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且看谁才是执棋人
“母亲!”
当解忧一路小跑,终于到了江柳的院子时,首先却看到的是解文元,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兴奋的小步也收回,俯身行礼,“父亲。”
解文元看了一眼解忧,视线重新回到江柳身上,“你好好养身体,缺什么尽管和管家说。”
“谢相爷,”江柳漠然道。
解文元自讨没趣,嘱咐了院中的下人几句就离开了小院。
“吱吱,快过来,让娘好好看看你,”江柳立马换上笑脸,招呼解忧过来。
解忧小时候总喜欢吱吱的笑,因此祖母特意给她取了个乳名“吱吱”,身边亲近的长辈都喜欢唤她的乳名。
“娘。”
解忧鼻间一酸,扑到了江柳怀里,鼻翼间萦绕着属于母亲身上的温暖气息,“娘,我好想你啊。”
这是一份穿越了前世今生的思念。
“吱吱乖,娘也很想你,”江柳温柔地轻抚着解忧的黑发,“娘不在府上的这段时间,有没有谁欺负我们吱吱?”
白芍和锦秋听后相视一眼,垂下了头,静静地站在一旁。
“没有,”解忧从江柳怀中起身,“女儿可是相府的嫡女,有谁敢欺负女儿的。”
江柳欲言又止,永宁对她们母女的仇视不是一天两天了,先前老夫人在,她也不敢太猖狂,这段时间自己和老夫人都不在府上,难保她不会找吱吱的麻烦,不过看样子,吱吱就算受欺负了,也不会告诉自己,让自己担心,江柳自责地叹了口气,都怪自己没用,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
她双手不由抚上还未隆起的小腹,若是自己生下这个孩子,先且不说是男是女,以后在相府,吱吱是不是就有兄弟姐妹撑腰了?可是她现在连吱吱一个孩子都护不住,再来一个孩子
解忧注意到江柳的动作,脑海里已经猜到了些许,“娘,您和祖母怎么提前回来了啊?”
江柳看着解忧的小脸,抿了抿唇,“来,”拉着她的手,让解忧坐到了自己身边,犹豫了好久,“吱吱想要一个弟弟或妹妹吗?”
果然和前世一样,祖母她们因为母亲怀了身孕,而提前回府了!
“娘,难不成?”
解忧吃惊地看向江柳的肚子,江柳点了点头,征求解忧的意见,生怕解忧因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而不高兴。
“太好了!”
“吱吱喜欢娘肚子里的宝宝?”
“当然了,”解忧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若娘肚子里的是妹妹,我们就可以一起孝顺娘,若是个弟弟,就更好了,可以和我一起保护娘。”
看到解忧如此喜欢,江柳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对于解忧,她心里始终对她有一份亏欠。解忧出生时,正值永宁嫁进相府之时,因为这件事,她抑郁了好久,等到她醒悟过来,已经错过解忧三年的成长。这一直是她心底无法弥补的愧疚。
所以,只要解忧不想要弟弟妹妹,她可以为了解忧选择不要这个孩子,只不过没想到解忧还挺高兴的。
在这人心隔肚皮的相府,或许给解忧留一个亲妹妹或者弟弟,日后万一自己哪一天不在了,她们二人还可以有个照应,她的吱吱也不至于在这世上“孤苦伶仃”。
想到此处,江柳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意。
“对了,”解忧从衣袖掏出一张平安符,“这是女儿给娘求的平安符。”
江柳接过黄色的平安符,一惊,“这是苍澜寺的平安符?”
“嗯嗯,女儿刚刚就是从苍澜寺回来的,”解忧说道,“还给祖母也求了一个,等回头女儿去送给祖母。”
“吱吱怎么忽然想到去苍澜寺了?”
“前些日子做了噩梦,心里一直不安,就想去苍澜寺拜拜佛,”解忧拍拍她的手,“现在已经没事了,娘放心。”
“娘,您一路舟车劳顿,还怀了小宝宝,一定也累了,”解忧说道,“您先好好休息休息,女儿就先不打扰了。”
“嗯,你也先回去休息休息,又是马车又是上山的。”
解忧起身行礼,“女儿告退。”
“吱吱。”
江柳望着解忧离去的身影,忽然喊住了她,“在娘心里,不管有没有弟弟妹妹,吱吱永远是娘最疼爱的孩子。”
解忧一怔,嘴角勾起会心一笑,“嗯嗯。”
江柳怀有身孕,老夫人提前打道回府的消息在相府不胫而走,正所谓一家欢喜一家愁,此时的宁园,劈哩叭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可恨,江柳那个贱人竟然怀孕了,相爷一回来就去了她的院子!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只会靠孩子争宠的贱人,她也配跟本公主抢男人?”
永宁面色阴沉之极,头上的金钗流苏猛烈地晃动着,彰显着主人的怒气,想她堂堂一国公主,尊屈下嫁解府,不仅要和其他女人共享一个夫君,还要眼看着那些女人替他夫君生下子嗣,对她来说亦是屈辱之极,偏偏解文元还对江柳和其他姨娘不同,他们之间那可是实打实有过感情。
解文元心里也一直还对她有情不说,那老太婆更是明眼着偏袒她,想她永宁身为一国公主,在哪里不是最瞩目的存在,偏偏遇到了江柳,这怎么能忍,她就越看江柳越不顺眼。如今,她又在她眼皮子底下怀了身孕,更是解文元和老太婆手中的香馍馍,若是个女胎那还没什么,但若是个男胎
永宁眼底划过一丝狠戾,“那贱人肚里的种确认是男胎还是女胎了吗?”
“这倒还没有,胎儿月份还小,目前无法辨别,”孙嬷嬷给她奉上一杯茶,“公主息怒,如今在公主眼皮子底下,还怕她们不成,如若公主不喜,管他男胎女胎,多的是法子治他们,甚至是”孙嬷嬷手掌在脖子划过,“这也不过公主一句话的事,多的是替罪羊,公主又何必因为这种低贱东西生气呢。”
永宁将茶水一饮而尽,“哼,江柳,你最好祈祷自己肚里的是个女胎,否则就别怪本宫心狠手辣,让你一尸两命!”
端庄艳丽的脸庞爬上一抹阴毒,让人不寒而栗。
……
“林妈妈,”解忧从江柳房中出来,并未直接离开,反而去了一趟仆人房,“借一步说话?”
林妈妈放下手中正在收拾的行囊,支开走了厢房内的其他丫鬟,白芍和锦秋关上房门,在外面守着。
“姑娘,要和老奴说什么事情?”
林妈妈自幼便跟着母亲了,她对于母亲,就像白芍和锦秋对于自己,母亲身边,解忧相信的只有林妈妈一人。
“母亲怀有身孕想必现在已经传遍了相府,”解忧声音很轻缓,却又着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自此以后就劳烦您多多费心了。”
“姑娘放心,”林妈妈自然知晓解忧话里的深意,尤其是宁园那位,“今后,夫人的衣食住行,老奴都会细细检查,决不会给人有任何可趁之机。”
“除此以外,母亲身边身边用人方面也要林妈妈多多上心了,”解忧补充道,“毕竟人心隔肚皮,谁也不会把坏人二字写在脑门上。特殊时期,还是要特殊对待,林妈妈觉得呢?”
“姑娘说的是,是老奴疏忽了,多谢姑娘提醒。”
解忧将林妈妈扶起,“今日的对话就不用让娘知道了,娘现在的身子不适合忧心过重。”
“哎,老奴明白。”
“行了,那解忧就不打扰林妈妈收拾了,”
“老奴恭送姑娘,”林妈妈恭送着解忧的背影,心里诧异道,姑娘一向直来直去,何时这么细心了?而且为什么姑娘表面上风轻云淡,但却会让我觉得气势慑人,忍不住折服呢?回来一趟,总觉得她家姑娘哪里有些不一样了。
回到自己的小院,解忧坐在软榻之上摆弄着棋盘,小小的棋盘之上,黑白十六子,子子分明,各守有界,解忧捻起一枚黑子,纤指轻扬,继而落下,棋局瞬间发生了变化,“且看这回我们究竟谁是谁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