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傻瓜我关心你啊
“快快快，铺水带！排烟机！”
市中心的街道，交通险些进入瘫痪。
地下超市飘出的滚滚浓烟，慢慢升到半空，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
消防车，警车与救护车停在路边，尖锐的警笛声交错。
漆黑的通道中，几个消防员抱着水枪，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指挥员站在外面，通过对讲机发出命令，语气冷静严肃。
黎皓阳穿着藏青色的灭火战斗服，处理好排烟机后也想冲进火场，结果还没跑几步，就被站长硬生生拦下了。
“上次那个小姑娘您还记得吗？她困在里面了，吉凶未卜。”他看向站长，沙哑开口。
“队友们会去救她的。”站长拦在他身前的手始终没放下，“你刚入伍不久，里面火情复杂，太危险了。”
“我唯一的作用，难道只是在技能赛中给我们站增光吗？”
黎皓阳沉了沉气，眸色坚定且沉稳。
“那个女孩对我来说很重要，请批准进入火场，站长！”
“……”
站长犹豫一秒，拍了拍他的肩头，“记住平时的训练，我相信你可以安全把人救出！”
“是！”
他摒足了劲，飞速冲进漆黑的通道里。
被黑暗与浓烟湮没的一瞬间，他的耳边响起了无数的哭喊声。
黎皓阳突然觉得，这次的他，是真的在与死神抢人了。
货架上的火已经被消防员扑灭，排烟机也在竭其所能地工作，吸食着黑色烟雾。
越往里走，他就越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喘息声。
空呼使用时间有限，他得赶紧。
“安枳枳！人呢？！”
一束小又强烈的光刺破黑暗，与手机光源交叠在了一起。
不远处，有几道人影晃了晃手。
几名消防员跑过去，各自为解救的人员戴上呼吸器。每个消防员只有一副他救面罩，所以每次只能救一个人。
“黎、黎叔叔……”
听到熟悉的呼唤，近乎昏厥的安枳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有些茫然地望向漆黑的四周。
一束强光射向她，她眯了眯眸子。
“你是傻瓜吗！快点戴上！”
黎皓阳蹲在她身边，急忙拿出他救面罩就要给她戴。
下一秒，安枳枳的手推开面罩，她将头扭到了一旁，黎皓阳这才发现她身旁居然有个六旬老人，此时意识不清地躺在地上。
“你等我！”
他迅速抱起老人，边奔跑边为老人戴上了面罩。
跑到超市出口时，遇到了返回的战友。
黎皓阳将老人转移到战友的怀里，说了句“谢了”。
随即又原路折了回去，抱起安枳枳柔软的身子，帮她戴好面罩。
此时此刻，小姑娘的意识严重模糊。跑动时路途比较颠簸，她轻哼几声，手轻飘飘地抓紧了他的消防服。
“黎…皓…阳。”
唯独叫出了他的名字。
“忍着点，我们出来了。”
外面空地，黎皓阳摘了空呼，大口喘着粗气。他垂眸看向怀里的小姑娘，轻轻碰了碰她脏兮兮的脸颊。
当看清她怀里揣着一盒蛋黄酥时，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十足的傻瓜。
“喂，该醒了，你别吓唬人啊。”
再看一眼时，黎皓阳的眸色却陡然一沉。
安枳枳的唇色发紫，面颊潮红，是典型的窒息症状。
“救护车，救护车呢！”
“送去的病人太多，医院供不过来，前来支援的很快就能赶到！”
黎皓阳低骂一声，放下安枳枳，俯身给她做起了人工呼吸。
大掌落于她柔软的胸脯下方，有节奏地进行着按压。
一次，两次，三次……
一道流程下来，仍不见情况好转，只能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
恰巧这时候，救护车火速赶到了。
黎皓阳二话不说，将小姑娘抱送进救护车。他随后也坐了进去，望向不远处的站长，挥了挥手。
站长隔老远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车里，急救人员给安枳枳戴上氧气罩，重复做了两遍心肺复苏后，她终于有了好转的现象，但仍处于昏迷。
半夜，市中心医院。
洁白干净的病房，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黎皓阳坐在床边，单手托腮望着小姑娘的净颜发呆。
门开了，医生拿着化验单走进来，摇了摇头。
黎皓阳一惊，倏地站起。
“简直太险了。”医生的目光落在单子上，“再晚个一分钟，这姑娘就没救了。她体内的硫化氢，一氧化碳等有毒气体已经超标。”
“好……谢谢医生。”
他重新坐回椅子，拿出手机，再次回看了一遍安枳枳发给他的视频。
小脸上的泪水肆意流淌，止也止不住。
可怜，无助，现在看来甚至有些可爱？
黎皓阳反手就把视频保存了下来。
突然，纤细的指头动了动，床上人微翘的长睫颤抖几下，缓缓睁开，呆滞地盯着天花板。
“……”
她扭头看见玩手机的黎皓阳，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醒了啊。”
黎皓阳放下手机，给她倒了杯温水，就着吸管送到了她嘴边。
安枳枳抿唇吸了几口。
“还记得我是谁么？”他放下水杯，朝她面前晃了晃手。
他上半身深蓝色体训服，下身的灭火服还没来得及换掉。
安枳枳气得笑了一下，“我又不是烧坏了脑子……”
她盯着黎皓阳看了许久，又扫视一遍病房，神情忽地变得茫然，“所以，我为什么会来这儿？”
“……”
黎皓阳揉了揉眉心，坐在床沿，斜睨一眼小姑娘。
“你还好意思说？着火了一点消防意识都没有！”他举着蛋黄酥给她看，没好气道。
“谁说的，那家超市的消防通道堵死了……根本打不开。”安枳枳小声地反驳道。
“行，那我也没有可以怪你的理由了。”黎皓阳笑笑，手掌温柔地贴着她的发丝抚了抚。
“可不是我说，你还真有点没事找事啊。管好自己的学业，其他事不用你操心。”他将手收回，语气恢复了方才的严肃。
“又来怪我了…”
安枳枳小嘴一撇，扭过头去。
黎皓阳气得猛地站起。
“傻瓜，我关心你啊！换做别人谁要来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