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开始
叶云舒平息自己的情绪后，渐渐松开两人，泪眼婆娑望着他们。
没想到在这个幻境里面竟然真的会出现他们的身影。
赫连冰霜摸了摸叶云舒的头，神情复杂。
“妹妹，你是什么时候恢复的？怎么都没告诉姐姐一声？”
赫连独尊诧异问：“恢复是怎么回事？妹妹受伤了？”
赫连冰霜带着叶云舒往院子里走去，路上给赫连君临解释了一下这五年来她们的经历。
听完之后，赫连独尊大吃一惊，又抱着叶云舒哭了好一会儿，年近十八的少年此时倒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
出去历练了快八年了，还跟以前一样没长进。
赫连冰霜嫌弃的喝着茶，只当没看见他这丢人的一幕。
南星给他递来一块手帕，随后安静的站到泽兰身后。
好不容易才平息哭泣，赫连独尊这才想起来一件事，问叶云舒：“妹妹，咱们的母亲呢？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见她？”
叶云舒经他这一问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位母亲，名叫杜兰舟。
她不由看向了赫连冰霜，以为她知道。
“姐姐，你知道我母亲的去向吗？”
赫连冰霜放下手中的空杯，不知道该不该说。
看到他们投来的目光，赫连冰霜想起了那一天杜兰舟生叶云舒的时候。
赫连冰霜对此记忆犹新，当时赫连君临有事急匆匆的离开了。
就在他离开不久，杜兰舟开始难产，撕心裂肺的惨叫着。
侍女们忙前忙后的辅佐着稳婆接生。
稳婆什么局面没见过，可此时还是吓破了胆，一瞬慌了神，刚刚这接生的好好的，不知道为何杜兰舟会如此痛苦。
赫连冰霜在院子看到，屋内散发出强大的怨念，听到恶鬼在房屋里的咆哮声，撕咬声。
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没人能听到这里的痛哭声，因为上空盘旋的鸟类太多了，它们的齐鸣声将万鬼的咆哮声掩埋。
在院子外面的人，谁都不知道这里的惨状。
他们只一心观看着这难得一见的天地异象。
稳婆和侍女都是普通人，看不到从屋内传出的怨气，更听不到鬼怪的咆哮声。
她们以为是难产了，但真实的情况并不是这样。
赫连冰霜的胆子很大，破开窗户纸往里面看，就看到奇形怪状的鬼物盘旋在上空，无数大大小小的眼睛，无数怪异的头颅飘着，晃着，像是在督促着什么。
顺着它们的目光看去，佝偻着身子的大怪物正流着腥臭的口水，尖利的爪子在抽抓杜兰舟的魂灵。
她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大气不敢出一声，紧紧盯着房屋里的一切。
她本可以跑出去喊赫连君临过来，可是她并没有。
因为她知道，杜兰舟死掉是一尸两命，不会再出现一个弟弟或是妹妹跟她抢东西。
房间内的杜兰舟虚弱的抬起手，勉强绘制着符箓打在怪物身上，口中急速念动着法咒，绚丽的法阵凭空出现在半空将众鬼击溃。
危机解除之时，她还未来得及喘气，从地面冒出了滚滚黑雾，笼罩了整个房间，侍女们纷纷倒地，稳婆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那时的赫连冰霜也跟着睡了过去，并不知道在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等醒来的时候再看时，房间里已经恢复正常。
等她从赫连君临的书房中出来，再回到空空如也的院子里时，寂静无声中突然从房间里传出来一声嘶吼，她看到自己的母亲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没有说话，仅仅一个愉悦的表情。
作为女儿的赫连冰霜很快明白，这一切，或多或少跟她的母亲脱不了干系。
那时的她们，都以为杜兰舟死了，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了。
同一天晚上。
她看到她的母亲在半夜起床嘎吱嘎吱的在吃着自己的胳膊，满嘴鲜血淋漓。
她想去阻拦她，身体像是被什么给压住了，完全动不了。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嘶吼着，如同怪物一般啃食撕咬着自己的肉体，到最后只剩下地上的一滩血和零碎的肉泥。
她以为自己做了一场噩梦，等她醒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母亲会和蔼的叫她起床，轻柔的给她穿衣服，喂她吃饭，教她引灵入体。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了。
醒来之后，浓郁的血腥味冲进鼻腔，刺得鼻腔生疼，料到些许不妙，她不敢睁开眼睛，更不敢去看跟梦境中一样的场景。
直到侍女从外面进来，发出一生凄厉的惨叫声，赫连冰霜的心瞬间凉了大半，知道侍女看到了什么。
赫连君临很快来了，可每一次出事他都不在场，每一次都来得很晚。
所以他救不了杜兰舟，也救不了她的母亲孙菊仙。
说起来还真是搞笑啊，明明是尊贵的赫连山庄的掌门，明明实力强横，却保护不了任何人。
自己的妻妾还死在了鬼怪手中。
所以我不能像他一样无能，像他一样什么都做不到。
我要成为最强的存在。
超过世间的所有人，打败赫连君临！
我要成为赫连山庄的主人!
成为傲视群雄的第一人！
谁都阻止不了我！
南星拎起茶壶，在赫连冰霜的空杯里添了一杯热茶。
赫连冰霜看着袅袅升起的热气，语气一如平常那般温和：“很遗憾，哥哥，纹初，你们的母亲产后大出血，已经……”
她没有说完，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去联想和理解。
赫连独尊没反应过来：“她怎么了？”
叶云舒抿起轻颤的双唇，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裙，低垂着头。
她记得是自己的母亲将她带到了芳溯院，她不可能会去世才对……
不可能会这样才对……
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这个幻境的漏洞？
叶云舒抬眼看了一眼玄参，他似乎没在意他们在说些什么事，倚靠在门前玩弄着自己的长发。
赫连冰霜浅笑一下，她忘记了赫连独尊是有多么的迟钝。
“杜夫人死了，我的母亲也死了，我们都没有母亲了，哥哥，这次你听懂了吗？”
叶云舒和赫连独尊同一时间看向赫连冰霜，异口同声的说了一声：“什么？”
赫连冰霜用指腹扫了扫眉尾，没再说什么。
“怎么可能……”
叶云舒没想到连孙菊仙也死了。
这跟之前她经历的事情完全不一样。
还有跟玄参定婚契这件事，赫连君临知道她是重生者这件事……这完全颠覆了她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叶云舒连忙喝了一杯茶，稳定好自己的情绪，脑海中一团乱麻。
赫连独尊懵了良久，猛地嚎啕一声抱头痛哭。
没人再说话，房间里死气沉沉。
叶云舒扶着额头，头痛欲裂，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下，脑海里传来一片眩晕，她连忙睁开了眼，不敢再闭眼。
赫连冰霜安慰了赫连独尊几句，好不容易才让他止住了哭声。
三人一同到墓前给两位夫人上了香。
赫连独尊跪在坟前说了很多话。
叶云舒安静的跪在一旁听着，想了良久，她还是不知道要对自己的母亲说些什么。
在临走之时她走在最后面，回头看着余晖下的墓碑，缓缓松开了握紧的手。
“我回来了，娘。”
叶云舒回过头，正要离开，恍惚间听到女子温和的声音从后面传入耳中。
“好好活着。”
叶云舒怔了一下，回过头看向身后，却没看到任何魂灵。
她失落了着将目光落在杜兰舟三个字上：“好。”
若这里真的是现实，不是幻境……
若真的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一切的原点……
那我就学着接受这一切。
重新开始，从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