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请茶

    四下霎时一静，空气鸦雀无声。

    顾成春抬手煮茶，山泉水流晶泄玉般从他腕间倾入茶壶。

    “苏大夫何出此言？”

    苏婉婉紧张得手心出了薄汗，“前段时间令夫人找我看过诊，顾大人应该知晓吧？”

    “唔。”

    “她身上的伤是你打的么？”

    顾成春嗤笑一声，“如果我说不是，你信么？”

    苏婉婉好似惊呆了，好一会儿才找准语调，“所以，我冒昧一问，你们感情好么？”

    顾成春盯着渐渐沸腾的茶壶，面无表情道：“我与揽月自幼相识，就像你和云大人一般，虽不是青梅竹马，却也知之甚多。说来可笑，我自小倾慕她，她却是对我不屑一顾的。”

    “……”周遭一片死寂。

    “她父亲太子太傅是我老师，除了太子，我是他第一个学生。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我却是被人嫌弃的命。与她相识十余载，不如惊鸿一瞥云大人。”

    “我表哥？”苏婉婉瞳孔颤栗。

    “苏姑娘不知道吧，我们都是老师的学生。云鹤初入京城，第一日便在‘对子楼’对出了老师所写的千古绝对。”

    他微仰下巴，这是个放松的姿态，侧脸轮廓完全被勾勒出来，下巴到眉角的线条，美得令人心折。“老师上联是：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顾成春咂摸着韵味，“他对的下联是：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一对成名。老师亲自接见了他，并收为学生。”顾成春将茶饼丢进沸水，嗅着缓缓飘出的茶香才道，“凡入京春闱的举子，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拜师。其中缘由你不必知道，我只能告诉你，择师等于选择以后仕途的方向，老师有个名头提携学生，学生与老师统一战线，派系林立，从此立场便是官场。”

    苏婉婉耳朵却嗡嗡作响，除了自己剧烈的心跳之外什么也听不清，“所以，我表哥和令夫人之前是师兄妹的关系？”

    顾成春煮了茶却不喝，似乎只是嗅嗅茶香，让自己脑子保持清醒，“广义上讲，我们都是师兄妹关系。揽月从小众星拱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又生得那般花容月色，谁都不爱搭理，冷若冰霜，却唯独高看云鹤一眼，又是请教诗词，又是留他用膳的，逢年过节还送斗篷，她自称怜惜他身世，为此没少惹出闲话，那时候，就连我都以为，云鹤与她情投意合，将来会娶她为妻。”

    苏婉婉脸色如雪一样的白，“表哥他——他没说自己有婚约的么？”

    顾成春拄着下颚，“不敢说吧。”

    苏婉婉看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时候表哥孤身一人来到京城，偏巧不知天高地厚一来就展露才华，又得万众瞩目的师妹青睐，在仕途不明确之前，他宁愿江揽月陷进去，也不敢说出真相，唯恐惹了太傅不快。

    道理大家都懂，但听在苏婉婉耳朵里却如同针扎一般难受。

    “所以，我和夫人的感情并不好。不怕苏大夫笑话，与夫人成婚三年，连她手都没碰过。更遑论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