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吾家有妖（1）
陈明珠成婚后，姜芜也没再见过她几次，听萧茕说制香村大改，不仅仅是制香村，关于杜大通交代的其他村村长的行为，官府也在调查之中。
一时间人人自危。
之前制香村的那块土地终于规划上了学堂，趁着天暖也在加班加点的盖，让周边村子里的孩子都有学上。
当年参与过陈家灭门的主谋，村长朱平威，杜大通予以斩首，其余从犯者全部流放边疆，妇人与孩子虽未流放边疆，朝廷却也停了给他们的补助，任由着他们自生自灭。
他们在每日的鸡毛蒜皮与蝇头小利之中，慢慢失了信任，整日闹得鸡飞狗跳，让其他村子的人提起制香村都退避三舍。
但这也都怪不得谁，都是他们自己作的。
姜芜解决完陈明珠的事情后居然爱上了香，她隔三差五就会去陈明珠那买些香回来点着，每次去陈明珠都要邀请她喝杯茶，还要给她带些茶叶回去。
“唐夫人不知是有什么事情想让我去办呢？这么好的茶，不拿来找人办事倒是可惜了些。”
姜芜抿了一口茶水，低垂着眼睛说道。
三番五次下来，就算是个傻子也看出来陈明珠是有事想求她了。
“姜姑娘”
她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有些支支吾吾。
“怎么了？”
姜芜挑了挑眉，她心里大概对陈明珠求她的事有些眉目，却不敢贸然猜测，还是开了口问道。
“不知道我爹娘是否转世了，现在过得如何？我我想见见他们”
“不可以。”
姜芜放下茶杯，果断的拒绝了她。
“为何？”
“这是他们的下一世，与你无关的下一世，若是你强行改变了他们的世界与命运，让他们与这个世界线发生了偏差，他们的命运可能会因此改变。”
姜芜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她的眼睛瞧。
“比如，他们这一生本该大富大贵，平安顺遂。可若是你插了手，他们极有可能穷困潦倒，英年早逝。”
陈明珠低垂着眼，泪珠在睫毛上颤动着，不肯出声。
外面有几个小孩子在闹哄哄的踢毽子，欢声笑语中一个毽子破空而来，直直的冲着陈明珠做的方向而来。
姜芜没有出手，任由那毽子砸在陈明珠的头上。
那毽子的尾巴是用铁片做的，陈明珠被砸的懵了一下。
瞧见砸了人，那几个小孩子知道自己闯了祸，面面相觑，畏畏缩缩的不敢拿毽子。
突然，孩子们自发的给中间让出了一条道，一年龄并不大的小女孩款款而来，看起来也不知是哪家养出来的闺秀。
她微微欠身，给陈明珠规规矩矩行了个礼。
“对不起，砸到您了，若是您因此有什么不舒服的，我们负责到底。”
她递过来一块质地皆为上乘的玉佩，衣着首饰看起来也像是富贵人家娇养的小姐。
“没事，以后不要来这里玩了，砸到其他人就不好了。”
陈明珠没有接她递过来的玉佩，揉了揉发痛的额头，也不好跟小孩子计较什么，只是叮嘱了他们几句，将毽子递还给他们。
“无碍，下次玩的时候小心一些，不要再砸到人了，这毽子砸到人还是有些痛的。”
姜芜瞧着刚刚那来给陈明珠行礼的女孩的背影。
“还挺敢担责任的，也不怕被你骂。”
“我看起来有那么凶吗？”
陈明珠揉了揉有些红肿的额头，无奈的说着。
“又不是土块这些能砸死人的东西，我还没那么小气，但我总觉得看她有些眼熟，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
姜芜笑了笑，没有应她的话，自顾自的喝起了茶。
陈明珠看她默不作声的样子，以为她也是觉得自己太凶，于是站起身来，从柜台后的盒子里掏出一把糖，去让店小二给外面的小孩子分着吃了。
姜芜瞧着拿着糖的小孩子，小孩子真容易满足，有一颗糖便喜上眉梢。
她暗自摇了摇头，罢了，这一世她们母女俩的相遇，或许是上天的安排。
她们母女俩的缘分兜兜转转还是缠在一起了，最后到底怎么发展，还是由她们去。
亲密也好，闹崩也罢，这真的不是她能插手的事情了。
姜芜偏头，瞧着正蹲在街上斗蛐蛐的一年纪也不怎么大的男孩子，也希望，他们父女俩，能快些相识吧。
又过了几日，萧茕告诉姜芜制香村那里规划的学堂已经盖了个架子，姜芜去看过一次，从架子就能看出来这学堂覆盖面积极大。
“是呢，因为这附近十几个村子的孩子都会在这里读书，接受夫子的教育，更好的报效朝廷，不，准确的说是，更好的效忠自己。”
姜芜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夺嫡这件事大抵已经拉开序幕了，朝中的人也开始零零散散的开始站队。
有了异心的官员自是无法全心全意为帝王服务，永康帝身体还很康健，再在位几十年大概都是没有问题的。
朝中是时候该来一波大换血了，相互交错，互相制衡的势力纠缠在一起，才是健康的朝政。
“那些村长还在查么？”
“还在，不过很多证据他们已经销毁的干干净净了，再加上没有人证，不好定罪。”
“不如先查查这个村。”
姜芜递过去一沓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些字。
“你怎么又来生意了？要不我跟你一起干吧，你看我脑子活，性别也和你搭，我们可以扮姐弟扮兄妹扮夫妻，可以有更多的可能性。”
萧茕瞧着姜芜递过来的纸，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姜芜对自己办的每件事都有记录。
这薄薄的一沓纸在别人眼里瞧起来与正常的宣纸相差无几，可在萧茕眼里，纸上流动着的都是火元素的光，若是强行将这纸抢了去或者是偷了去，不但纸会燃成灰烬，就连人也会被付之一炬。
“得了吧，你堂堂七皇子天天跟着我跑腿算怎么回事？”
姜芜伸手想拍他一下，接着说道。
“我以前还想让花南鸢给我打下手来着，结果他跑的还挺快。”
萧茕闪了一下，姜芜拍了个空。
“花南鸢？拉倒吧，那幕后之人既然能在知音坊找到他，不论他跑到哪，那人都能找到他，你把他招过来，跟在那人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区别？”
眼皮子底下？姜芜心突突了一下，转头问道。
“萧茕，你说他既然能找到花南鸢，他会不会也能找到小黄？小黄会不会也是他的眼睛？”
萧茕的鸡皮疙瘩一层层从背后爬至头顶，对啊，有些埋在雾里的事情逐渐散开。
去制香村处理陈明珠事情的时候，姜芜把小黄放在了家里，那几个捉妖师也是那时死的，那人失了眼线，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所以杀了几个捉妖师逼他出来。
“糟了，快回去。”
姜芜顾不上许多，赶忙往回赶。
回去的路上姜芜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她费尽心思藏了这么久，却没想到自己正明晃晃的暴露与他的眼睛之下，更可笑的是，她将她与老头的关系亲口告诉了他。
姜芜一推开门，小黄趴在院子里，正眯着眼睛晒太阳，姜芜推门的声音吓了它一跳。
它用后爪抓了抓自己的耳朵，伸了个懒腰。
“你们不是去看学堂了吗？怎的那么快就回来了？”
小黄打了个哈欠，又继续趴在院子里晒太阳，尾巴一摇一摆的。
姜芜蹲在小黄的面前，沉沉的瞧着它。
“怎么了？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小黄将下巴搭在前爪上，瞧着姜芜的眼睛问道。
“喂，你看得到我吧。”
姜芜思索良久，轻声问了一句。
“阿芜，你在说什么？”
姜芜抿着唇，小黄歪歪头，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对方静默无言。
不过顷刻之间，小黄体内的一丝黑气骤然上涌，直冲它的脑子。
小黄痛的在地上翻滚挣扎，它双眼猩红，爪子骤然变长，朝着姜芜的抓了过去。
“阿芜，快走”
它的身体分裂成两个灵魂，小黄感觉自己正在丧失对另一半身体的控制权，它眼睁睁看着爪子朝姜芜伸去。
小黄咬了咬牙，用还能控制的那一半身子硬生生将这丝暴虐的黑气压下。
“阿芜，走啊。”
它低下头，用牙齿将自己尖厉的指甲硬生生从手掌里拔了出来。
血淋淋的指甲被甩在地上，小黄痛的在地下翻滚，鲜血从它的爪子中汩汩而出，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
顷刻之间，小黄便完全失了意识，可它还没有倒下，它背后的黑气逐渐变成一个小漩涡，小漩涡一点点顶着它的脊背。
“是啊，我一直都看得到你。”
它嘴角勾出一丝邪笑，声音也变得让姜芜有些陌生，一口白牙阴森森的漏了出来。
“听说姜姑娘那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后半本秘法，鄙人手中不巧恰好有前半本，愿姜姑娘把这后半本交予我，鄙人感激不尽。”
姜芜愣了愣，随后假模假样笑了起来。
“我就说，你早就找到了我，却为何不杀了我？原来竟是惦记着那本秘法，你大可以来试试，把我杀了，你这辈子都找不到那秘法的后半本了。”
小黄扑过来，姜芜闪了个半身，小黄扑了个空。
萧茕也随后赶来，瞧着已经妖化的小黄，萧茕微微提了口气，一掌拍在小黄的背上。
小黄吐出一口血，一丝黑气溢出，它躺在地上，抽动了两下便晕了过去。
姜芜赶忙去抱晕过去的小黄，它浑身血淋淋的，身上也都是自己与自己缠斗过程中留下的伤口。
小黄果然是他的另外一双眼睛，姜芜心有些沉，萧茕手指尖汇聚一股灵力，将灵力逼入小黄体内，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走了。”
一道绿光在萧茕的左手边慢慢漂浮着，他用这道绿光在小黄的爪子边转了转，血被止住了，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可被拔下的指甲，却还要慢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