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代替
叶云舒看着眼前的铜镜,看着那陌生又熟悉的脸,心中的恶心已经到达了顶峰,若有一天她不再被骆寒川操纵,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他!
“师尊,这样是不是好看多了。”
叶云舒的怒火蹭一下又抬高了一个阶梯,又气又怒,又恨又悲,这是她有生以来,情绪起伏最多的一天。
本以为求他杀掉自己已经是她的底线了,没想到眼前这个人,变态得让她这个很少动杀意的人都产生了杀意和愤恨!
看来她的修行还不够。
可这已经突破了她对修行的想象和底线了!
骆寒川笑脸盈盈,语气温柔的能滴出水来:“弟子为师尊更衣。”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叶云舒震惊得在心中无声狂啸,眼神惊恐的望着铜镜中的骆寒川,所有的怒气化作了羞愤。
他在说什么!
更什么衣!
替谁更衣!
平常三师姐跟自己的弟子这这这这这么开放吗!
这教出来的什么变态玩意啊!
不不不,三师姐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这个变态太过变态才会想出这样的事!
叶云舒的心态因为骆寒川的话再次破防,思绪混乱不堪,只希望他是为了羞辱她才说的。
看到骆寒川的手离她越来越近,叶云舒心中不断的骂着他变态,急得泪水直打转。
真的太折磨人了!
什么时候她都没遇到过这种龌龊之事,怎么说她都算是他师叔!
而且他是男的,自己是女的,男女授受不亲这种道理他难道不知道吗!
真是遇到不折不扣的变态了!
叶云舒见他越来越近,急得都快吐血了,一双眼睛死死的瞪着他,要是他敢碰她的衣服……
等有一天她绝对要报复回来!
骆寒川望着叶云舒颤抖的身子不由一笑,勾起叶云舒鬓间的长发轻吻一下,抬起勾人心弦的双眸从她轻颤双唇经过,注视着她毫不掩饰的嫌恶表情,心情格外的好。
“师尊还真是可爱啊。”
咦——呀——恶心!恶心!太恶心了!
这男人怎么能说出这么恶心的话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叶云舒在心里吐槽完,忽然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心累,她察觉到自己在变态这方面完全不是骆寒川的对手,但她真的不想为了对付他而成为变态。
现在的她只想早点去地府黄泉陪她的兄弟姐妹。
至于这变态,日后肯定有一个圣人能将他绳之以法!
在极度的恐慌中叶云舒被迫换上一件红衣,一切在骆寒川亲力亲为下进行得格外顺利。
叶云舒愤怒的瞪着镜子中身穿嫁衣的自己,那种愤恨的情绪积压在心里抒发不出来,难受得似有无数的跳蚤在身上乱跳。
而她什么也干不了。
整整一天下来,她只能像木偶一样成为骆寒川手中的玩具,任意摆弄出任何姿态,整个人都被他肆意妄为,践踏自尊。
在红色的房间里待到晚夜,这是她难得清净的时刻,让她不由回想起以往独自静修,盘腿在祥和的湖中央,静静听着河水川流,鱼儿嬉戏,林间的鸟儿啼鸣,闻着从远处传来的清淡花香,赏着上空的流彩,看着云卷云舒……
这便是她认为的逍遥自在,无拘无束。
“吱呀——”
一声不合时宜的刺耳声传来,打破了叶云舒的幻想,她从遥远的过去回到现在。
红盖头里她看不到外面的景色,只能听到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她的心不由烦躁且不安,很难回到刚刚的平静之中。
“师尊,你终于是我的了。”
叶云舒心中一惊,恍然大悟,原来今日的热闹,竟,竟是在举办婚事!
是她跟……不,不对,是三师姐跟骆寒川的婚……
太丧尽天良了!
叶云舒从心里感到一股强烈的恶心之感,更多的是满满的排斥。
她无法接受这师徒不伦的婚事,更无法接受此时的新娘竟是她自己!
叶云舒前所未有的挣扎着,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想跟骆寒川来个鱼死网破,可终究是她太过弱小,所有的挣扎竟然起不到丝毫的作用!
绝望再次席卷而来,她又惊又怒,又恐又悲,以往未曾体验过的情绪在这一刻排着长队将她洗刷了一遍。
叶云舒紧紧攥着红色的喜服,指甲被握得开始泛白,见喜棍从外面探进来,她不由缩起头,在骆寒川挑去红盖头的时候她本能的想冲出去,想要逃离这个变态。
当自己的脚踏在地上并迈出两步时,叶云舒愣了一下,就在这一空隙,骆寒川转身拽住叶云舒的手臂,稍微一拉便让她重新坐回床上。
虽然被重新拉回床上,但这次叶云舒满脸开心,她刚刚能动!
她刚刚靠自己的力量动了起来!
她害怕这是自己的错觉,连忙动了动自己的腿,随后又动了动自己的双臂,在确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后,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
她飞速变动口诀,想召来自己的佩剑碧青将这个变态除去,但碧青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飞而来。
可能是距离太远了。
她如此想着,调动力量时才明白为什么碧青没有过来……
她的力量被封印了!
没有法力在,她现在就跟一个普通人一样,即便恢复了自由,她也没有跟骆寒川一战的实力!
骆寒川观察着她的表情从喜转怒,从怒转到平静,而平静中则带着不易察觉的情绪……
那是绝望。
“师尊。”
叶云舒低着头并没有因为骆寒川的话有半点反应。
骆寒川心疼的蹲在她面前,抬起手想擦掉她脸上滴落的泪水。
叶云舒立即像启动了开关一样拍开他的手,怒目而视:“天穹山没你这样的弟子!你已经被除名了!”
骆寒川低头嗤笑一声,抬头对叶云舒温和一笑:“夫人认为我会在乎这个吗。”
叶云舒脸色霎时变得铁青,气得一脚踹开蹲在她面前的骆寒川,唰一下从床上站起身,嫌弃的蔑视着骆寒川:“真恶心!”
什么夫人!
亏他能喊出口!
背叛宗门,欺师灭祖,残害他人的家伙,死一千次都是轻的!
她自从成为峰主以后,再也没有被这么变态的人恶心到了。
气得她现在都将不会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这个男人真是该死!
骆寒川倒是很平静的从地上站起身,挥手弹去不存在的灰尘,温和的看着眼前这张绝色的容颜。
忽然他发现一件事,抬手在叶云舒的天灵盖划过,停留在自己的肋骨下,笑了笑。
“师尊原来这么娇小吗。”
叶云舒火冒三丈,抬腿狠狠跺了一下骆寒川的脚。
身高一直是她的硬伤,一米六的个子让她成为天穹山最矮的峰主,有时候走在路上,还会被新来的弟子误认为是玉女峰新入门的小师妹。
有时候下山除魔,还会被大人们当做是孩童发糖吃,被孩童们拉着玩躲猫猫……
面对不堪回首的往事,叶云舒不愿再多想,此时回过神,看到骆寒川已经往她这边贴近了。
他们两个身高差距太大,这让她只能抬头望着他,但即便如此,她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因为距离太近,连脸都看不到。
叶云舒气乎乎的撇着嘴想向门外走去,脚刚动,骆寒川移了个位便将她的路挡住了。
叶云舒换了一个路口,骆寒川再次将它挡住。
“……”
两人相对无言,良久过后,叶云舒顶着十斤重的凤冠很快就让脖子和肩膀开始发酸了。
站到身后的床上才勉强跟骆寒川持平,她一件一件拔掉头顶沉重的金色珠钗,一条一条的流珠金串心疼地往地上扔去。
她就不信这么昂贵且价值连城的东西骆寒川不会无动于衷!
最后她取下最重的金色凤冠,紧紧闭上眼,轻轻将手中的凤冠往地上一抛。
听到那沉重的落地声,她的心都快碎了。
但超乎想象的是,骆寒川真的就像根木头一样站在原地,看着她胡闹。
这男人真的有病吧,没看到这么多钱吗?
这若是换成钱,都能买好几百年的菜种子了!
叶云舒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心里的疼痛,她就不信这变态会这么无动于衷!
她耐着性子等待着骆寒川捡起发冠,但随着时间不断往后,叶云舒才发现他一动不动的欣赏着这张三师姐的脸皮。
叶云舒避开骆寒川的视线,心里很害怕这纯金打造的凤冠不会被她摔坏,又害怕摔坏了骆寒川会让自己赔。
赔不起是其一,其二是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昂贵的首饰,即便是小时候被卖到皇宫当宫女时,她也没在哪位妃子头上见到这么好看的发冠。
她虽然不喜欢这么繁杂的设计,但它是纯金打造的呀!
纯金的!
能卖好多钱!
仅仅是这一点就让很少见到金子的叶云舒喜欢上了。
嗯,没错,她喜欢钱。
因为她穷怕了。
没有钱就买不起食物。
买不起食物就意味着一连几天都要饿肚子。
还有那干渴到令她受不了的滋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即便过了几百年她都不曾忘记那种滋味。
叶云舒脸红咳了一声,伸手指着地上的发冠,对杵在原地的骆寒川说道:“把它放到桌子上。”
骆寒川愣了一下,似乎没想过她会这么说,但还是听话的用法力将地上摔散的发冠放到了桌子上。
叶云舒难得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在这一刻,骆寒川将她推倒在床上,饿狼扑食般欺压而来,叶云舒反应很快,抬脚踹在他脸上,将他一个大男人蹬到地上。
她几步走到骆寒川旁边,也不管别的什么事,狠狠朝他的肚子踹了几脚,抓着他的头往地上磕去,一连磕了好几次。
就在她以为有希望离开的时候,耳边传来“啪”的一声。
这是他打响指的声音。
叶云舒晃了晃有些眩晕的头,此时的她依旧站在床上,而刚刚被她打倒在地上的骆寒川,安然无恙的站在她的身前。
幻境?
他竟然会用幻境这类的招数!
这绝对不是三师姐教他的!
除了自己的弟子夏半庭外,她也从未教过别人任何有关幻境的功法!
“你,你竟然学习旁门功法!”叶云舒皱眉瞪着他。
骆寒川依旧笑着,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看来夫人还有反抗的余地。”
骆寒川伸手握住叶云舒的双手手腕,叶云舒急切的挣扎起来,可她越是挣扎,骆寒川越是兴奋。
窗外的树上,绿叶和花瓣被风轻轻吹落树梢,在半空相叠在一起,一叶一花落在地面翻滚数圈,微风停下,小花瓣压在绿叶之上想随风而逝。
风起后,绿叶翻身将小花瓣覆盖在地面细细嗅闻,花瓣轻轻拂动,像是在反抗,像是在逃脱,却被绿叶的宽大压制得再无半点力量。
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屋内传出,随后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哀求和啼哭。
那女子凄厉的惨叫声和求饶声在这夜里连绵不绝的从房间里传出来,直到日上三竿才渐渐平息。
全身酸痛的叶云舒双眸无神的缓缓闭上肿得跟核桃一样的眼睛。
从此再也没有睁开过。
……
……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半年,也许是一年,或者是三年,若问叶云舒,她真的不知道。
因为她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接收外界讯息的唯一来源便是骆寒川在她耳边不停嗡嗡嗡的自言自语。
她每次听到骆寒川的声音就会觉得心烦气躁,安静祥和的心境都会随着他的话或是他的动作掀起一层一层的涟漪或是前所未有的巨浪。
真的是一个极其令人厌恶的存在!
更可气的是她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感觉又过了很久很久,有一天她再也没听到骆寒川的声音,取而代之的是女孩们嬉戏打闹,相互开玩笑的声音。
这可把叶云舒激动坏了,庆幸着自己终于能安静下来了。
听侍女说,骆寒川找到了一位跟她,不,是跟三师姐很像女子。
叶云舒不由心疼那位跟三师姐很像的女子,不知道那死变态要怎么对她,只希望那女子能平平安安的,至少不要像她一样失去自由。
后来她才知道是自己多虑了,因为她听到两人有说有笑的从这座宫殿前走过的声音。
从她言语中,叶云舒能听出来她很幸福,这样就足够了,她微微放下心来,为女子的安然无恙感到高兴。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天穹山,回到了静修峰上,回到了某年的秋季,三师姐带着弟子来到她的果园,大家一起摘果子吃。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以前从未注意过三师姐收的这位小徒弟。
她的记忆力很好,但不记得他在那一天是否来过了。
可是,记得又能怎么样?注意到他又能怎么样?
她没有逆转的能力,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也改变不了天穹山被夷为平地的现实。
哪怕是不愿,哪怕是排斥,她都要作为一个不能动的木偶,安安静静的被骆寒川梳妆打扮,投食喂养,苟且的活在这世上。
若是当时她也跟三师姐一起死掉就好了。
想到这里,叶云舒的鼻子不由一酸,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普通的小弟子会有一天变成屠杀满门,杀伐人间,祸害修仙两界的帝君。
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遭受这些事情。
想不明白为什么骆寒川能这般的可恶又可恨!
想不明白本该在清修峰修炼的她,为什么只能在这漫长的岁月里,静静等待着寿命耗尽的那一天!
她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可往往这些事情,都是她想不到答案的事情。
……
岁月变迁,春去秋来,她每天都静静坐在百花争艳的院子里,闻着百花香,听着一批又一批年轻的侍女进进出出,忙里忙外。
在很久很久之前,她也是皇宫里的一位普通侍女,若是没有遇到师尊,或许她也会像这些女孩们一样,默默无闻的消失在这漫长的岁月。
也就不用像现在一样,在这听着那死变态又祸害了哪个国度的故事,听着侍女们绘声绘色的为她演绎着,述说着这位没有常理的帝君,又抢夺了哪家跟三师姐长得很像的女子。
后来叶云舒发现,等待自己老死是多么的不现实,怪就怪在自己以前一直在修炼,将境界升的太高了,寿命长得她都活腻了。
但即便是这么高的境界,却还是拿那变态没辙。
明明他比自己小个几百岁才对,为什么自己还会败在他手中呢?
不对啊,掌门师姐很强的,而且师姐师兄师弟师妹们若是联手打的话,即便那变态控制住三师姐,也不会是他们的对手才对。
……他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来对付他们的?
叶云舒忽然发现自己的思维变得有些迟钝,这些事情她竟然从未想过。
这是不是说明她也开始变老了呢?
她到底还要等多久才能迎接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