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你倒是用点力
黎皓阳拗不过她，只好先前往医院。
下车时，他的脚步有些踉跄，差点摔倒，安枳枳及时搀扶住了他，语气一惊：
“你的腿也受伤了？！”
“小事，被那人踢了一脚。”黎皓阳拉紧她的手，漫不经心道。
“小事？！黎皓阳，天塌下来你也说是小事？你的两条腿才拆了钢板没多久！”
安枳枳蹬着脚，又躁又心疼，急得快哭了。
距离他拆钢板的时间还没到两个月，她害怕那一击猛踢，会引起他的二次骨折。
那就代表着，他将再受一次苦。
“没事儿，真没事儿。”他笑得随性，摁了摁安枳枳的脑袋，“顶多出现块淤青。”
可他的话不管用，安枳枳抽噎一声，几滴泪珠随声掉落。
“哎，别哭啊。”他一怔，“其实我不值得你哭。”
话一出口，身旁的小姑娘哭得更起劲了，大幅度地抽着气，快要厥过去的阵势。
直到走进外科急诊室，她的哭势才止住了些许，陪着他坐下，竖起两只耳朵听医生建议。
医生断言伤口很深，需要缝针。
清洗伤口的时候，整个洗手池都红了。双氧水倒下去的瞬间，安枳枳的整颗心被揪紧了。
她红着眼问了句：“…疼吗？”
“不疼。”黎皓阳绷紧唇，下意识道。
傻话，怎么可能不疼……
安枳枳看到他垂在腿间的手臂，正在不住地攥紧，再攥紧，青筋直暴。
她闭了闭眼，两滴眼泪悄然掉地。
消完毒后，医生为他打了局部麻药，准备缝针。
安枳枳只好坐到外面的走廊，煎熬地等待。
约莫二十分钟，黎皓阳半披着大衣，右半身露出厚实的高领毛衣，小臂裸露，包了纱布，仍有隐隐血渍渗出。
安枳枳一抬眼，灯光下，米白色的毛衣被血染红了大片。
她的心一阵绞痛。
“黎皓阳……”她立刻起身，扶住他的身子，“你的腿要不要去拍个片？”
“好。”黎皓阳落眸，笑意隐现。
他望着她，一个脑袋只达自己胸膛的小姑娘，企图搀扶一个高大的男人，显得卖力。
他笑了笑，半靠半站地随着她的步伐。
拍好片子，医生说骨头没什么大碍，只不过会有大面积的淤青。
道谢后，两人出了医院。
坐上副驾驶，安枳枳松了口气。
低头一看手机，却被吓了一跳，已是凌晨零点半。
这个点上，地铁早就停运了。
黎皓阳开动车子，发现她弯着嘴角，“怎么了？”
“地铁停运了，看来我今晚要睡大街了。”
听闻，黎皓阳倒是勾了勾唇。
“怕什么，睡我家去。”
安枳枳扭头，与他对上视线，低下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她的反应令黎皓阳一挑眉，“怎么，睡我家还委屈你了？”
“没…”她一顿，哑着嗓子，“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对不起你。”
下一秒，黎皓阳失声轻笑。
“我都还没说这种话呢，笨蛋。”他伸手，心疼地握住她冒汗的小手。
前一年的漫长追逐，让你受苦了。
我的小姑娘。
“这是你救我的第三次了。”安枳枳看向他，眸中泛着泪光。
“嗯。”他微微颔首。
安枳枳却握紧了拳。
傻瓜，气氛都烘染到这儿了，你却只来了一声淡淡的“嗯”？
“当时，明明看到他拿着刀，你为什么不逃？”
“逃？”黎皓阳瞥了她一眼，面色不悦，“你看我像是那种怕死的人吗？”
他继续道，“况且，我跑了，他不就冲着你来了？”
心头一阵悸动。
-
再次来到黎皓阳家里，他捏着她的小手，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走进卧室，帮她铺床单。
“黎叔叔……”
“嘘……”他连忙朝她轻嘘一声。
安枳枳抿了抿嘴，将话吞进肚。她本来想催促他去睡觉的。
一顿忙碌，两人各回房间睡下，已是凌晨一点半。
次日，安枳枳借宿的房门被人敲响。
“来了……”
她拧着两道眉，睡眼惺忪地帮人家开了门。
桑姨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抹布。
“……”安枳枳傻眼了。
“皓阳已经在做早餐了，枳枳快点起床喽。”
桑姨笑意盈盈，顺势进了房间，一把拉开窗帘，阳光顿时倾泻进来。
“好的，桑阿姨……”
安枳枳站在原地，局促地收紧脚趾。怎么有种被婆婆催起床的即视感？
走出房间，一股喷香扑鼻。
安枳枳顿时瞪圆眸子，奔向厨房。黎皓阳背对着自己，站姿笔挺。
她本想吓唬一下他，可刚走几步，黎皓阳低沉的嗓音响起来：“终于醒了？”
安枳枳顿感没劲，“嗯。”
随即走到他身边，看他煎鸡蛋与培根。
她瞟向他受伤的右臂，上面仍是包着昨日的纱布。
安枳枳动了动嗓子，“吃完饭，我帮你换纱布吧。”
“好。”
黎皓阳瞅了她一眼，长发凌乱，神色憔悴，便伸手蹭了蹭她的鼻头，“昨晚又没睡好？”
“……有点。”
“这样下去不行啊，睡眠质量这么差，以后一点都长不高了。”黎皓阳盛过盘子，将三明治摆到桌上。
他的语气一本正经，安枳枳跟上前，捶了一拳他的后背，“本来就长不高了。”
“啊？”
黎皓阳脚步一刹，导致身后的小姑娘一下子撞到他的脊背。
他扭头看她，“可我听说，有些女孩子身高可以长到二十几岁。”
“你听谁说的，这么不靠谱…”安枳枳揉着发酸的鼻子，眸含不悦。
“医生。”
“……”
吃完早餐，安枳枳推着黎皓阳进房间，给他涂碘伏。
小心翼翼撕开纱布，一道长达十多厘米的伤口入了眼，针线排列整齐，密密麻麻。
只一眼，安枳枳微蹙着眉，急忙挪开。
多看一眼，她的心就会更疼。
她捏着棉棒，在他的伤痕上轻轻涂匀。
“你倒是用点力，没吃饱饭啊？”小臂上一阵阵痒意，黎皓阳轻笑地调侃她。
安枳枳一愣，抬眸怒视他一眼。
“你真欠啊，黎皓阳。”
身前那双黑眸微阖，带着一股轻视之意。他挑衅地勾了勾嘴角，示意她再使点劲。
下一秒。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