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 49 章 会不会是你查错了
傅译生失魂落魄地站在谢明月家门口, 他呆呆地等了会儿。
没有人过来开门。
首都下着连绵的雨,打湿他的衣服。
傅译生知道,谢明月不会再给他开门。
褚遇临进去前那得意的一眼, 傅译生看的很清晰。
像条家养的狗,在嘲笑扒着窗口朝里面窥探的流浪狗。
无处可去,傅译生最后还是回了家。
家里果然没人。
灯光大开,屋内东西的摆放略显凌乱。
傅译生不顾身上湿透的衣服, 径直坐下。
手机临近关机,电量格只有短短一截红色。
划动屏幕, 十六个未接电话。都是夏晴打来的。
屋内明显少了许多东西,傅译生不用进去看就知道夏晴在闹什么脾气。
大概是离家出走那一套。
如果是往常, 或者是中学时代, 傅译生这时候大概已经压抑着自己的脾气去哄对方了。
但现在的傅译生没这个耐性。
淋了太久的雨,胃又不断抽搐,傅译生脸色发白。
喉咙口已经有明显的痛感,鼻子堵塞, 傅译生强撑着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厨房还是空荡荡的。
傅译生按下热水按钮, 眼前一花,看见谢明月面带娇嗔,接过他手中的水杯。
“我来吧, 你快坐着休息。”
她温温柔柔地推了傅译生一把,指责他不关心自己的身体。
傅译生站在原地没动,闭上眼又睁开。
果然没有, 傅译生自嘲:真是疯了。
倒了杯温水, 傅译生坐回了沙发。
他消失了一个下午,公司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
张助理等人给他发了很多信息,傅译生忍着疲倦一条条查看。
回完对方, 他无意识地划动列表。
之前一直都有一个小猫头像,隔三差五叮嘱他好好吃饭,长久以来,傅译生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存在。
谢明月信息很多,他有时候会疑惑:对方怎么有这么多事情要叮嘱。
谢明月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他是成年人,难道还照顾不好自己吗?
后来嫌对方聒噪,傅译生开了免打扰,只有偶尔要她来接,才会点进对话框。
划来划去找不到这个头像,傅译生才想起来:
上次被谢明月拉黑后,他很愤怒之下直接删除了对方。
聊天记录都没有了,傅译生烦躁得要命。
崔时也很久没联系他,不知道整天在做什么。傅译生翻阅列表,想叫个人出去喝酒。
正好看到前几年联系密切的一代,邀请他去看下周的车赛。
傅译生爱玩车,年纪小一点的时候还爱自己改装。
迫切需要一件事来转移当前的注意力,傅译生打字:“好。”
自从那天把傅译生赶出家门,谢明月舒舒服服地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门的清闲日子。
追剧、处理公司的事务、和简言约着出门喝茶,还有继续发展自己的手工事业。
生活平静惬意,忙着整治公司风气的简言都忍不住感慨她:“你是真舒服啊。”
说完就风风火火跑去工作了。
简言现在和谢明月初见时的差距很大,完全抛去了高跟鞋,扎起头发,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
相比起刚认识的时候,她的精气神提升了一大截。
舒适的工作养人,谢明月和996感慨。
简言感觉头发都多了一大把。
最近是清明,谢明月既然在替原主完成愿望,自然没忘记给她的父母扫墓。
正好走到墓地,谢明月又去看了趟沈松清。
沈松清的长相酷似傅译生,两人像一个模板出来的孪生兄弟。
除了细微的差别,单看五官很容易搞混。
谢明月倒是从来没把两个人的照片认错过。
沈松清是她亲手捏出的角色,相比于傅译生的高傲,他的眉宇一片温柔宁静。
谢明月看着沈松清墓前的照片,对方平和地注视着她,就好像轻轻在问:“你也在这里吗?”
对方因为她而存在于所有人的记忆里,从谢明月的审美中衍生出来,他们彼此了解,像一对素未谋面的好友。
谢明月站了一会儿,在对方墓前放了一束花。
谢明月轻声讲:“该你出场了。”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的格外快,谢明月还没怎么反应,已经过去了一周。
这一周傅译生还在忙着解决公司的事,倒没怎么烦她。
仅仅换着号给她打了几个电话,被拉黑以后就消停了。
倒是褚遇,从上次看到傅译生被赶走后,最近一直过来给她做饭。
一开始煮出来的东西卖相不好,这两天倒越发熟练起来。
看着他手上被油溅出的疤,还有手机里一整排的教程app,谢明月神色不动,心安理得地接受对方的讨好。
很快到了比赛的日子,谢明月难得起了个大早。
可能是因为大家都起不来,比赛开始的时间门不算早。
谢明月到了场地,简言很快过来拥抱她。
“你来了。”简言比谢明月略高一点,拥抱时头轻轻靠在她的肩膀上。
“你怎么没换衣服?”谢明月问。
为了保障比赛的安全,谢明月熟悉完场地就换上了防护服。
“昨天落枕了。”简言指着自己的脖子抱怨:“现在痛得要命,刚去办了退赛手续,今天只能看你发挥了。”
谢明月没戴防护头盔,是以现在还能很清晰的看到场上的一切。
比赛还没开始,简言和她说了两句,就去和其他到场的朋友大招呼。
今天的比赛是速赛,赛场中规中矩,没什么太大难度,反而很考验车手的掌控力。
比赛前所有参赛选手都找时间门过来熟悉过场地,包括谢明月。
对比赛心里有数,谢明月倒没有很紧张。
谢明月在原先的世界参加过方程式车赛,作为杆位替车队赢过不少比赛。不过这次的车牌只是一代车友们自发组织的小比赛,不分排位赛,直接进正赛,只看谁能跑出最快单圈。
相比起正经车赛,更像一个车友联谊。
现场的氛围融洽,选手们彼此看起来都认识,热络地和对方打招呼。
谢明月站在看台上,等着褚遇过来。
她自带了水杯,是个很可爱的兔子保温杯,粉粉嫩嫩。
谢明月在站台喝水,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复褚遇。
【可能会稍微晚一点。】
【还没开始。】
谢明月估算了一下时间门,才回他。
【还得一三十分钟。】
谢明月的感觉没错,车友赛别名大型联谊。
能玩得起车的人家世都不错,大家互相都混个脸熟。场上的人要么是一代,要么就是一代们的女友。
社交成分太重,谢明月没什么混进去的想法。
她来这儿一方面是因为简言,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太久没摸车了。
谢明月不想社交,但周围的人并不打算放她清净。
谢明月刚站了会儿,旁边的两个男人就忍不住过来搭话。
两人一个矮胖,一个精瘦像猴子。站在一起格外喜剧。
精瘦的人看起来有几分猥琐,向谢明月搭话:“你也是过来参加车友赛的?”
谢明月脸好,俏生生地站在这儿,多的是想上来攀谈的人。
只是这两人抢了先。
谢明月注意力还在手机上,冷淡地抬起头,看得出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
“嗯。”
对方看不出她态度冷淡,听到她回复以为有戏:“这里还挺少见到女生,我以为你们女的对这种东西不感兴趣呢。”
对方呼出来的气都带着股讨人嫌的味儿,谢明月挑眉:“哦?这种东西?”
“这是哪种东西?”谢明月问。
对方愣了一下,以为她没听懂。
他比划:“就是很热血啊激情啊,这种只有我们男的喜欢。你们女的不都喜欢那种文文静静的东西,看书识字、相夫教子啊。”
说到相夫教子,他身边的矮胖推了推他,俩人嘿嘿一笑,心照不宣。
味儿太冲了。
谢明月收起手机,不想继续受刑。
谢明月没惯着对方,她挑眉:“你管女的喜欢什么。”
言下之意很明确,关你什么事儿。
被谢明月这么不轻不重地刺痛了两句,瘦猴有些下不来台。
他刚还和朋友打赌一定拿下,转头就被撂了面子。
自觉在兄弟面前丢脸,瘦猴有些恼怒:“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我过来和你认识一下,你在这儿装什么清高。”瘦猴打量着她:“你们女的能有什么技术啊,以为谁不知道你是过来钓凯子的?”
“我过来是给你面子,懂吗?一个花瓶拽得和一五八万一样。”
嘴真脏啊。
被毁了好心情,谢明月无声地叹了口气。
对方误以为她这声叹气是妥协,脸色又放柔和下来:“给你脸你就接着。等下加个联系方式,我给你介绍我们车队。”
矮胖明显是他的捧哏,闻言也道:“我们王哥技术,是这个。”
他竖了个大拇指,果不其然看到王哥得意的脸。
谢明月言笑晏晏,清晰地吐字:“滚。”
她普通话字正腔圆,根本不会让人误会。
王哥刚看到美女冲他笑,心里还乐着呢,转头就听见这么一句。
“你这婊……”考虑到是公共场合,王哥没敢把话吐全。
场地是有监控的,这种东西要被拍下来,回去铁定家里挨骂。
矮胖过来打圆场:“哎不是,你一个女人,说话别这么咄咄逼人。”
“你也滚。”谢明月不假思索。
一下子下了两个人的面子,谢明月还嫌没完。
她敲了敲手里的头盔,发出清脆的声响。
“比赛就技术上见真章,我等着看呢。”
褚遇已经过来,谢明月没再搭理这两人。
当着两人的面走开,谢明月和褚遇碰上面。
褚遇在看台的位置很好,是观赛的最佳位置。
看到谢明月在自己身边坐下,褚遇有些担忧:“安全吗?”
谢明月喝了口水,拧上杯子。谢明月懒得拿着,地上又脏,褚遇自然而然地伸手接着。
不说别的,褚遇察言观色的能力是越来越强。
“比赛都有风险,这很正常。”谢明月检查身上的防护服。
听了这话,褚遇更加忧心忡忡。
褚遇不玩车,但也听说过圈内那些发烧友的事情。
比赛都有风险,小擦伤是风险,车毁人亡也是。
但在这些天的相处之下,他已经格外了解大小姐的脾气。
已经进了赛场,谢明月绝不可能退赛。
“别担心。”谢明月笑着安抚他:“它好玩儿的地方就在这里,极高的速度、极大的竞争力,肾上腺素和荷尔蒙都飙升,风险本身也是它的魅力之一。”
比赛即将开始,谢明月即将去候场的地方。
谢明月戴上头盔,拍拍褚遇的肩膀:“你要保有一些赌性。”
她指指褚遇手上的水杯,对上他专注的视线:“好好坐着。”
隔着头盔,褚遇都能看到谢明月眼睛里的笑意。
和平时的大小姐不一样,这一刻的谢明月,像从他认识的躯壳里跳出来的轻巧灵魂。
……不太像一个人。
陌生的谢明月叮嘱他:“看好我的水杯。”
“给你赢块金牌玩玩。”
傅译生到的时候已经很晚,比赛即将开始。
身边的朋友看到他坐下,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怎么才来啊。”
“忙。”
傅译生打不起精神,心不在焉地和朋友说生意场上的事情。
不知道谢明月这时候在干什么,傅译生思绪不自觉地飘远。
从上次分开以后,他陆续换了几个手机号给谢明月打电话。
对方都没接,再拨打第一次就会自动显示对方在忙。
几次三番下来,傅译生自然懂被拉黑了。
傅译生堪堪意识到自己的心意,立刻就被对方拉黑,心情自然不佳,今天出来也有放松的意思。
夏晴闹了回大脾气,张助理联系了她,据说是跑去找那位陪她回国的朋友了。
傅译生没去哄她。
他心里还有些不相信,谢明月能这么坚定地抛弃他。
会不会是因为夏晴的缘故……?
如果他和夏晴分手,谢明月可能会重新接受他。
想到这里,傅译生又抱有了几分期待。
傅译生心不在焉,朋友很快察觉:“你在听吗?”
“嗯。”傅译生敷衍过去,抬头佯装认真地看场上的比赛。
看到谢明月的时候,傅译生几乎以为是最近思虑过重导致的幻觉。
“谢明月?”
傅译生皱着眉头站起身,不顾身后观众的抱怨走到看台栏杆处。
朋友替他打圆场,他也顾不上管。
真是谢明月。
傅译生仔细辨认对方,半晌才敢信。
谢明月怎么穿好了防护站在候场区?
傅译生宁愿自己认错,但清楚不可能。
谢明月侧着脸,只露出光滑白皙的半张脸。她和身边的女生交谈着什么,谈笑自然丝毫不怯场。
是傅译生完全不熟悉的样子。
像谢明月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场地。
这他妈是在搞什么?
谢明月哪里会开车,她是不是不要命了!
傅译生心都悬起来,大步走下看台,刚要去候场区找谢明月就被安保拦住了。
“不好意思先生,比赛即将开始,闲杂人等不可入场。”
安保的态度很坚决,警惕的神情像他是什么恐怖分子。
就这么一耽误,谢明月那里已经在准备上车。
来不及了。
傅译生恨恨地看了一眼谢明月,眉皱得能夹死苍蝇。
褚遇怎么没看着她,这么危险的活动也让她参加!
眼看已经来不及阻止,傅译生迫不得已回到了看台。
大屏将选手的表现清晰投放,傅译生坐在位置上,双手紧紧合拢在胸口前,紧张地盯着比赛的进程。
谢明月换好用具,进入驾驶座。
感受到熟悉的环境,谢明月摸了摸自己的方向盘。
即便赛前已经热身过场地,她仍然感受到一种来自灵魂的暖流。
比赛开始,谢明月深呼吸。
血液开始沸腾流淌,她感受着呼吸震颤。
车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车身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看台上的傅译生神态紧张,几乎站起来。
谢明月的比赛用车是改装后的版本,随着车身极速行驶,车位会冒出剧烈的白烟。
场地并不复杂,车与车之间门的距离拉的很小。
傅译生站在看台上,不敢放过任何一秒。
他心里清楚,场地简单不代表不容易出事故,当选手拉不开差距时,往往会选择最快的超速方式。
——极速弯道超车!
在这种情况下,谢明月很有可能出事故。
傅译生一边骂一边在心里想:谢明月,你最好别疯到玩儿这么大。
场上观众的惊呼此起彼伏。
傅译生瞳孔骤缩,只看到谢明月的车放弃了稳妥的过弯方式,选择了硬核漂移!
傅译生站了起来,已经来不及去管别的。
在他不远处的地方,另一个人几乎是同时站了起来。
那是褚遇!
果然是他带谢明月来玩这种东西!
傅译生恨恨地瞪了对方一眼,然后立刻转过来去看谢明月的状况。
万幸,安全!
谢明月远远甩下了其他选手!
场地中的王哥坐在车里,愤恨地捶了一下方向盘。
大局已定,眼看是追不上了。
本轮的赢家是谁,尘埃落定。
到达终点,谢明月在车里缓了一下余震,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谢明月下车摘下头盔,头发随之散乱,在空中飞扬。
她回过头看了看台,一派意气风发。
赢了。
谢明月精准定位到褚遇的位置,做口型。
褚遇半猜半认,对方应该是说:
“你看好我的水杯了吗?”
褚遇站在看台上,看着简言一路飞奔过去找到谢明月,给了她一个很大的拥抱。
谢明月移开了视线,褚遇的心脏却还在噗通噗通地跳动,好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他捂住自己胸口的位置,半晌笑了出来。
褚遇,你完蛋了。
谢明月收下了简言的祝贺。主办方要开始颁奖,她得去领奖台,就先和简言分开了。
傅译生站在褚遇不远处,清晰地看到谢明月和褚遇的互动,心绪难平。
这样的谢明月,他从来没有见过。
傅译生说不好自己现在是这么心情。
他是不是从来都没有真正地了解过谢明月?
傅译生正五味杂陈,直到接通崔时电话时,仍然停留在这种情绪里。
场上太多欢呼声,傅译生听不清对方的声音。
走下看台前他看了一眼谢明月的方向,谢明月正站在领奖台上,神情平淡,完全没有关注到他。
傅译生走到僻静一点的地方,崔时的声音吞吞吐吐。
“傅哥,你……我有个事要和你说,你先别生气。”
傅译生讨厌这幅扭捏样子,颇有些不耐烦。
他蹙眉催促:“说。”
领奖流程比比赛用时都长,谢明月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褚遇在原地看了会儿颁奖,就检查座位拿好谢明月的东西,打算去出口处等她。
刚过拐角处,就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正停在那里。
傅译生斜靠在边上,身边已经是潦草地散落一地的烟头。
烟头的数量多,对方显然抽烟很凶,且已经在这里站了一会儿。
附近开着大窗,有流动的空气。
即便如此,四周还是弥漫着浓烈的烟味。
看到他来,傅译生和电话里的人最后说了句什么。
“你把这些东西全部发给我。”
接着挂断了电话,傅译生看向褚遇。
神色复杂,竟然不复上次见面的敌意。
反而颇为……同病相怜?
傅译生和他有什么好同病相怜的?褚遇心下好笑。
他可没作死到失去谢明月才知道懊悔。
傅译生粗暴地拿手按灭烟头,斟酌了一下用词。
刚刚的事像一记重击,打得傅译生无力招架。
比起不敢置信,或者愤怒。傅译生更多的是一种茫然。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呢?
全是假的吗?没有一点点真?
傅译生还没接受这件事,有种不真实感,压过了其他所有感知。
他甚至怀疑这是崔时和他开的一个愚人节玩笑。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会不会是他妈查错了?
傅译生沉浸在巨大的怀疑当中,连愤怒的心力都没有。
“有个事情,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
褚遇观察到,对方的视线在他脖颈处一扫而过。
傅译生头一回平和地向褚遇发出邀请:“你有空吗,我们找个地方聊聊?”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