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01
夕颜穿越时空去了未来这对于平安时期的他们并不是秘密。
犬夜叉他们告诉了大江山食骨之井的事情, 大江山又告诉了两面宿傩，接着不久后，源赖光也知道了夕颜没有死的事实。
一直活下去, 而后在千年后与她重逢。
这个疯狂的念头瞬间就出现在了源赖光的脑海中。
人类当然是不可能永生的, 但因着对夕颜的欲念，源赖光也无法成神，他的底线依旧是不允许自己成为非人类。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 他就做了一个决定，去和著名咒术师天元合丨体。
那时咒术师天元在研究不死术式，并且想要创造咒灵和妖怪完全入侵不了的结界来保卫一方的绝对安全。
因着源赖光讨伐大江山的失败，妖怪咒灵们近年来的活动愈加猖獗，天元想要至少为人类保留最后的火种。
源赖光同天元合丨体, 最初是一体双魂，两人一起合作, 完善各种结界。但很快天元意识到源赖光的意志马上要压过他, 他的灵魂要湮灭了。在天元本人最后的岁月里，他和源赖光一起完善了不死术式，他们攻克了各种难关, 最后他不惜与两面宿傩与滑头鬼进行谈判，最终在他们的帮助下完成了对命运的修改——
星浆体，六眼, 咒术界。
与两面宿傩的交易，源赖光答应两面宿傩帮他完成千年后的复活。
随后真正的天元大人彻底消亡, 源赖光成为阴阳师和咒术师的统领。
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壮大人类力量, 联合阴阳师和咒术师, 先重点处理妖怪问题。
他先抓住奈落, 而后威逼利诱奈落, 最终成功掀起妖怪内战，而后人类坐收渔翁之利。
接着他在群妖覆灭之处修建薨星宫，自己居住在这里，亲自镇压这里。
源赖光每一步的计划都非常清晰，在此期间经历的诸多痛苦他面无表情地都接了下来。几大鬼王势力基本覆灭，奴良一族因为此前的帮助所以被批为‘体制内的妖怪’。
“你选择了我没有意料到的路。”他的好友安倍晴明临终之前和他说道：“也许我真不应该当初欺骗你说夕颜死了。你是没有成神，但你成为了比神更可怕的东西。”
“这样我就能等到她了。”源赖光这么回答。
一百年，二百年，三百年。
星浆体，无辜者，妖怪覆灭，但咒灵却越来越多。
难以遏制，无法控制，毕竟咒灵诞生于人心。
那他这么几百年承受的异人的痛苦又为了什么？
理智在这漫长的时光中逐渐湮灭。
剩下的，唯独只有她了。
少女的记忆，爱恋，还有与日俱增的，欲丨念。
02
夕颜看着面前的源赖光，一脸的震惊：“……老师，您就是天元大人？
“是的。”源赖光回答，“你看起来很意外。”
“因为自从成为咒术师以来就一直在听到天元大人的名字嘛。”夕颜说道：“啊，他们说天元大人什么都知道，那老师你也一直知道我吗？”
“知道。”源赖光说。
“那，那为什么不早一点找我？”夕颜问道。
“和一千年相比，一两年对于我来说不过须臾。”源赖光继续说。
夕颜这才发现自相见以来，源赖光说话基本没有任何表情。
此前他就不是表情外露的人，但也有着最起码的情绪，但现在夕颜一点都感觉不到。
她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故人相见，不应该是和与茨木童子相见一般给个大大的拥抱的吗？
夕颜看着这样的源赖光，突然有些难过。
她想起一些过去来。
有时候夕颜会和源赖光在只点燃一盏灯的房间里呆一整夜，那时夕颜还没开始喝酒，夕颜喝酒的习惯是在大江山留下的。大江山留给了夕颜酒，源赖光留给了夕颜茶和对人类的爱。她会一壶一壶给源赖光泡茶，他们喝茶，他看各种古籍，或者军情，批改公文，下达一些让整个人类世界都动荡不安的命令。
而夕颜只记得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灯油燃烧的味道，茶的香味，还有外面间或的雨声。
他们之间的感情其实非常复杂，也非常脆弱，包含着利益，仇恨，还有‘暂且如此’。
但肯定不像现在。
“那么老师，”夕颜调整了自己的情绪，说道：“那现在你选择见我，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我选择这条路一开始是因你而起。”源赖光突然说到。
这把夕颜给着实楞了一下，“因我而起？”
但源赖光并没有解释，“这么多年来我逐渐也意识到‘天元大人’的存在，其实并没有什么必要性。”
“怎么会。”夕颜说，“没有你的话，咒术高专这些地方就麻烦了吧。”
“但人类总能撑过去的。”源赖光说。
“万一没有撑过去呢？”夕颜问。
“那就是这个种族应该被淘汰的时候了。”源赖光说，“苟延残喘没有任何意义。”
夕颜没有说话。
如果按照现代观念来说，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确如此。
可这不应该是源赖光所持有的想法。
“你露出了相当意外的表情。”源赖光伸手抚摸了夕颜的脸，他的手指很冰，就像死人一样，“是觉得我不应该说出这种话来吗？”
“是的。”夕颜看着源赖光，回答。
“人总会变的。”源赖光说，他低下头与夕颜近距离对视，而后就这么吻上了她。
夕颜吃惊地睁大了眼，但却被他扣上了后脑吻得更深。
唇齿之间是凉意，这吻并不深入，浅尝辄止，没有夕颜黄丨漫里看到的那种稀里哗啦叽里咕噜纠缠万分的感觉，这个吻纯洁到发生在晋江也不会被封的地步，但毕竟这还是一个吻。
通过这个充满克制的吻，夕颜荒谬地有了他的确是源赖光的感觉。
就连吻都如此的理智而冰凉，是源赖光没错了。
夕颜后退一步，她想到，现在她又不是什么小孩子了，犯不着大惊小怪，她尽可能冷静地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那时，我给安倍晴明解释说，这是因为酒吞童子给我的邪念没有清除。”源赖光说。
夕颜愣了愣，想起来的确有这茬，“那……”
“而正因这份邪念才将我拉离了神道，”源赖光忽的笑了，但他的眉宇依旧冷淡，瞳仁幽深：“不过可惜这千年来我发现世间最幽暗者莫过于人心。”
夕颜嘴角一抽又后退一步，这可真是吓到她了，眼下发生的事情大人也会被吓得够呛的。虽然源赖光没有从头到尾描述一遍，但夕颜基本上已经从已知的信息中拼凑了个大概了，毕竟源赖光就差继续说一句‘莫过于我的心’了：“所以我现在最好赶紧跑吗？不然的话您，您打算对我做什么？”
“刚刚发生的还没能让你彻底明白过来么？”源赖光问道。
“……不会吧。”夕颜终于泄了气，“居然还真是这样吗……为什么非得这样啊。您不应该是这样的啊，你一直都那么坚定，那么伟大，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呢，为什么会和那些可鄙的男人，甚至是妖怪咒灵一个样子呢。”
因为感到过分难过，所以夕颜居然没有什么危机感。她蹲下来将脸埋入手臂中，面对过去的人她总是忍不住流露出过去的样子来。她真的感觉很难过，甚至是很破灭。
源赖光没有回答。
夕颜感觉到了咒力在四周涌动，咒力如同藤蔓一样将她缠绕包裹起来。她闷闷地说道：“如果我不反抗，老师您做完之后，实现千年的夙愿后，会变回以前的样子吗？”
“不会。”源赖光说，“只会想要更多。”
“那看起来我还是得反抗一下了。”夕颜说道。
源赖光将手放到了夕颜的头上，“这一切的确因你而起，所以在我的计划中也应因你而终。”
“什么……”夕颜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老师你说话别大喘气啊，我还以为得干一架呢。
“所以我指派了你来护送星浆体。”源赖光说，“若你选择牺牲和你身世相同的少女，那么我就放任自己的欲丨念，而且到时候我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啊，我听说星浆体时让你避免自己身体失控的。”夕颜说。
“是的，用星浆体重置身体数据，的确能避免身体进一步进化。”源赖光说，“但每吸收一个无辜者，我的灵魂就会进一步受到煎熬，进一步堕落。”
夕颜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如果‘天元大人’不在了，咒术界肯定会遭到灭顶之灾，这是咒术师都知道的事情。
源赖光一直忍受着这些，也一直绝望地看着咒灵越来越多。
而最后支持他坚持到现在的，就是自己。
“如果你选择放掉她，那么没有星浆体的我将在未来的几年内逐渐身体崩坏，不过好处时能继续如过去一样守住自己的欲丨念。”源赖光说，“倘若你当时成功完成了那个任务，那么我们的相见，就不是现在坐在这里冷静的交谈了。那时你嘴里只能发出一种声音来，或许是恳求，或许是诅咒。恭喜你，做了有利于你的选择。”
“老师。”夕颜又叫了一声，“那你之后呢？”
“像另一个天元消逝之前做的那些事一样，我也应该做一些约定好的事情。”源赖光说，“我答应了两面宿傩帮他复活，两面宿傩的手指我会给你，但你需要答应我，两面宿傩重新复活之后，你要让他约束咒灵。这也算我为人类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夕颜有些意外，然后又想到了什么，“那茨木当时复活……”
“是我放开了对他的镇压，再加上你血对他的唤醒。”源赖光说，“复活他，也算给两面宿傩添点麻烦吧，毕竟直接将你送到他怀里，我还是有些不爽的。”
——