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学生时代早已过去,还要看书?
tristana本来在台湾念的是名校电子工程系,学历相当亮眼,只要毕业了,大好的人生等著她,简直可以说是任君选择,各行各业都任著她挑──反正皇城建设跨领域的投资项目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但是脑海中天马行空的她,非得磨着自己的老爸,也就是皇城建设的董事长点头,让她独自跑到了英国,还念了个室内设计的学位。
这下子好了,电子工程加室内设计有没有搞头?
说实话,张俞君觉得很绝望。
看着手上沉重的一叠委托单,就算tristana笑眯眯的跟她保证:“爹地说整楼的空中花园都保留给十六楼的住户喔! 这是我替我的房客们撒娇来的特权!”
张俞君还是觉得自己跟公司的前途都堪忧。
真的会有房客吗?
谁会想住在沙漠跟巴塞罗那河旁? 更不用说还有非洲套房,她连进去都不想进去了,天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鬼东西!
签完合约,留下了后续的联络方式,张俞君带着季以恩回到办公室内,开始着手思考每一间套房的文案,这种顶级的客房、富含“创意”的商品,就要有特别的行销方式。
在纸上列了各间套房的国籍特色,一一分配给季以恩查询,张俞君很严谨的看待这次与皇城建设的合作。
季以恩从最初的兴奋当中回过神来,看着手上刚刚沾到的细致沙质,也开始感到相当不妙。
尤其是一回到办公室,张俞君就逼在看书时代地理就很差的他,开始查询各国的风土民情,以及每间套房内分别呼应的文化特色,让他的兴奋感越来越冷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胀大。
“前辈 我就算知道每一座法老王建造金字塔的原因,也不一定能把套房推销出去啊!” 滚动著鼠标卷轴,季以恩开口抱怨著。
“你不了解手上的案件,就绝对找不到适合的客人。”
张俞君在自己桌上摊开了一大张的世界地图,仔细标出每间套房代表的建筑物所在地,包含经纬度以及气候。
“欸前辈,有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说。” 听到张俞君的回答,季以恩放下了鼠标,转过身来看着张俞君的后脑勺。
他们俩个的位置刚好是背对背,上班打混的话,张俞君转过头来就可以看到了,所以一但被发现,张俞君就会狠狠地在季以恩的头上敲下一个暴栗!
“你说。” 张俞君手不停,继续用便利贴贴出每一个城市的位置。
“安叔跟我说过,每一间套房都有适合的人”季以恩停顿了一下,“这句话是真的吗?”
越入行越深,越对这句话产生怀疑的季以恩,开始有了思辨逻辑的能力。
“难道不是越便宜的房子大家抢着要吗?” 这是他这半桶水的观察。
“不是喔,并不是这样。” 张俞君放下了手上的工作,转过头来,也认真的看着季以恩的双眼。
“其实很多人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房子喔!” 张俞君竖起了食指,瞳孔瞬间铮亮。
“就像带着新生婴儿的新婚夫妻,就不适合推荐他们有密集特性的饭店式套,他们适合的是老旧一点,但是宽敞一些的居住空间,最好是居住年龄层高一点的住宅区,对于婴儿的哭声包容力比较高。”
她充满自信的模样,让季以恩有些许羡慕。
“还有啊,喜欢社交活动的大学生们,就可以推荐夜市或者ktv、网咖等,这些具有隐性噪音的地方,他们比较不怕吵,又喜欢低廉的租金。”
季以恩在张俞君鼓励的目光下,拿出了笔记本开始抄写。
张俞君满意的点点头,“像现在日夜颠倒的soho族很多,他们出门的必要很少,依赖网络生活,就适合有管理员的高楼层住宅。”
“为什么常常有人看了房子之后签约,当下也蛮满意的,最后却不堪其扰,连押金都不要就落荒而逃呢? 就是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房子啊!”
“但是每一次的客人又不尽相同,要用自己的眼睛好好观察喔!”
张俞君语末,拿著笔杆敲了敲季以恩的头,又转回去做自己的事情,留下季以恩一个人专心思考。
“你的伤口不行,烂到里头去了。”
在季以恩连续喂了狼犬一周后,青苹还是对他的伤口摇头。
“怎么可能? lucky现在会给我摸脸颊了耶!” 季以恩不可置信,他明明已经很成功了啊! 而且左手也恢复到一般的大小了。
“ lucky是谁?”
青苹无言了一会,将自己的发丝缠上了季以恩的左手,用力一握,里头的伤口迸裂开来,流出黑色的脓水。
“那只狗啊啊啊啊啊! 好痛啊! 你到底在干嘛啦! 呜呜季以恩缩回自己的手,痛得他连眼泪都飙出来了。
“看吧? 说了还没好。” 青苹收回了头发,攀在窗沿边。
“那现在怎么办啦?” 季以恩往后一仰,倒在床上。 他明明跟lucky混很熟了! 已经可以在它的注视之下,摸摸它单侧的毛发了耶!
“今晚去问问屋主吧,看看狗怎么死的。” 青苹掀起了一边的眼皮,其实她的样子不太好看,维持著尸体形态生存的外貌,停留在腐烂与肿胀的边线。
不过带她回家的少年,倒是看了两三天就习惯了,该说年轻人的韧性果然很坚强吗?
事先打了一通电话给委托人之后,季以恩吃过晚餐之后,就前往阿婆的家登门拜访,他已经跟青苹借了一只眼睛,要青苹帮他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要按电铃之前,他晃了晃手心,看着紧闭着眼皮的眼睛,小声说:“欸欸你不要睡着了喔!”
“白痴,我要是全睁开,你能承受我的阴气多久?” 眼睛下方的薄唇没好气的又骂了他一次。
“好啦好啦,你一天要骂我几次,不是白痴都被你骂成白痴。” 季以恩都脓著按下了电铃。
阿婆的家倒是很正常,窗明几亮,甚至还切了一盘橙子招待自己。
阿婆不好意思的拍着他的手臂,“不好意思啦! 我那天很害怕啊! 想说交给你就好了!”
季以恩无奈的扬了扬他仍然裹着纱布的左手,虽然一般人看不到伤口,不过整只手掌包着纱布,看起来也够呛人了。 “阿婆,你还是跟我说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吧?”
阿婆一看到季以恩的伤口,倒是心肠整个软了下来,一直跟季以恩道歉,甚至干脆想抽掉委托单算了!
阿婆说,自己也不缺钱,儿女都长大了,每个月都会汇钱回来,委托给季以恩的那间套房,就是靠她大女儿每个月给她的钱买下来的。
“我也没有欠那一点租金啦,只是觉得发生事情之后,房子就一直空在那里很可惜。” 说到最后,阿婆干脆想说包个红包给季以恩,把委托单收回来好了。
季以恩一口橙子差点噎到,要让张俞君知道到手的委托单飞了,那他不只左手不保,可能连命都不保了。
他赶紧开口,“阿婆不用啦! 委托单上面写两个月啊,你再让我试试看啊! 不过你刚刚说那里曾经发生事情,是发生过什么啊?”
阿婆脸色犹豫,靠近了季以恩的耳朵,小小声的说著:“我跟你说喔,我怀疑那间房间,有一只狗灵”
“咳咳咳!” 季以恩这次真的呛到了,他心想这不是废话吗? 他不仅见过那只狗,还被那只狗咬了一口咧!
“你不要不信啊!” 看见季以恩猛咳,以为这个铁齿少年仔,不相信自己的话,阿婆赶紧拉过季以恩,说起前一个房客的恶劣事迹。
阿婆的套房在捷运上方,租金本来就高昂,一个月要价一万元,还不包含管理费,因此前一个房客也是亲戚介绍来的,说是在台北上班的一个女生。
这个女生来签约的时候打扮得漂漂亮亮,香水喷得让人直打喷嚏,还带了一只好大的狼犬,威风凛凛,阿婆本来有些犹豫,怕这么大的狗不适合住在十坪出头的小套房内。
可是那个女生一口气拿出了一年的租金,外加两个月押金,阿婆一时贪图方便,想说这样不用每个月上门收租,白花花十几万的现金就入袋了! 鬼迷心窍下,遂跟那个女生打了一年的契约。
结果房子租了将近半年,阿婆也没有去套房看过一眼,连那个女生还住不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最后是大楼的管理委员通知阿婆,说那间房间有奇怪的臭味,按电铃又都没人开门,阿婆这才带着备份钥匙以及管委会的人一起上门查看。
没想到一开了门,半年前那只站起来比人还高的狼犬,就这样躺在沙发旁边,身上瘦的没几两肉,皮毛都腐烂了,蛆虫跟苍蝇就在上面穿梭飞舞。
阿婆吓得往后跌,直喊阿弥陀佛,一屋子的人都傻了,不想养了可以送人,何必这样?
狼犬的嘴巴被黑色的胶带缠了一圈又一圈,死命的绑住它的嘴巴,看得出来主人当初有多狠心,就是不想让狗有活命的机会。
阿婆塞了两张千元大钞,才让管委会的保全勉强点头帮忙收尸,最后将几乎要烂在地上的狼犬塞进塑料袋,送进了垃圾车。
但是就从那一次之后,阿婆每次过去都觉得有人在盯著他看,更正确的是,阿婆觉得那只狗的灵魂还留在那里,死死盯著每个进去的人。
因为这样阿婆一直不敢把房子出租出去,直到季以恩的那通电话,她才动了一些想头,但是也因为心里有愧,干脆自动把房租降成了一半,还提高了酬金。
“没关系的阿婆,再让我试试看吧! 一定可以帮那间好房子找到适合的人! 房子空着也很寂寞呢”
把从张俞君那边学来观念,现学现卖的跟委托人说,阿婆还真的被季以恩唬得一楞一楞的。
的确,老人家的观念都会觉得房子就是要住人,不然就得常常有活人走动走动,不然很快就会坏掉。
阿婆拗不过季以恩,只好勉为其难的点头,送季以恩出去。
在路灯底下,季以恩一个人边走边跟手心里的嘴唇对话。 刚刚阿婆讲前一个房客的事情时,青苹都安静的待在掌心,不曾出声。
这表示阿婆家是没问题的,真正的根源还是在狼犬身上。
“我的手还可以撑多久?”
季以恩拆掉了纱布,反正在外人眼中,这是一只再正常不过的手,自己又何必掩耳盗铃的包扎成一只大乌龟。
“ 两天吧? 我不确定。” 手心里的嘴唇露出牙齿,轻轻咬住下唇。
“那就明晚解决吧?” 季以恩走向了这附近最大的宠物连锁店,那里24小时营业,而且应该可以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 你想干什么?” 青苹沉默了一会,不明白季以恩想做什么。
“我想,我可能知道lucky要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