”
“我是说曲子。”
“曲子?公子听了多日也不觉得烦么。”
“好的东西又怎会觉得烦呢,况且有如此佳人相伴,我实在想不出究竟何人会觉得这是件烦事。”
“公子说笑了。”
“这月楼如何,姑娘住的是否还算习惯?”
“自然是极为舒适,凤天不比京城,没那么多大小律条拘束,我每日无非上街买些胭脂,日子过的倒还算惬意,只是我始终不明白,为何这月楼要建的如此高耸,只是为了你家王爷能在府内抬头看见这番美景吗?”
“寄托罢了。”
“此话何意,臣妾不知。”
“臣妾?你是谁的臣,又是谁的妾?”
“公子带我来这凤天,又救下与我相依为命的姐妹,自然是公子的臣,公子的妾。”
“呵,我可无福消受啊。”
青黛此时并未接着说些什么,而是起身拨开珠帘,静步走向许令仪,端起他面前的茶杯,用袖子遮住颜面,将杯中剩的一些清茶送入喉中。
“姑娘这是?”
“无论如何公子都算是救了我,日后若是有何吩咐,任凭差遣。”
“好啊,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不如就今天。”
许令仪话音刚落,站在他面前的花魁青黛就要解开腰间丝褛摆出一副任凭处置的姿态。
“慢,姑娘不必如此,我说的也并非这个意思。”
青黛听到这句话后手里的动作便停了下来,随后用温和的语气问向许令仪。
“那公子究竟是打算让臣妾做些什么?”
“讲讲你的故事,我想听你过去的经历。”
“我的过去?公子为何对此事感兴趣?”
“你,像我。”
“像公子?”
“讲讲吧,今夜我睡不着。”
青黛注视着许令仪的眼睛,许久过去,青黛坐在桌子边的椅子上,手中拿出缠在腰间的红扇轻轻扇动,细小的流风掺杂着些淡淡的花粉香气从青黛身边吹向许令仪。
“我自小便被人锁在笼子里,京城的夜晚要比这凤天更加寒凉,我不知是几岁开始记事,或许是六岁,也或许是七岁,总知当我开始记事起,我便来到了那唤春楼,管事的老妈妈问我今年几岁,我摇了摇头,她便随便给我按了个年龄一直到今日。
听他说我是在黑市被一个蒙面的男人卖来的,她本打算让我去接客,不过好在我机灵,躲开她的手,抓起旁边的丝竹轻轻的弹了起来,不知是老天爷眷顾我,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当时居然能完整弹出一首曲子,老妈妈见我有如此的音律天赋,便将我按排到了二楼为众宾客抚琴,就这样度过了几十余年。”
“后来呢?”
“后来,就被你掳到了这凤天郡王城月楼,也算是苦心人天不负,我终于又重获了自由。”
“姑娘受委屈了。”
“倒也谈不上什么委屈,几十年都这样过去了,我也早已习惯了为宾客抚琴,那公子你呢,又为何说像我。”
“因为我也从未见过我的亲生父母。”
“可王爷待你却如亲生一般啊。”
“所以我要报答他,我要让这天下三十六州皆是我凤天王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